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绮珩2015-10-25 09:455,031

  凤栖洞外,楚天羽等人百无聊赖地等待了半个时辰后,令狐雪瑜和玉真子终于回来了。

  一看见两人的身影,令狐梦霜嗖的一下就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令狐雪瑜,哭腔道:“雪瑜,你可回来了!”

  令狐雪瑜环抱住怀里的小姑娘,柔声说道:“没事的,雪瑜回来了。”

  玉真子默默看着这一幕,希望这梦狐族是真的对令狐梦霜没有歹意。

  之后,诸人又一起入内,将一些执迷不悟的狐妖斩杀,残余的温驯狐狸,他们没有多做功夫,只是恐吓了一下。除了玄澈之外,并没有什么厉害的,甚至连能施法的都没有,只是徒有力气罢了。暮炀将几只狐狸交给天羽天瑶,他们这才得到了一些锻炼。

  将狐狸清理好,八人一起回了枫林镇,此时已经快要午时。众人御剑至镇子郊外,徒步进了枫林镇,回到胡记客栈。

  胡老板一看众人凯旋而归,立刻笑着迎上来,道:“几位壮士回来啦,那狐狸——”

  “已经除了,但没有赶尽杀绝,你们不必担心以后的生计。”玉真子答道。

  胡老板听了,喜笑颜开,连连鞠躬行礼,连着店小二一帮伙计也纷纷道谢,胡老板道:“多谢各位,多谢各位!今儿中午我摆一桌酒席来庆祝,请几位侠士都要光临啊!”

  玉真子呵呵笑道:“行啊行啊,贫道最喜欢凑热闹了。”

  胡老板听了,连忙命令一旁的伙计,道:“快去!把小花留下的女儿红给拿出来,全拿出来!”

  伙计听了忙不迭去了,暮炀在一旁阻止道:“老板,还是算了吧,修道之人,不宜过多饮酒。”

  哪知玉真子摇摇手,道:“唉唉唉,谁说的?只要不误事,喝酒又有什么?贫道喝了一百多年的酒,从来没出事过。你们喝不了的全给我就是了。”

  暮炀惊讶,按理说出家的道士是不准娶亲不准食用酒肉的,但这位修为精纯的道士居然喝酒?而且似乎是很喜欢喝酒?

  李忠在一旁笑着解释道:“我的这位师叔啊,最喜欢喝酒了,而且一般的酒还瞧不上呢。肉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

  玉真子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依贫道看,酒没什么喝不得的,酒是高粱做的,喝酒就是喝高粱,不许喝酒就是不许喝高粱。五谷无罪,所以没什么喝不得的。”

  看着玉真子和李忠这伙人笑呵呵地接了酒坛子开封,暮炀他们也没说什么。这或许就是高人自有不凡之处吧!

  狐妖已除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半个时辰,整个枫林镇已经是沸沸扬扬。家家户户笑着推开门窗,瞬间觉得太阳是这么的耀眼。孩子们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四处玩闹,不必再担心会有妖怪来抓他们。许多好奇的居民纷纷围到客栈附近,想要瞧一瞧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恩人是个什么模样,还有不少的居民拿着肉条礼品来到客栈,想要谢谢众人。不过,几人都是侠义之士,自然不会收平民百姓的东西。

  中午,胡老板摆了一桌子的酒菜宴请诸位,八人没有拒绝,大吃了一顿。在胡吃海塞的时候,楚天羽知道了除妖的好处,就是可以心安理得地蹭一顿饭。午饭过后,官府派人来请诸位过去,于是玉真子、李忠和暮炀三人便跟着官差去了,剩楚天羽、楚天瑶、季风荷、令狐梦霜和令狐雪瑜五人在客栈内。

  楚天羽回到自己房间,想要睡个午觉,等暮炀回来就回岐丹。

  楚天羽躺在客栈的大床上,蜷缩成一团,倍感辛劳。他才学会驾驭玉墨不久,今日因为要躲避劫火,使出了全部的真气极速御剑,已是筋疲力尽。他阖上眼,沉沉睡去了。

  等楚天羽再次张开眼,却已是天黑。

  楚天羽一惊,自己居然睡到这么晚。他匆匆下楼,看见季风荷正在跟令狐雪瑜打麻将这才放心,还好,师兄师姐他们没把我给忘了。

  季风荷看见他居然是一愣,道:“天羽你在客栈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楚天羽干笑两声,挠挠头,问道:“师姐,现在什么时辰了?师兄还没回来吗?”

  季风荷百无聊赖地打出去一个三筒,道:“现在酉时三刻,暮炀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在干嘛——胡了!”

