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回到紫厢客栈时,老道已经睡下。寒冷也不打扰,直接回到房间,不多时,就有小厮提了几斤熟肉过来。打发了小厮下楼,寒冷关上门,又在床上打坐了一会,这才一抬手放出了小兽。不多时,小兽转醒,抬头四处一瞧,两个乌溜溜的眼珠一转,盯着桌上的肉食再也不挪开,一声轻嗅罢,竟对着寒冷哼哼唧唧起来。
眼见小兽如此贪食模样,寒冷不自觉的笑出声来,“这小兽虽不知什么来历,但既如此灵动,倒也可以尝试着沟通一二。”主意既定,寒冷朝着小兽微微一笑,说道:“想必你也能听懂我的话,我也不打杀你,还能让你继续呆在我的灵兽袋里,从此不再被人随意捉去。”小兽嗅了嗅肉香,脑袋一歪,竟似懵懂的样子。寒冷略一思索,探手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道:“这便是灵兽袋,本来是为我自己的灵兽准备的,倒是便宜了你。这里面空间灵气充足,随你修炼休息。只要进了灵兽袋,便没人能发现你的气息。只不过你要出来却需经我同意才行。”寒冷说完,见这小兽竟然抓耳挠腮起来,暗暗觉得好笑。
小兽抓挠一阵,突然浑身白毛直立,对着寒冷连连低吼起来。寒冷见此,脸色一沉,冷声道:“我需要你带我去到那个洞府,那洞府里的东西只要你不愿意,我便不碰,如何?”说完伸手一指,将肉食摆置到小兽面前,也不管它将会作何反应,双眼一闭,就兀自打坐起来。
翌日清晨,寒冷早早来到老道门前问候。两人一起下楼用早,一席无话。用过早饭,老道言有事办只身外出,寒冷也不打听,便在客栈等候。
如此这般,半月的时间过去,老道每日里早出晚归,也不知忙些什么事情。寒冷见老道不愿多说,自然也不好过问什么。
这一日,师徒两人如往日般下楼用早,别过老道之后,寒冷回到房中,抬手将小兽放了出来,也不说话,又是几斤熟肉摆到小兽面前。
这半个月来,寒冷对小兽都是如此这般,起初这小兽还左嗅嗅右嗅嗅,苦熬个半天才吃,最近这两日却是不管不顾了,只要寒冷一把它放出,半点也不犹豫扑将上去就是大快朵颐,嘴里更是哼哼唧唧个不停,眼瞅着身体大了一圈有余,毛色也愈发白亮起来。
寒冷翻看了一阵《天工丹集》,见小兽吃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再有几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要是还不愿意带我去那洞府,这便是你最后一顿了,说不得等你吃完,我就要取你小命了。”话到这里,把眼盯着小兽,双眼嗖嗖的放着冷光,一瞬间气温骤降,气氛冷冽到极点。
小兽似是听懂了寒冷话里的意思,根根白毛乍立,瞬间敌视起来。僵持了片刻,小兽身形一颤,只觉嗖嗖的冷意直往身体里窜,张口呜咽一声,转眼便即讨饶起来。寒冷暗自得意,灵力一收,点头笑道:“慢慢吃,且管饱!”
