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望无际,好大一片草原。远方天地相接之处,一座巍峨大山显出朦胧身影。寒冷运起灵目术,隐隐可见山腰半空许多黑点。“黑点中,大者定是妖兽,小者难道是修士?”寒冷这般揣测,心底微微一惊。又观望了片刻,果然现有宝光闪耀。“人妖有别,自古难以并存,何以此处竟会有这般情况?”寒冷惊疑不安,一时焦躁起来。
寒冷心道:“眼下既已出了林海,妖兽自不会太多。前方人妖混杂,定然凶险,万万不能再前。此地往北,似有一头妖王存在,这般看来,往南更显妥当。”既已计定,当下就往南去。
草原处视野广阔,收敛气息一法已然不适用。寒冷无奈,只得驾起飞梭赶路。
往东南飞有半月,仍未出草原范围,一路上寒冷将神识远远外放,并未现有半个人影。当日于林边远望,所现修士宝光何止上万,而今行了这般久,竟然一个也没碰见,这让寒冷心底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般赶了两月的路,终于到了草原边处,眼前竟而现出连片群山。寒冷收起飞梭,将遁光按落在附近最高一处峰顶。神识往南一探,只现群山林立,沟壑纵深不知凡几,唯一奇异之处,其间竟无一丝妖兽气息。寒冷驻足踌躇,一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草原中人妖混杂,密林处更有一化形妖王存在,且似乎发现了众人的踪迹,这两地凶险难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至于眼前群山,虽无人修与妖兽显露,但以此间秘境之诡异,难防其中亦有危机。
思忖良久,寒冷终还是决定深入一探,毕竟前路如何,尚属未知,倘若情形不对,再行躲避就是。这般计较过后,寒冷驾起遁光就往群山深处赶去。
深入三百里处,寒冷遁光一停,皱起眉头,神识中现了一道遁光,正自群山深处迎面赶来。遁光中的修士修为已是晶变中期,身上气息颇为诡异,隐隐透出一丝邪恶。寒冷稍稍迟疑了片刻,便把遁光开起直迎上去。
片刻之后,两道遁光便在一处山顶遭遇。对面这人面似老者,一身黑袍极为宽大,隐有古修之风。寒冷蹙眉打量,见这老者浑身上下黑光盘绕,颇显邪异,脸上表情先是惊讶,继而又变作嘲弄之色,颇有些莫名其妙。
“道友这般堂而皇之的拦下周某,看来要么有话要说,要么就是自恃修为了得,要与老夫单打独斗了!”老者来回打量寒冷一番,说出这般话来,声音阴测测,字语间似还杂着一丝生僻。
寒冷听的奇怪,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当日吕洪所说的话来,“竟是邪修!”再一细看,无论衣着,还还身周盘绕的黑气,果然与吕洪所言的中原邪修相似。“竟在此处遇见邪修!”寒冷吃惊不小,一时沉吟起来。
老者见寒冷既不答话,又拿眼来扫自己,不由得怒气横生,当下一声大喝,道:“无知小子,你既寻思,老夫便成全你!”说时右掌一翻隔空虚击,只见得黑光闪过,现出漫天尺影。老者遥遥一指,漫天尺影携雷霆之势当头打下。
寒冷乍闻老者怒言便已防备,此刻见尺影攻来,身形往后一避,牵引反神盾突然现出,迎风一长,就将漫天尺影挡下。盾面灵光暴闪,一把金尺斜飞而出。老者一声惊咦,显然未料到此变化。正在此时,寒冷口中一声低喝,右手掐诀遥指,半空忽地一声呼啸,灵阙剑眨眼即逝。老者脸色一变,忙往斜里挪开,口中一声痛吼,血光立时崩现。老者稳住身形,余光一扫,右臂连根尽断。“好,好,好!果然有些手段,怪不得敢这般拦下老夫!”老者咬牙做声,口中一声低喝,浑身黑光暴涨,转眼即将全身裹住。寒冷以神识探过,立时脸色一变,伸手往腰间一拍放出青蟒,右手遥遥一指,剑光忽地暴闪,祥云殿阁平空而现,当头就往老者罩去。
老者提了遁光就往后避,黑蟒摇身现出,张口就是一喷,大团青雾立时挡住老者退路。老者乍见青雾,口中一声怒喝,忙又折返,祥云殿阁趁此急落,当头即把老者罩住。困敌既成,寒冷驭起遁光飞进,伸指往幻境一点,万千冰箭破空飞出。老者正自冲突幻境,忽现冰箭来袭,忙把金尺一抛,漫天尺影立显,轰隆暴响声过,冰箭全被击碎。寒冷掐诀冷笑,口中律令道:“冰临术,降!”