  看着季风荷笑嘻嘻地收了令狐雪瑜十文钱,楚天羽心里暗叹了声,目光随意朝着门口一瞥。

  他看见,令狐梦霜正提着一个小篮子走进客栈,一抬头,也看见了他,柔柔一笑。

  楚天羽瞬时瞳孔收缩,深深吸了口气,因为他的心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将一块巨石砸入湖中,激起心湖的千层浪,他甚至听到了巨石入水时的那一声“扑通”巨响。下一刻,浪花散去,可涟漪犹在,一波,一波,又一波地于心底荡漾开来。

  楚天羽目不错珠地看着令狐梦霜,他此时已经面红耳赤,但自己却浑然不觉。令狐梦霜略感古怪地瞧了瞧,然后提着篮子走向令狐雪瑜。

  令狐梦霜一脸的哀愁,说道:“雪瑜,我去采花,结果都没看见什么花呢。”

  令狐雪瑜笑道:“现在这个时节,百花凋零,梅花未开,你自然采不到。”

  令狐梦霜皱起秀眉,似是仍不甘心,道:“雪瑜,你教我画梅花好不好?”

  还不等令狐雪瑜开口,季风荷已经抢先一步说道:“我们俩正打麻将呢,没空。我师弟他会,让他教你吧。”说罢,朝楚天羽眨眨眼。

  令狐梦霜看向楚天羽,楚天羽顿时气血上涌,道:“好、好啊。”

  令狐梦霜看着窘迫的楚天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看向令狐雪瑜,似乎有些不愿意。令狐雪瑜微微一笑,道:“去吧,雪瑜就在下面。”

  令狐梦霜“嗯”了声,跟着楚天羽上了客房。

  楚天羽住的这间客房是一间极好的上房,因为他们是帮枫林镇除了狐妖的恩人,所以特别给了他们这一间。房中配备了一整套的文房四宝和许多颜料,足够两人作画了。

  将纸笔摆放好后,楚天羽捏着狼毫笔,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学过绘画没错,但他并不擅长画梅,而是擅长画兰,梅花,他只画过不到三次而已,甚至有些忘记。楚天羽为了不在异性面前丢脸,勉强画了个树杈子,道:“这是梅花树杈……”

  令狐梦霜一脸淡然,点点头。

  他又蘸了些曙红,点出梅花瓣儿,道:“这是梅花瓣儿……”

  令狐梦霜仍是一脸淡然,点点头。

  “这是梅花蕊……然后……嗯……没了。”

  令狐梦霜微微惊讶,这就没了?虽然她的确看见了一株红梅在宣纸盛放,可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吧。这幅画也就半尺长,上面画着一株孤零零的无神梅花,很是荒凉。

  令狐梦霜皱起眉头,若说是这样的梅花,她也会的,哪需要楚天羽来教?她沉默思索,要怎么说才能既不伤楚天羽的面子,又不让楚天羽画下去,却浑然不知,站在她身侧的楚天羽思忧更甚,唯恐她说出什么嘲讽的话来,那就丢男子汉的脸面了。

  令狐梦霜转了转眼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楚天羽一看便知她对此不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喜欢啊?不喜欢我就换一个,我兰花画得好,不如我教你画兰花吧。”

  令狐梦霜答应下来,楚天羽换了张纸,另作一幅兰花。

  楚天羽这幅兰花虽然也是寥寥数笔,却有着三分神韵。只见一株青紫色的幽兰绽放在纸上,恍如生长在空谷中的一株幽兰。乍一看去,似是含羞低头;凝神一看,却又似随风摇曳。虽称不上大家妙笔,但以他的年岁,能画出如此神韵已是不简单。

  令狐梦霜看着这株幽静的兰花笑了,道:“这个画得好,你教我。”

  楚天羽一得到异性的赞赏,立刻信心倍增,兴奋道:“好,你站过来些,我教你!”

  令狐梦霜笑着站到宣纸前,执起毛笔要画。楚天羽在一旁指点,可无论楚天羽怎么指点,令狐梦霜都不得精髓,只能画出个大概来。楚天羽解说哪个地方要用力,哪个地方草草几笔就好,可令狐梦霜画出来的兰花,始终是只有形而无神,和楚天羽的梅花一样。

  令狐梦霜锁起蛾眉,撅着嘴巴,很是烦恼。楚天羽也很烦恼,甚至有些生气。画写意画这种事情,不是光靠说说就能学会的。他想起先生是如何传授他技艺的,一气之下站到令狐梦霜的身后,握住她幼白的手,俯身轻轻贴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来,我教你。”

  令狐梦霜哪里和男子如此亲昵过,顿时羞得红了脸。她想要挣脱开,后退一步,没想到却是轻轻撞上了楚天羽的胸膛。她发现楚天羽的身体与胳膊都将她包围起来,让她动弹不得。其实,她只要奋力挣脱,是断然不会受困的,可现在的她仿佛怕极了楚天羽的身体,就连他的衣服也不敢靠近。对异性的羞涩之情,成为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困在里面。

  楚天羽没有发觉,神态自若地教她画着兰花。一株清雅的香兰在笔尖绽开,一株心花也在令狐梦霜的心尖绽开,那是鲜艳的、大朵的花。

  令狐梦霜偷偷窥探着楚天羽的容貌,他的面孔清秀柔和,虽然才十一岁,却已经是个很好看的人了。

  “这样……嗯,一朵兰花就画好了,你懂了么?”

