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出了醉仙楼,神识一扫即发现了花少四人,当下也不着急,伸手拦住一辆马车,吩咐了方向,这才慢腾腾的赶了过去。
转过几条街道,不多时来到一座大宅前。但见宅前一对石狮狰狞之态毕露,似欲择人而噬,门口两个武师打扮的粗壮汉子抱胸而立,不时拿着冷飕飕的目光来回扫视着路人。寒冷早早打发了马车离开,在花宅不远处一个茶肆里歇着,一杯清茶悠悠的品呷,神识早已覆盖了整个花府。
花府正堂之上,三个青年正向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拱手见礼,男子身后站着一人,却是花少。中年男子一摆手,待三人坐定,这才徐徐问起几家的近况,各人一番客套自是不必多少。待得寒暄已罢,中年男子话锋一转,便即问起了三人的来意。几人早在来时路上就已商定,当下就由那个刘大哥开口讲来,半晌不到,寒冷就已对几人的出身来历及蛇心草事由的始末有了大致的了解。
花少不说,其他三人乃是鄄城刘、孙、尚三大家族的子弟,一水都是自命不凡的人物。四人出身相近,年龄相仿,且兴趣相投,平时没少聚在一起悠游寻乐。不久前的一日,这四人走马观花,来到城西一处名胜之地。
四人沿着山道前行,半途上,一个浑身雪白的小兽突然从前方窜出,一眨眼又消失在乱草丛里。几人当时正自闲谈,却是谁也没有瞧仔细,除了那位姓尚的女子。这女子马行居首,惊鸿一瞥间,竟是想也不想,直接纵马赶,其他三人一时还未理清,却也毫不犹豫,不肖片刻便即打马跟上。
四人仗着马力,追踪了半个时辰,期间几次围堵小兽,却都让它险之又险的逃了去。几人心存愤懑,越追越远,不多时来到一片密林边前,却只见那雪白小兽一个纵越蹿入密林,霎时间消没了踪影。
马匹在树林里无法奔走,几人又气又怒,尚姓姑娘想也不想,直接翻身下马提步去追,另三人却是犯了踌躇,眼见尚姓女子身形即没,连忙出言相劝,尚姓女子只得悻悻作罢。
几人在林外徘徊了半刻,这才怏怏折返。行不多时,就听得身后有人出言叫止,几人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老者驾着云朵虚浮半空,手里提着一个雪白小兽,正是几人刚才追赶的那只。当此时,几人眼见这老者相貌不凡,脚下一朵白云翻滚不息,竟似神仙中人一般,却哪里还顾得什么小兽,直接呆立当场。
那刘大哥吃吃的问道:“老人家可是仙人?”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老朽自然是。你们几个娃娃刚才可是追的这个畜生?”说完伸手一指手里的小兽,那小兽却是通灵的样子,哼哼唧唧的挣扎起来。
“仙人明鉴,确实如此。不知仙人有什么指点?”听到老者承认自己是仙人,几人大惊失色,慌忙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老者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几人最初在哪里发现它的,快快告知老夫!”
几人急忙称是,带着老者一路来到刚开始发现小兽的地方。老者放眼一扫,不由得眉头一皱,一时沉思不语起来。几人面上毕恭毕敬,心下却早已活络起来,相互挤眉弄眼一番,就又有那刘大哥开口道:“仙人可有什么难办的事需要我们几个后辈效劳?”那刘大哥说完偷偷看了老者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又说道:“晚辈四人自问都是天资聪颖之人,对仙人也是仰慕已久,老前辈怜惜,不知可否收晚辈几人为徒,弟子几人必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话音刚落,几个少年一起躬身,恭敬之态十足。
老者乍闻之下微微一惊,复又笑将起来,沉默了片刻,说道:“老夫与你们几人今日相遇,冥冥中自也有缘,收你们为徒弟倒也可以,只是须得你们帮老夫办件事。”
“请师傅示下!”几人喜出望外,直接委身跪倒。
“这事倒也简单。你们带着这个畜生在附近找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你们也不须问。只要到了地方,你们看这小兽的反应自会明白。”
几人心想不过找个地方,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也一口气应承下来。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几人在附近来回走动,各处寻找下来,却不见这小兽有半点奇异反应。起初几日,这小兽还挣扎闹腾的厉害,后来跟这几人好吃好喝呆了几天后,竟然不再挣扎执拗,一时倒让这几人大感郁闷。
转眼四个月时间过去,几人还是一无所获,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这一日几人正在商议对策,那老者突然驾了云朵来到几人面前。那老者朝四人稍一打量即知结果,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待几人说话,劈手就把小兽抓回。几人惶恐不安,那刘大哥说道:“师傅莫怪,徒弟几人日夜不休的查了四个月,虽然一点线索也无,不过这附近还有几个地方未去到,想必,想必…”
老者抬手打断,说道:“也罢,这事我自己来办。现下里有另一桩事交给你们几个,若是做成,老夫依言收你们做徒弟,若是还做不到,哼哼,须得让你们知道我辈仙人的手段!”说到这里,猛地掐诀一指,忽忽的就见一个火球飞出直撞到一棵大树之上,只听得哗的一声,那丈高的大树眨眼间就被火焰吞没,噼噼啪啪的就烧了起来。几人被热浪一熏,吓得牙关颤颤双腿直抖。那刘大哥结结巴巴的问道:“请,请仙人指示。,示,晚辈几人,。一定做好!”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只需帮老夫寻到一株蛇心草。这蛇心草长的这样…。。”
蛇心草的事由讲到这里,四人一起给那个中年男子跪下,齐声道:“但请世伯(爹爹)搭救性命!”
