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径直驶入人来人往的校园,纷飞的彩带和条幅大多写着热烈欢迎新生入学这类字眼,负责接待新生报名的学生会干部们忙的不亦乐乎,见有新生来,极具目的性的匆忙迎上,漂亮女生当然是猪哥们的首选,其次是女生,再次是男生,社会就这么现实,拥有较好相貌身材的女人如手握权势金钱的男人一样,魅力指数极高,总得到额外的优待和青睐。
下了车,混在人堆里的叶飞扬东张西望两三分钟才有位没捞着女生接待的学生会干部不情不愿走向他,他不是美女,自然没享受到师兄替他拎行李包的特殊待遇,询问报名流程时,瘦高个师兄明显流露不耐,若非忌惮身边家伙颇具震慑力的虎躯,大有撇下人一走了之的趋势。
大学,一方净土,扯淡!
叶飞扬暗笑,索性婉拒师兄很勉强的好意,独自报名,背起大号军用帆布旅行包矫健穿梭在三千多亩的校园内,叶飞扬深刻明白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是自己,从未奢望别人优待照顾,也不需要那些假惺惺的马屁和赞美,花费整整三个小时办理入学手续、公寓住宿手续、校内一卡通。
午后两三点钟的日头照样炙人,叶飞扬办完所有手续终于松一口气,进学校超市买瓶矿泉水,蹲在公园边的树荫地边喝水边瞅那些由家长陪同坐高档小车来报名的富家子,再瞧瞧那些形单影只穿着过分朴实的农村学生,颇有感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建国初社会主义大锅饭年代,同样存在特权阶级,平等和民主多数时候是西方政客忽悠普通大众为自己政治生涯加分的华丽幌子,好比大热的天穷人小心翼翼喝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生怕漏掉一滴,而有的同龄人坐在百万豪车里望着手中昂贵哈根达斯皱眉头,难以下咽,两种人,两种人生,天上地下的差别。
从古至今,社会没有真正的公平。
大院子弟叶飞扬比寻常人更了解这种不公,但谈不上抵触和愤慨,周正毅从SH下只角草根阶层白手起家,攀爬至上流社会,博得SH首富之名,活生生例子搁在那,谁抱怨这种不公谁就是庸人自扰,说明付出的不够。
日头西沉,报名点开始收摊,叶飞扬总算办完所有入学手续,3号公寓508宿舍,叶飞扬仔细铺床,被子几乎叠成豆腐块,这厮不知不觉把军人作风带入了宿舍,旁边一名叫任亚博的人则四下打量,四张铺位有独立卫生间、写字台、电脑桌的干净房间令他颇为意外。
“大学宿舍真好”
任亚博有感而发,见叶飞扬望来,不好意思挠头笑了下,不经意间流露穷孩子特有的自卑,从出生到参加高考,他没住过这么好这么亮堂的屋子,任亚博的表情,叶飞扬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揣测任亚博应该同他一样,是有故事的人,只是故事多半充满辛酸。
他不爱刨根问底,揭别人的伤疤,认真整理床铺,直到符合他自己的标准,从床铺跳下,又找布子擦抹床下的电脑桌和衣柜,90后娇生惯养的大学生尤其男生少有他这么勤快,多的是臭袜子攒一脸盆最终懒得洗倒掉的人才。
铁打的营盘教会叶飞扬太多东西,有时候他自己忍不住想,若非机缘巧合接触龙组,他会不会为抹黑老叶家而做个彻头彻尾的膏粱子弟。
“咦,有人啦?!”
三分惊讶七分嬉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擦抹桌椅的叶飞扬侧脸看去,一个瘦瘦高高穿的阳光男孩眉开眼笑走进宿舍,鲜红23号公牛队球衣极为惹眼,想必是NBA那位巅峰人物的崇拜者。
迈克尔乔丹,世界篮坛近乎神话的存在,不可能再有人复制乔丹的传奇,叶飞扬也曾为23号欢呼呐喊,为无数次冲击世界球迷视觉神经的华丽突破以及最后一秒扭转乾坤叫绝,值得深思的是,一个人的力量使NBA像好莱坞,成为席卷全球的一种文化潮流。
好莱坞大片在全球数以亿计的孩子心灵中烙刻美国能够拯救地球的信念,乔丹却使两代人为23号球衣疯狂,为美国NBA呐喊,这是一种变相的文化侵略,防不胜防,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华夏大地独独缺少这样的人。
叶飞扬凝视醒目数字,思绪万千。
男生自来熟,进门就倍儿热情做自我介绍,名叫夏群超,普通人家的娃。
健谈,爽快。
叶飞扬用俩词评价初次谋面的夏群超,三人忙完自己的事,又彻底清理宿舍,朝气蓬勃的年纪,即便腼腆的任亚博,聊多了,自然熟络起来。叶飞扬打开窗子,靠窗边点燃一支小熊猫,吞云吐雾,居高临下眺望西大校园。
夏群超去洗衣房洗了几个苹果两窜葡萄,端着塑料盆进门瞅见叶飞扬抽烟,仿佛发现新大陆,水果盆塞给任亚博,箭步窜到窗边,要看叶飞扬抽什么烟,叶飞扬干脆将烟盒给他,不抽烟却有收集烟盒癖好的小夏同志愣没认出哪个版本的小熊猫,试探性问:“老大,这小熊猫得将近四百一条吧,这种盒的我咋没见过?”