午后艳阳高照,寒冷降下飞云兜,落到那片密林之外,一抬手放出了小兽。小兽对着寒冷呜咽一声,转身就往林里钻去,寒冷嘿嘿一声低笑,大袖一甩紧紧尾随。
在密林中突蹿不久,来到一处山洞前。这山洞开口不过半丈方圆,周围枝桠茂密,不是小兽在这里停下,寒冷决计不会发现。当下得意一番,猫腰进了山洞,还未走出百丈,就见得一块落石挡住了去路。寒冷提起小兽后退一段距离,再伸指一点,就有百十道冰箭砰砰的撞上大石,霎时间石屑纷飞,轰鸣不断。
施法不久,大石就碎了一地。寒冷心中扑通扑通直跳,一掐诀放出冰盾,迈开脚步就往里走。
走出百丈有余,寒冷脚步一停,却被一个白色光墙挡住了去路。光墙之上灵气波动虽不甚剧烈,寒冷也不敢小觑,遥遥打出一发冰箭试探,只见得冰箭扎到光墙上时竟然一寸寸的消失掉了!寒冷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冰系法术在这里不起效果?”想到这里,一抬手又放出火球试探,却是一如既往。寒冷那肯罢休,法决一变,五行法术连番使出,都是如冰箭那般,碰到光墙就消失,连个波动也无。这一下,寒冷无计可施了,只能在光墙前来回走动苦苦思索。
“难道刚碰到机缘却要凭白的放弃掉吗?”寒冷心下气急,一抬脚踢出了几块碎石,也是凑巧,就有一个石子往里飞去,嗖的一声,竟然径直穿过光墙落到地上。寒冷心下一惊,随即愕然:“难道只有不含灵力的什物才能穿过,这可如何是好。”
小兽瞧着寒冷呆立不动,毛茸茸的脑袋一歪,突然从寒冷肩上跳了下来,几个起落,径直往光墙奔去,寒冷大惊,忙伸手去捉,却是来不及了。只见小兽撞到光墙上时竟被一个大力反弹了回来,砰地一声撞到洞顶,又跌落到地上。小兽一个翻身,呜咽一声就又冲了过去,只是下场一如既往。寒冷既见小兽毫发无伤,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如此跌跌撞撞,试过七八次后,小兽终于气馁起来,也和寒冷一般在光罩前徘徊起来,口中更是呜咽个不休。
寒冷满腔心思都在光墙上,也不去管小兽如何反应,双膝一盘坐下,苦苦思索起来。这一坐就是半日,却仍不得要领,无奈的叹了叹气,寒冷起身准备放弃,刚一转身,却见小兽叼着自己裤脚往光墙拉扯。寒冷觉得莫名其妙,只能亦步亦趋的来到光墙前。再往前就要碰到光罩,寒冷只能无奈的止住脚步。
小兽见寒冷站定不动,又扯了扯衣角,口中一松,转身就往光墙撞去。寒冷摆开姿势,准备接住小兽反弹,却见小兽直接穿墙而过。寒冷吓了一跳,“怎么小兽突然又能进去了?”寒冷满脑苦活,却见小兽奔出光罩又来扯自己裤脚,索性两眼一闭,心道:“罢了罢了,大不了摔上一次,也不打紧。”
挪了几步,寒冷便觉得一道灵力穿过自己身体,再睁眼时竟然已经进到光墙内。虽然不明所以,寒冷却满心欢喜,脚步一迈,跟着小兽就往里走。转过弯道,就见得一道石门半掩半开,小兽一声欢叫,一溜烟钻了进去。寒冷跟着来到石门前,伸手一推,门内的情景立时映入眼帘。只见一副骷髅端坐石台之上,腰间一个乾坤袋,身前摆着一枚白色玉简。石台之下,趴伏着一个白色灵兽,一动不动,已然死去,而小兽正钻在这灵兽怀里呜咽连连。寒冷一声叹息,也不说话,上前拿起玉简,神识刚一进入,就现一白衣老者背身而立,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响起,“老夫郇成子,修道三百载,晶变大成,遂悠游天下,一时败敌无数,名声无二。又一百三十年,寿元将至却苦无先天机缘,只得回归宗门等待轮回。奈何孽徒暗算,又遭大敌围攻,身负重伤根基全毁,一身修为退至筑灵,我恨!我恨!但求得我传承者,体恤老夫遭遇,为老夫报仇,郇成子感激不尽。”话音刚落,白衣老者一躬身,玉简随即碎成粉末。寒冷立时惊愕无比,心道:“这郇成子竟是如师傅一般修为的人物,只可惜命运多舛,时运不济,这才落得如此下场。”目光一移,寒冷看向那兽尸,心下想道:“这必是郇成子的灵兽无疑,只是不知为何死在这里,只瞧它皮肉未化,想必也死去未久。”
