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身边的两个士兵跃跃欲试,想扑向张莎解救渡边,但见张莎手上雪亮的短刀又不敢轻举妄动。那边野田回身望见渡边被张莎用短力顶住咽喉,想救却救不得,懊恼地站着发愣怔。
渡边咧着嘴,用手指一指短刀,张莎明白他的意思,移动短刀按在渡边脖颈的一侧,慢慢地搀扶渡边站起身来。
坪地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异样的紧张了,挂在西边天际的太阳的光辉照进山林,把核桃树油绿的叶片染得金黄,也使那些鸢尾花更加明艳,但现在谁也不感觉它们的美丽了。
张莎十分清楚,现在只有牢牢控制住渡边,才能保全自己,保全王秀君和尹海春,她看见王秀君和尹海春藏到了树后,这是明智之举。她要渡边命令他的士兵们缴枪,把枪靠在核桃树上,她想毕竟渡边是长官,日本军人对长官是惟命是从的。
张莎一边说话,一边紧按短刀,渡边感到有些疼痛,偏着脑袋想让开短刀一些,他越偏脑袋,张莎按得越紧,他很无奈,只得偏着脑袋,半张着嘴巴艰难地冲着他眼前的士兵们说:“野田君,你们的把枪统统放下,听中国女兵的话,统统的靠在大树上去!”
“嘿,渡边队长,皇军士兵能缴枪吗?是,服从长官的命令!”
野田回答得很干脆,但动作很迟缓,他不甘心这样受制于三个中国女兵,他斜眼瞅着渡边,嘴上与同伙嘟哝着什么,也许他希望渡边有些动作,扭转局势,但野田也清楚,渡边小队长无法动作,要扭转被动局面,只能靠他自己。
野田磨磨蹭蹭地走向核桃树,对同伴们说:“皇军的士兵们,渡边长官有命令,统统的放下枪,来呀,在大树上放下枪!”
张莎一点也不敢大意,一边用短刀紧抵着渡边的脖颈,一边瞅着野田和几个日军士兵的举动。
张莎以仇恨的力量和女战士的魄力挟持着渡边。
渡边虽然强悍,也不敢挣扎,他也不想死在中国女兵的利刀之下,只得任由张莎摆布。
张莎挟持着渡边,一步一捱地走向那道悬崖。
张莎心底思谋着,一旦渡边反抗或局势不利,她就要*着渡边一起向悬崖跳下去。
“中国女兵,你要干什么,我不能摔下悬崖去,我还不要死!”渡边说。
“渡边,你的部下不听吩咐,你死到临头了,野田不想救你!”张莎说。
渡边声嘶力竭地吼叫道:“野田,你的混蛋,服从长官的命令,放下枪!”
“野田是个可恶的士兵,他眼里没有渡边长官嘛!”张莎说。
“中国女兵,你放了我,我要杀了野田,我以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名誉保证!”渡边说。
“休想,渡边,你更是一条狼,狼咬人不露齿,你等着死吧!”张莎说。
渡边喘着粗气,短刀顶得他很痛苦,脸色变得青灰了。
可是那野田嘴里说着缴枪,走到核桃树下却依然捧着长枪不肯放下,其他的士兵也随着野田的样捧着枪分别站在树下,几个士兵的枪口对着王秀君和尹海春,另有几个士兵的枪对准张莎和渡边,渡边瞅着野田,心中充满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野田迅速转身,抬枪向着张莎开了一枪,子弹嗖的飞来,从张莎身旁飞过,打中了她身后的巨石。
张莎紧张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短刀不由自主地勒进了渡边的脖颈,一丝丝热血渗出来,渡边啊呀惨叫一声,乘势猛然向后倾倒。
张莎随同渡边仆在地上,紧紧抱住渡边不松手,两人在草地上翻滚,急速地滚向悬崖边沿,坠下了悬崖。
坠崖的那—刹那,张莎大声说:“秀君,海春,再见了,下辈子我们再做姐妹女兵!”
“莎莎,等着我们,我和海春跟小鬼子拼完了来找你!”
王秀君呼喊一声,抬枪射击,子弹准确地飞向野田,扎进野田的小腿肚上,野田身子一歪仆倒在桃桃树下,呜哩哇啦的怪叫着,那口气是在指使核桃树下的日军士兵开枪还击。
几个日军士兵以树身作掩护,频频向王秀君和尹海春开枪。
一个日军士兵飞奔到悬崖边,慌慌张张看了几眼,返身跑回核桃树下,对拖着伤腿爬向树向后面的野田,摇晃着脑袋说:“野田君,渡边小队长不见啦,支那女兵也不见啦,统统的死了!”