奇寒之力刚一散开,老者遁速立时缓慢起来。当此时,青雾进入幻境,却被老者浑身黑光挡住。寒冷不敢让青蟒近身去攻,只把冰魂针放出袭敌。老者身迷幻境,又受冰临术所制,遁速更难躲避冰魂针偷袭,撑不多时,口中连声怒吼起来。
寒冷存心这般耗死老者,却不想神识中又现了两道遁光赶来,且遁光中修士亦是邪修。当此紧急时刻,寒冷猛催冰魂针,再不隐匿行迹,对着黑光一顿猛扎,手中法诀一变,又将幻境撤去。老者得脱幻境,身上黑光一放,即将青雾远远推开。恰在此时,灵阙剑暴闪而现,一声清鸣即向老者斩去。老者早有防备,眼见剑光斩到,挥使金尺直迎上去。灵阙剑何等犀利,金尺刚一接触剑光,立时即被斩成两段,老者大惊失色,忙挪遁光躲避,冰魂针自身后忽然显现,向着老者灵海刺去。老者挥出黑光抵御,遁光一挪,又向旁边避开。恰在此时,一堵冰墙突然现出,挡下老者去路。老者面无血色,一指黑光击破冰墙。仅此瞬息受阻,灵阙剑闪现而至,劈入黑光。老者掺叫声中,落下两半血尸。
寒冷召回青蟒,收起法宝,又从黑光中捞出一个乾坤袋,接着飞梭一现,疾往南走。不多时,迎上两个邪修。寒冷早现二人都是晶变初期的修为,此刻刚一碰面,掐诀就是一指。灵阙剑清鸣声中变作十丈大小,对着两人急速斩落。两人始一感知剑光,忙把遁光横挪遥遥避开。寒冷劈开前路,催动飞梭当中疾走。两人躲开剑光,放出法宝拦截。牵引反神盾左挡右遮,砰砰两声炸响,一剑一锤斜飞了出去。寒冷趁机远遁,倏忽间飞出里许。两人未料此变,忙招法宝再击,却是赶之不及。两人忙提遁光追赶,却哪有飞梭度快,不多时即被甩出老远。两人追了一会儿就把遁光停住,低声交谈几句后,又往反向飞去。
寒冷见二人往草原方向飞走,这才把遁光一缓,徐徐赶起路来。飞不多时,寒冷取出得自老者的乾坤袋,神识往内一探,从中取出一枚丹药来。
丹色成金,约有拇指盖大小。寒冷以神识探测,竟在其中察出魂魄气息。“竟是人丹!如此气息成色,必是以主修金系功法的修士炼成。”寒冷大惊失色,“果然有此邪恶法门!”又端看了一会儿,寒冷忽然想到一事,“那邪修出自一处,断然不会以自己人来炼制人丹。这般看来,此丹必是出自外人!我等七人中,沈中林与陈揽风都是金系,莫非……”想到这里,寒冷有把神识往丹上探去。
过了半晌,寒冷长叹一声,把人丹收了起来。除此人丹之外,老者乾坤袋中还有不少东西,疗伤丹药与灵石自不必多说,各种材料亦有一大堆。这其中最吸引寒冷目光的便是两枚玉简。寒冷将神识探入其中一枚玉简,见只是一门金系功法,颇有些失望。再探另外一枚玉简时,寒冷脸上显出惊色来。“竟是人丹炼制之法!”