花姓中年人赶紧把手去扶几人,只是几人咬定了心思,不拿到蛇心草坚决不肯起身。这花家家主也是无奈,略略思索了片刻,一声长叹,道:“好教几位贤侄明白,伯父非是不愿拿出这蛇心草,只是这东西价值…”
几人也是商贾大家里出身,哪会听不明白,那刘大哥欣喜道:“世伯放心,今日救命之恩我三家必有厚报。”孙、尚两人连忙出言相附,自也是一阵感恩戴德。大厅之上,一时间其乐融融欢声不断。
一个时辰不到,花少送三人出了大门,临别时说道:“此事不宜耽搁,你们明日携了东西过来,我们得了蛇心草就去寻那人。”几人同声称好,这才告辞而去。
寒冷收回神识,抿嘴一笑,起身离开。
时近傍晚,寒冷在紫厢客栈等了半个时辰就见到师傅眉头紧锁匆匆忙忙的进到客栈来,寒冷瞧见师傅如此模样心中一凛,急忙喊了一声。老道脚步一停,见是寒冷,勉强一笑,招呼寒冷一起上楼。
进了房间,寒冷转身关门,关切的问道:“师傅如此愁眉不展,却不知出了何事?”
老道只是坐定不说话,寒冷瞧的心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过得一盏茶的时间,老道突然一声长叹:“真是时也命也!”
接下来,老道断断续续的说了半个时辰,寒冷这才明白。原来老道自和寒冷分手,便来到客栈定好房间放了包袱,然后依着记忆寻到了旧时的家宅。只是原来的屋子早已不见,一个大门户坐落在那里,大门上架着一个紫黑的牌匾,上书“郑府“两个大字。老道一颗心直颤,当年下毒害的自己远走北域的大敌正是姓郑!老道在附近一打听,岂不正是那个贼人!老道心里气愤难当,直欲杀上门去问个所以然来。当是时从那门里走出两个武师和一中年男子,这三人目光炯炯,脚步沉稳,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老道偷偷一瞧,那中年人和自己的大敌有着七分面似,和那两个武师有说有笑的一抱拳就转身回了院子。老道瞧那两人走远,这才认真思量起现在的情况。
老道找到以前相熟的一户人家问起了自己父母的下落,这才知道当年自己被迫远走他乡,留下父母孤苦无依,幸得以前江湖上的好友照顾,那好友也是武功超绝,姓郑的这才没有敢欺霸寒宅。只是这两个老人一边时时受那姓郑的侵扰,一边又思念儿子,没过十年便双双抱病而亡,那好友也在一年后死于一场比斗。这老道打听了父母葬处,自是买了香烛纸钱,寻到地方,好是一番痛哭叩拜。回客栈的路上老道一直在思索报仇的事情,只是这些年武功不见寸进,又垂垂老矣,正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的愁眉紧锁。
寒冷得知事情的始落,开口道:“师傅有难,弟子岂能旁观。师傅无需操心,只消安心睡上一觉,明日一早自见分晓。”
老道知道事有难为,也不多说,只是嘱咐了几句万事小心。
寒冷照顾老道上床歇息,关上房门,一张脸腾腾的全是杀意。一盏茶的功夫寒冷便找到了郑府。等到三更已过,街上再无行人,寒冷也不隐藏身形,一纵身进了郑府,不多时就有家丁发现了他,那家丁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毛贼,竟敢擅闯郑府!”寒冷也不理会,一发寒冰箭直接扎穿,死的不能再死。那家丁的一声大喝中气十足,顿时惊动不少人。寒冷刚料理了家丁就有五个人围了过来大声喝问,领头一个浓眉阔脸的男子喝道:“在下郑家少主,阁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却不知为何出手杀人?”寒冷依旧不理,一抬手又是五发寒冰箭打出,那五人极有眼力,瞬时或使兵器格挡,或施身法躲闪,却无一见用。寒冷此时的法力何等高深,这五人刚欲招架就觉胸口一凉,接连倒毙。寒冷脚下不停,放出火球焚尸灭迹,直往后堂走去。
次日一早,老道听到寒冷在门外告扰一声有事要出城一日,就匆匆的下了楼。老道也不多想,下了楼就听到两个小厮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道:“嘿,你知道吧,昨晚城西的郑府发了火灾,一家老小全给烧死啦!”“胡说,明明还有一个婴孩活了下来,只不过被人贩子抱走了唉,我可是听说了…。”老道听的心里一阵恶寒,拔腿竟不知该如何落脚,终究是一声长叹:“罢了罢了!”