探手取过乾坤袋,神识往袋中一扫,寒冷顿时大喜,袋中各色灵石竟有七八千块!寒冷自己袋里的灵石才不过三百多块,当此时岂能不乐开了怀。除了灵石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木盒,装的什么还未可知,这之外,更有三瓶丹药,亦无法辨识。寒冷也不在意,一股脑的收到自己乾坤袋里,留待以后细细研究。如此一来,新得的乾坤袋里只剩下一个似金似木的令牌和三本法书。寒冷心意一动,就把令牌抓到手中,触手冰凉如玉,令牌上刻着一个‘下’字,周围鸟兽虫鱼各种雕饰纹理活灵活现。寒冷瞧不明白,反手将其收入袋中。最后三本法书,一名《戮神术》,一名《金灵剑诀》,一名《小五行纲》,寒冷也不细看,大袖一挥,全都收入袋中。一转身,见小兽兀自呜咽不停,拍了拍它脑袋,说道:“随我走吧。”言罢抬手一拿,抓到手中,再安抚了一番,就把它收到灵兽袋中。
神识再四处一扫,摇了摇头,伸手一点,将灵兽挪至骷髅旁边,掐诀一推,一人一兽抓眼即被火焰吞没。寒冷对着火焰一拜,说道:“寒某既然得了前辈好处,自当尽力为前辈报仇。”言罢叹了叹气,转身出门而去。
回到紫厢客栈时已是半夜,寒冷上得二楼,神识一扫,见师傅已经睡下,也不去打扰,悄声回到房中,在床上盘坐,脑子里回想着日间的收获,一时激动不已。
归来路上,寒冷先把那十几个盒子内的什物看了一遍,只认得其中两株灵草和一块炎精石,其它一概莫能辨认,寒冷也不气闷,想必也是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只是自己见识不够罢了。三瓶丹药也只认得其中一瓶里装的是凝神丹,这凝神丹乃是增长神识的神药,寒冷从前偶然听得东方清灵提过,乍见之下,自是喜不胜收。刻着‘下’字令牌寒冷又翻看了一遍,仍是一头雾水,当下也只得作罢。
拿出三本法书一一摊开在身前,寒冷先是把看《戮神术》。半响以后,突然哈哈大笑。这《戮神术》竟然是修炼专攻神识的法门,法术共分五层,每修炼一层,神识就能壮大三分,待得修炼完毕,神识能远超同阶两倍有余。这戮神术一经催发,更可变化神识攻击他人识海,普通法术法器根本无法防御。
翻手收起《戮神术》,定了定心绪,又去翻看《金灵剑诀》,不多时便又收起。
“这剑诀竟然是以金灵根为根基,可一直修炼到晶变后期。大成之后,无坚不摧,无物可防,攻伐无敌,想必是那郇成子主修的功法吧。”寒冷暗暗想到,“倒也可惜,小爷无法修炼。”摇了摇头,又拿起《小五行纲》细细瞧了起来,这一看直到天色欲明才休。
收了法书,寒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里止不住惊叹创出《小五行纲》功法的前辈的天纵之资。这门功法若是大成,便能在灵海里化出五行循环,五色漩涡相生不息,延绵不绝。法术威力也因此水涨船高,譬如一个主修火灵力的修士练成此法,寻常一枚火弹的威力,便是寻常火弹的五倍,端的是逆天至极。只是这功法修行起来艰险无比,除了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还要随时提防五行逆转的危机,心境法力稍有紊乱,五行循环便有可能逆转,到时不但苦修的法力会转瞬消失,更严重的会因此毁掉根基,乃至丢掉性命也不无可能。
寒冷只是惊叹这功法的威力和功法创造者的功参造化,却选择性的忽略了这功法的危险性。不过自家的冰灵根修不得这五行法诀,自然也不用太过担心。
想当初创出这功法的前辈也是变异灵根,创出功法后也只是拿门下弟子修炼实验。这些修炼了此法的弟子无不是同阶无敌,即使对上高过自己一阶的前辈,也往往能斗个旗鼓相当,只是修炼此功法的弟子无一善终,要么毁了根基变作凡人,要么法力消融走火入魔。这位前辈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让门下弟子继续修炼的想法。事已如此,这位前辈仍不甘心自己苦心孤诣创出的功法就此湮没,遂命门下传承保留此法,《小五行纲》也因此得以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