绍钧听见身后的响动,便回身看了一下。
这一眼可不得了,那身后竟是一个蒙面的汉子,一身黑衣,狂奔着就冲了过来,上来就就推了绍钧一把。
菜窖的壁是有些倾斜的,绍钧被那人这么一推,根本就连站也站不稳,便沿着这倾斜的窖壁连滚带撞的向下跌了去。
由于身体不受控制,绍钧在空中任由窖壁挤蹭,身体翻腾得像在空中旋转的风车,基本可以说是绍钧这一百来斤,算是快被折腾散了。
可是那推他下去的人可没想过让绍钧活,虽然他看不见窖底,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从周围找来了很多的石头,狠命的往窖中砸去。扔了半天,估计那人的手都磨出血来,才停下来。侧着耳朵听了听,里边没有什么声音了,才阴阴的笑了几声,把那窖的盖子压好离开了。
咱们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手段实在是毒辣,要是正常情况,一个人掉下去,那就得摔个半死,在经过那一番石头的狂轰滥炸,想活都难了。
不过绍钧这运气得说那是真好。咱们之前说过这个菜窖,它原本就是在土中挖的,土质比较松,容易坍塌,所以最后不得已废弃了。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也没有什么硬物,绍钧直跌到菜窖的底儿仍然没有伤得太重。
但是那好几千度的空中转体是没专业训练过的绍钧能承受得了的吗?绍钧跌到了窖底,这个时候的他的脑袋是天眩地转,勉强支撑起来,却连站都站不稳了,隐隐的觉得头就好像炸了一般。
这个时候绍钧虽然不知道上头的那个人是在找石头准备要砸死他,但是不用想他也明白,那个蒙面大汉绝对不会对自己客气。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就忍着眩晕,在窖底胡乱的撞起来。
这菜窖本就土质酥松,别忘了,那日在挖陷阱的时候,打穿的废弃陷阱和这废弃的菜窖之间就是草草的填了一把土,所以那里受不得震动。那丧心病狂的蒙面汉子,石头跟雨点似得往下砸,一下就连着窖壁塌了下来,绍钧意识模糊,根本就没防,所以一下就被埋在了下边,不过却也因祸得福,那石头没有结结实实的砸在绍钧身上,这才保住了绍钧的这条小命。
这蒙面汉子不是变态就是和绍钧有深仇大恨,连走了也要把那窖的盖子盖好,还要伪装一下,真可谓用心之深呀。
绍钧在窖底逃过了死劫,但还是被石头砸的很惨,不但昏了过去,而且身上好多处都是动弹不得。
绍钧在这混沌的意识中清醒了过来的时候,被那石土压着,动弹不得,而且他也不知道那大汉是否已经走了,不敢发出什么声响,只能趴在那地上保存体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绍钧隐隐的听见附近有人在哭,那声音凄凄切切,好不让人心碎,再仔细一听,这莫不是巧妹?
绍钧有侧耳倾听了一阵,心下一喜,喊道:“是巧妹吗?快来救救我。”
起初由于巧妹哭得悲切,而且还隔着那被掩盖过的窖盖,所以没听见。
绍钧叫了一会儿知道应该是自己的声音没有被听到,于是他短暂的停下了喊叫,歇息了一下,便鼓着自己最大的力气,高喊道:“巧妹,巧妹,我是你绍钧哥,我在下边,快来救我。”
这一喊还真有效果,巧妹的哭声就被他的喊叫声穿过了。
别的声音巧妹不熟,可是那绍钧的声音巧妹哪能听不出来,她就像过了电一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哭了,循着声音就摸到了地上的松土。
仔细再听了听,心中就掩饰不住那阵狂喜,哪还有时间去找工具,就凭着那一双肉手使劲的挖的地上的土。
这之后就是吕义和吴冒发现了巧妹的怪异,也赶了过来。
三人就这么挖,越挖声音越大,三人心中也越是高兴。
等到上边的土都挖去了,三人向下一问,那窖底之人不是绍钧还能有谁?
绍钧经过这么一番磨难才被发现。
百芒村的众人在窖底又是扒、又是搬,直忙到天亮,才把绍钧给弄出来了。
巧妹这边自是不用说了,那哭得就像个泪人一样。
绍钧虽然哪里都不敢动,但是意识还是清醒,他看着巧妹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心痛不已,张了半天嘴,却想不出来有什么可说的。
最后终于是憋出了一句:“我这不是……还活着么!”
听了这话,巧妹抬起头,终于只是轻啜了,从绍钧怀中爬了起来,左右查看着他身上的伤情。
“这是什么?”巧妹在绍钧的身上,摘下来一块像橡皮泥一样的东西,能有拇指那么大。
绍钧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也不认识。
“这个好像是‘投壶’时用的那种油泥呀,粘在身上可不好洗呀。”吴冒看来是认识这个东西。
“哦。”绍钧看了看,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就随手扔到了地上。
众人见绍钧应该也只是皮外伤,都放心了。
那吕义开口就道:“绍钧,你这是怎么搞的,走路都不稳,竟然掉到了这窖中?”
还没等绍钧说什么,巧妹白了他一眼道:“你傻了,那怎么能是掉下去的,明明是有人要害绍钧哥的,没看见那盖子都是被人封起来的吗?”
吕义一拍脑袋:“哦,对对,我说绍钧也不能犯这种错误嘛。”
众人哈哈大笑。
“诶?”吕义又低下身子,用手托住绍钧的脸:“你看,我说让你不要受凉,你还不屑一顾,怎么样?吃亏了吧?”
绍钧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吕义说的是自己放了鼻塞儿的地方,皮肤被药水给拿住了,所以现在肿的是老高。
巧妹也看见了,上前扭着绍钧的脸,看了又看。
绍钧被她这么一扭,甚是不舒服,便调侃道:“没事了,我这原本就是猪头一样,现在不过也就是个熟猪头罢了。”
巧妹一听,终于破涕为笑了。
绍钧身上有伤,所以不可能再跟着众人住在祠堂了,村人一商量,正好刚刚建好了两个房子,索性就把绍钧安排在那了。
绍钧本想推辞,可是巧妹抢前了一步答应了下来,还坚持的要亲自来照顾。
就这么着,新建好的两个房子,一个住了刘正良,一个住了绍钧。
绍钧因为这次遇到了袭击,疲惫异常,所以大睡了一觉才醒来。
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巧妹在不远的地方忙里忙外。
一见绍钧醒了,巧妹马上过来,又掖了掖被子。
“绍钧哥,都睡了这么久了,一定饿了吧?”
巧妹端起一个碗来,绍钧这才注意,睡床榻旁已经准备好了饭。
绍钧往上支了支身体,靠在了床榻的头上,眯着双眼,看着巧妹。
悸动啊,这是绍钧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原来巧妹见绍钧起来了,拾起碗来喂他,那一双如玉的巧手,一只托着陶碗,另一只捏着汤匙,在粥中搅了那么一搅,然后一沉,一端,那玉色的米汤连着颗颗晶莹的谷粒就被舀了上来。
巧妹低头了头,紧收桃唇,然后轻轻的鼓了一口气,在那汤匙上轻轻的一吹,镜面一样的粥皮就起了皱,满满的就在那不大的汤匙里漾了起来。
巧妹都弄得差不多了,一抬头,才发现绍钧傻傻的看着自己,巧妹皱了眉头道:“绍钧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巧妹急忙放下碗,摸了摸绍钧的额头。
完,气氛都没了,绍钧暗自叹了口气,二十多年没有的悸动,就在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