寒冷出了南门就架起飞云兜在半空等候,约莫两个时辰后就见得四个锦衣青年打马奔驰出来。寒冷抿嘴一笑,催动飞云兜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时辰后,四人来到一处荒废的山神庙前,四人下了马,恭恭敬敬的喊道:“师傅可在,徒儿得了蛇心草啦!”
话音未落,就有一老者从庙里飞了出来,哈哈笑道:“且拿来我看上一看。”那刘大哥赶忙躬身递上去一个檀木盒子,老者打开一看,一声惊呼,更是拿起蛇心草细细的瞧了又瞧,这才长吐一口气,说道:“做得好,你们几个且先回去等候,我有大事要办,一个月后再来此地,我自收你们做徒弟。”几人听老者如此说法竟都有些踌躇。老者一声怒哼:“怎么,信不过本仙师?”老者一股气势外放,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赶紧回道:“谨遵师父之命。”
老道瞧着几个青年骑马走的远了,又哈哈一笑的回到庙里。寒冷一股神识跟着老道。只见老道进了一件屋子,屋子一角一只雪白小兽正呜呜的叫个不停。老道咧嘴一笑,一弹指,一个火球打在小兽身前,燎的小兽白毛卷曲,一股焦糊的味道散了出来。老道对着那小兽说道:“要不是进那洞府你还有些用处,岂能留你这聒噪的畜生活到现在。等老夫炼好丹药,不管能不能进阶筑灵,老夫都要去探一探那洞府,好好珍惜你的小命吧!”老道说完一指点倒小兽,拿出一本名为《天工丹籍》的破旧古书就翻看起来。
半个时辰后,寒冷收了神识,心下大惊。这天工丹集不知为何人所著,端的神奇无比。这老者要这蛇心草竟然不是要炼制降灵丹,而是要炼制天工丹集上一种叫做开灵丹的丹药。开灵丹终生只能服用一颗,却能提高三成筑灵成功的机率,堪称逆天。寒冷心下踌躇,对这天工丹集动心不已,却又不好凭白的抢人东西,一颗心煎熬无比,而且这老者竟然是好像依靠这小兽发现了什么隐秘洞府,若是出手,说不定这洞府就再也无缘探查,可若放仁这老者炼药筑灵,自己的行踪七八成要被发现,更是显得棘手,两相比较,寒冷一时也拿不得主意。
半天时间眨眼即过,寒冷终究拿定注意,从来都是强者讲理,弱者垂泪,且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就算哪一天被人强抢到自己头上,也只怪自己本事不济,死不足惜!
既已拿定主意,寒冷也不耽搁,降下飞云兜进了山神庙。那老者正思索着如何炼丹,听得门外动静,以为那几个小子又来烦扰,颇为生气,喝道:“不知死活的爬虫!非要老夫打杀了你们才清净!”老者推开门见月光下一个白衣身影,抬手一个火球飞出,也不多想,只管杀了再说。
寒冷愕然一呆,这老头竟然先下手为强?瞧着火球飞来也不大意,抬手一个冰盾凝出,那火球撞到冰盾,嗤的一声灭掉,只有一缕水雾袅袅升起。老者吓了一跳,这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拜师的人,竟然是一个修士,那厚重的灵压波动,明显还是一个筑灵之辈。老者吓得亡魂皆冒,竟然拔腿就跑,却被门槛绊倒,全然忘了自己会驾云飞行。寒冷瞧着好笑,心想你既然对我先出手,那就怪不得我了。唰唰的打出三发寒冰箭,那老者早就吓得慌不择路,哪里有什么防备,直接应声而倒死的不能再死。寒冷一把抓出乾坤袋,神识往老者尸身上一扫,这才放出火球毁尸灭迹。进屋收了丹集,收了小兽,寒冷直接驾云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