叶飞扬笑道:“差不多,这种小熊猫市面上不多见,一朋友送了我几条。”
夏群超哦了声,他直性子没多想,端着水果盆不知该不该拿一个吃的任亚博闻言愣神,一条烟四百来块,一支烟两块,叶飞扬抽三四根烟的钱等于他一天生活费,他诧异注视*着地道京腔的舍友,琢磨抽奢侈烟的家伙是不是家庭条件也非比寻常。
叶飞扬不掩饰,不解释,不想提那个家,更不想嚷嚷爷爷是上将,父亲是中将,一大家子半数人吃皇粮。
“亚博,吃啊,发什么愣,进了这门咱们已经是兄弟。”夏群超提醒完任亚博,将烟盒还给叶飞扬,恰好透过玻璃窗看到公寓楼下刚刚停稳的两辆轿车,一惊一乍呼喊:“我靠,奔驰!”
叶飞扬骑过破烂的二手自行车,玩过卖价直追私人游艇的限量版布加迪威龙跑车,还飞直九、苏27、歼10不下一百个小时,犯不着为奔驰轿车一惊一乍,冷眼俯瞰,两辆车下来足足九个人,其中一个十八九岁趾高气扬的少年貌似新生。
叶飞扬淡淡扫了几人一眼,回身继续欣赏窗外的校园风景,四九城什么样的纨绔子弟他没见过,在他面前装*过头的货色,不被他踩趴下,也被韩瑞司徒轩他们悉数拍灭,希望这位舍友不是只懂一味装*得瑟的废物。
“学校规定,研究生以上才住二人间,我觉得宿舍人多可以培养孩子交际能力,独处久了,孩子容易孤僻压抑,您好好琢磨琢磨,顺便征求孩子的意见嘛。”斯文男人赔笑解释,不敢有丝毫怠慢。
权势金钱至上的社会,谁掌握这两样,谁能迫使弱者卑躬屈膝。
“快六点了,咱们吃饭去。”夏群超小声提醒叶飞扬和任亚博,几个神态气质绝非善类的老爷们令他深感不安。
叶飞扬带头,夏群超任亚博紧随,三人刚迈出宿舍门槛,屋里传出一声厉喝:“你们三个站住!”
夏群超任亚博身子一僵,脸色陡变,战战兢兢回身,三个老爷们中间的光头汉子呲牙狞笑,阴测测道:“我们陈少和你们一起住,打扫卫生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们尽心尽力做好喽,识相点,少惹我们陈少,不然。。”
光头汉子肆无忌惮挥了挥拳头,粗壮胳膊布满纹身,夏群超任亚博两人大气不敢喘,人生地不熟,两个沿着正常人生轨迹升学读书的乖孩子哪敢表现一丝一毫不满,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多数从实践中总结一条真理,超越能力的叫嚣其结果往往凄惨或悲壮。
叶飞扬缓慢侧身,目光落在光头汉子脸上,仿佛看自找死路的傻子。
光头汉子不禁愕然,一名大学新生的目光居然搞得他这见过血桶过人的狠茬子莫名心虚,殊不知他对面比他小十岁的叶飞扬一双染血的手不知杀了多少穷凶极恶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狂徒,他一个小混子眼中的大哥,老百姓眼中的地痞流氓又算得了什么。
“你小子不服?!”
光头汉子顾不得多想自己为什么心虚,面目狰狞冲过去,攥住叶飞扬迷彩T恤领口,任亚博和夏群超吓了一跳,两人准备硬起头皮替叶飞扬说好话,可光头汉子的神情陡然一变,狰狞变为惊讶。
光头汉子眼眸久久定格叶飞扬领口中,纵横交错的伤疤清晰无比的映入他眼底,甚至有子弹留下的疤痕,而且不止一处!
他忽然觉得双臂上的刺青与陌生青年这些伤疤比较,可笑到极点。
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多的伤疤,还能大难不死?光头汉子胡思乱想,攥住叶飞扬T恤领口的大手早丧失了力道,叶飞扬轻蔑一笑,推开他的手,瞥一眼身边吓呆的两人,淡淡道:“走,咱们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