炼制人丹之法颇为邪门,寒冷稍稍查看,便将玉简收了起来。飞梭又往南飞出有两百里,寒冷按落遁光停到一处山谷。寒冷先将得自老者的各种材料一一分辨归置,处理完后,便在此处打坐回复起来。两个时辰后,寒冷驾起遁光又往前行,刚出百里,脸上忽地一喜,忙把遁光催快三分。
寒冷于神识中现了两道遁光,其中一人恰巧认识,正是同来秘境的严姓道姑。“竟是严静,吕洪怎地不见了!旁边那老者是谁,瞧他衣着亦有古修之风,但明显不是邪修。”两人此时正往东南赶路,察觉到寒冷动静时,都把遁光听了下来。
寒冷赶上二人,朝着严静拱手一笑,道:“竟在此处见到严道友,这可凑巧!”
严静此时亦感惊讶,回道:“寒道友,怎地只有你一人,沈中林兄妹呢?”
“我三人同行不久便再分开,至于他二人如今在何处,寒某却是不知道了。”话到这儿时,寒冷轻叹口气,“吕道友呢,怎不见他,这位道友又是?”
“老夫蒋明仇,见过寒道友!”老者捋须笑道,末了微一拱手。
寒冷神识一探,现这老者竟有晶变大成的修为,忙回礼道:“原来是蒋道友,寒某有礼了!”
蒋明仇道:“二位道友,此处并非说话之地,寒道友若不嫌弃,不妨和严道友一起,先往老夫宗门去如何?”寒冷不答,转首即向严静看去。严静轻一点头,道:“吕道友已死。”
寒冷闻言一顿,苦笑道:“既如此,便依蒋道友所言,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蒋明仇哈哈大笑,摆手道:“寒道友客气了,两位道友随我来!”说罢当先催起遁光,往东直飞。寒冷二人尾随跟上,“此地是何处,严道友可见还有见到其他几位同来的道友?”
严静摇摇头,道:“并未见到,此处由来,寒道友到时便知。”
寒冷闻言,嘴角一抽苦笑起来。严静自来话少,如此回答倒也不算奇怪。理清此节后,寒冷也不再多问。
两日后,三道遁光赶到一处山谷。蒋明仇轻声一笑,道:“此处有一传送法阵,我等借法阵传送,可以省下不少时间,两位道友且随我来。”说罢遁光一落,当先往谷中走去。寒冷放出神识一扫,并未现有异处,稍稍迟疑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三人穿过一片矮木丛,进到一片碎石地,再往前不远,来到一块巨石前。蒋明仇口中默念几句,接着拿出一块灰色令牌,对着巨石轻轻一扬,一道光门忽然现了出来。蒋明仇朝着二人微微一笑,转身就往门中走去。寒冷二人正觉惊讶,却见石上光门一颤,蒋明仇直接没入不见。
严静走近光门,忽然停步回首,朝着寒冷道:“寒道友,我等恐怕再也回不去了。”说完即往门中迈去,寒冷脸上登时变色。
穿过光门,眼前现出一个漆黑山洞。寒冷放出神识一扫,却现此洞蜿蜒向上,竟似在一座大山腹中。三人沿着山洞穿行,不多时眼前现出一丝光亮来。
出到洞口,一株矮树挡住视线,再往外巨石林立,竟又是一处山谷。三人从树旁绕出,又往斜里走出十丈,眼前景象忽地宽阔起来。
蒋明仇长吸口气,笑道:“此地往南,再有一日路程便能到达蒋某宗门所在。”顿了顿,又道:“两位道友此时定然有诸多疑问,但有一事还请放心,蒋某所在宗门与邪修乃生死多头,与妖兽也无瓜葛。”
寒冷沉吟片刻,道:“想必蒋道友也看出来了,我等二人并非此间修士。寒某实有许多不解之处想请蒋道友指点。”
“寒道友莫急,蒋某定会为两位道友解答所有疑惑。”蒋明仇摆摆手,哈哈笑道,“此间最为安全之处,便是蒋某宗门所在地。两位道友放心,且先随蒋某回宗门,一切再说不迟。”
话到这里,寒冷自然不好再多问什么,严静亦无话说。蒋明仇嘿嘿一笑,驾起遁光就往南走,寒冷二人再一对望,便也跟了上去。
三道遁光破空向南,眨眼间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