  “嗯,懂了。”

  楚天羽自顾自地画完一株兰花后,看向他的学生。他比令狐梦霜高一个头,他向下一看,正好看见令狐梦霜那一头柔顺的秀发。令狐梦霜绾着一个双平髻,用粉色的丝带扎着,用水红色的玉蝴蝶做点缀,非常的俏丽可人。她外头穿着一身银红色的织金雪梅褙子,褙子上的纽扣是金色的莲蓬扣,里头穿着一件无纹石榴裙,领口处与袖口处滚着一圈雪白的狐绒,不是一般的明艳美丽。

  楚天羽的家境不算富裕,后来到了岐丹也没能见识到什么华贵,可他深知,令狐梦霜的家里一定是非常非常有钱。他刚才握着令狐梦霜的手时,看见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绿松石玛瑙莲纹银镯,上面的宝石一闪一闪。光是这样的手镯,就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更何况,令狐梦霜身上值钱的东西还不止这个。

  她的秀发散发出幽幽的桂花香,是用了桂花油的。楚天羽以前常听练潇说,女孩子爱美,在洗头的时候喜欢放花瓣,平日里也喜欢用鲜花制成的头油来养护头发,所以很多女孩的头发都散发着香气。楚天羽一直很想知道女孩的发香是什么样的,可惜练潇、楚天瑶和季风荷她们都不用,楚天羽一直都无缘一见。现在,令狐梦霜那头如云的秀发就在他眼前,散发着芬芳的桂花香。

  令狐梦霜看着经自己手画出的兰花,笑盈盈的,拍手笑道:“你教我画兰花,我教你画别的花,保证你没见过!”

  楚天羽被这笑声一惊,回了神,呵呵笑道:“好啊。”

  令狐梦霜执起毛笔,迅速地做出一幅画来。纸上的花朵呈蓝色,绿叶衬着一点一点的小花朵,就像在绿叶上撒了一把细小的蓝宝石。

  楚天羽奇道:“这是什么花?”

  令狐梦霜一脸的得意,笑道:“不认识吧?其实它很普通的,大山中经常能看见,不过因为它平凡无奇,所以常常被称作‘野花’,不被路人采摘。”

  楚天羽问道:“那它到底叫什么啊?”

  令狐梦霜目光看向地面,手指绞着袖口,一副忸怩的样子,轻轻说道:“它的名字很、很好听,叫、叫……叫做‘勿忘我’。”(注1)

  说罢,她瞬间红了脸。

  楚天羽当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羞红了脸,拿着这幅画笑吟吟不语。

  “哎……你……你叫楚天羽是吗?那个,我……可以叫你……‘天羽哥哥’吗?”令狐梦霜柔声问道。

  楚天羽一愣,天羽哥哥?除了自家妹子和师姐,还没有哪个女孩这样亲切地称呼他呢。

  “好、好啊……”楚天羽立刻答应下来,“那……我要怎么称呼你?梦霜?”

  令狐梦霜眼珠转转,思考一番,道:“你就叫我霜儿吧。”

  “霜、霜儿……”这个称呼实在是过于亲昵,即便是天羽他爹娘,也没喊过他几次“羽儿”,顶多叫一声“小羽”之类的,他有些喊不出口。

  令狐梦霜听了立刻甜美地笑了,羞得捂住了脸。

  “砰砰砰!”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楚天羽一惊,心脏猛烈地跳了几下。只听季风荷的外头说道:“师弟,咱们要回去了。”

  楚天羽连忙应答了一声,“哦哦哦……知道了!”

  听见季风荷的脚步声远离,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向令狐梦霜,令狐梦霜正一脸失望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才将距离拉得这么近,却又要分别,一盆冰水泼在了她炽热的心上。

  楚天羽也非常不舍,道:“我要回去了……”

  令狐梦霜的眼里隐隐噙了泪水,问道:“你还会来找我吗?”

  楚天羽点点头,道:“当然了。你家住哪里?等我御剑学好了,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我的家……”令狐梦霜脸上泛起愁容,道,“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楚天羽哑然。

  “我平日都是跟着雪瑜住在家族中,很少出来,我不知道我的家在什么地方,每次都是雪瑜带着我回家。不过,我知道,那里是一座雪山,一年有十个月在下雪,但却不是很冷。”

  一年十个月下雪?那是极北之地吧?

  令狐梦霜有些着急,楚天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可怎么去找她呀?

  楚天羽想了想,道:“不怕,我是九天剑派岐丹门下的,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就行了,你也可以去找我呀。”

  令狐梦霜眼前一亮,笑道:“对呀,我可以去找你嘛。”

  两人相视一笑,比肩下楼去了。

  (注1:勿忘我是山野间常见的花朵,中国古代是否存在并不清楚,请勿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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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仙凡之楚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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