“渡边小队长的该死,皇军士兵不能缴枪,杀死支那女兵!”野田回答说。
日军士兵们四散开来,一边射击一边奔向王秀君和尹海春,子弹从多个方向飞过来,她俩在弹雨中只能依靠大树藏住身子,无力还击。
敌人渐渐*近,并且散成一个扇形压过来,大树宽厚的树身也难保护王秀君和尹海春了,她俩身后长满鸢尾花的地方藏不住人,要冲过去也难逃过敌人强大的火力,她俩离悬崖绝壁也有几十米的距离,跳崖逃走也不可能。
王秀君紧紧贴身在树杆上,把长枪抱在胸前,对靠在身边的尹海春,说:“海春,张莎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人逃不脱啦。中尉和护士长不见踪影,宋贵生和杨丽娅生死不明,我俩咋办呀?让鬼子抓去,万万不能,苦桃花呀,可怜了,正是含苞欲放的时节,就要凋谢呀,傲过了寒冬,还是走不进春天里,我可怜的苦桃花啊!”
“秀君,我跟你走,人活一生,花开一季,只是我俩要笑着走!”尹海春说。
“海春,可是尖刀插进胸膛去,好疼的啊,你能向我开枪吗?”王秀君说。
“不行,我不能向战友开枪。不怕死,却怕疼,秀君,你是在演戏呀?”尹海春说。“小鬼子的子弹不长眼,我们转个身就中弹了,秀君,拿起枪,跟小鬼子拼命吧!”
“海春,小鬼子不打枪了,小鬼子想逃,什么魔头出现了!”王秀君说。
在这危急关头出现的不是魔头,是高松林和几个克钦抗日志士,好象就有麻儋熟悉的身影。高松林抱着机枪从张莎隐身的那个巨石背后的树里冲出来,向日军猛烈扫射,他的身后跟随着十多个克钦汉子,这些克钦汉子手中的都是英式冲锋枪,他们的武器是英国人授予的。
机枪和冲锋枪一齐开火,核桃树下的日军士兵见势不妙,撇下受伤的野田,没命似的冲进树林,狼狈而逃。
“海春,高排长来啦,高大哥救我们来了!”王秀君说。“冲过去,我俩捉住野田?”
“冲,秀君,不能让可恶的野田跑了,我听中尉说过,中尉要野田的人头!”尹海春说。
“野田,你想逃,树林里没有你走的路啦!”
“秀君,小心,咬人的狗不露齿,野田腿断了,牙齿还锋利!”
王秀君和尹海春提着枪冲向野田,在树林边缘拦住了野田。
野田拄着一把长刀一瘸一拐地走向树林,面对拦住去路的两个中国女兵,他哈哈笑一阵,全不把王秀君和尹海春放在眼里。
野田的笑声在山林里回荡,象是传说中的饿鬼或是山妖追拿生人灵魂那般的呼吼。他拔出长刀胡乱挥舞着,刀尖上忽闪忽闪着照进树林里的阳光,金色的阳光被他舞成了寒光。
野田呼吼一声,嚓的一下劈断了身边的一棵小树,挺着长刀,鼓着腮帮叫嚣:“支那军人,统统的收了枪,谁敢与我决斗?”
高松林捧着歪把子机枪奔到核桃树下,站在野田的对面大声说:“野田,我与你决斗。野田,你死期到啦!我们都是军人,军人就按军人的规矩办事,野田,我赢了,我要的是你的人头!”
高杰突然从树林里钻出来,拦住高松林,说:“高排长,与鬼子决斗,让我来!”
高松林迟疑了一下,让在一边,与克钦勇士们站在了起。
野田表面在桃衅,看看高杰,心底也虚了,吃吃地说:“我赞成,我赢了,你就让我走。比武决斗,生死无论,大日本皇军,是讲武士道的,支那军人可敢答应!”
“野田,少废话,我今天一定要取你的项上人头!”高杰毫不犹豫地放下歪把子机枪,从腰间抽出短刀,说。“秀君,海春,往后退,看我收拾可恨的野田。扎约尊长,为你报仇的机会来了,我不能把仇人的头颅摆在你的坟前,但我能把它挂在核桃树上!”
“中尉,你要当心,野田可是一条毒蛇!”王秀君说。
“秀君,海春,别担心,野田是毒蛇,中尉就是一只鹰!”高杰说。“小鬼子逃下山去了,就是害怕了森林之鹰,十三克钦抗日志士赶来救援我们,是敦希老人找来了十三志士,领头人就是敦希老人的孙子麻儋。野田纵然是一条眼镜蛇,也逃不脱鹰的利爪,来呀,野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