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默不作声。
齐羽继续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尽管你可以说他对我有所保留，可是我，又何尝没有对他有所保留呢？根据我的密探回报，这小子没少在日记里写骂我的话，他压根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只是在报答新世界的再造之恩，只是报恩而已！无论是攻打黑手党、教会，还是食人部落，他都尽职尽责。可是，一提到组织和行动局，他就违令不遵。就此可见，他终究不能为我所用。他现在变的很厉害，大概可以和齐格菲相差无几，他不能为我所用，但也绝不能潜在的威胁到我……”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调他去里昂那么重要的地方呢？”风雪还是没有彻底了解到真实情况，不知道卫清的明天将会怎么样。
“他一天是新世界的人，就一天要实心办事。可不要小看他，他的肚子里能装得下整个宇宙，如果不物尽其用，着实可惜！”
“啊……”风雪心头剧震，“如果他不续签合约，你是不是还要把他改造成生化电子人？”
“怎么能呢？”齐羽摇头。“他又不是犯人，我怎能忍心摧毁他的灵魂，改造他的肉体啊！如果他能在退役前把里昂给我治理的井井有条，我就充分的认可他。别打量着没几天就到期限了，完了给我留下一个烂摊子……”
风雪淡淡地道：“我相信清弟，他绝不会辜负任何人。”
她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齐羽的承诺，她盼望已久。
其实，齐羽也没有理由刻意去找卫清的麻烦，他日理万机，没有闲暇的时间用在无聊的事情上。如果不是觉察到风雪心事重重，他今天也不会找她谈论关于卫清的话题。
与此同时……
在修道院的小院里，卫清正在对手下的军官们训话。
“你们这些人，虽不是新世界的正式成员，可也吃着新世界的军饷、拿着新世界的津贴，穿的也是新世界的制服。所以，你们的言行举止，都代表着新世界。以前，我在非洲中部当地区领导人的时候，那儿的居民不知道什么是新世界，他们只当我们这些人就是新世界。如果有士兵在外面胡作非为，居民们就会聚集到市政厅前指着我们大骂，骂新世界是坏蛋！因此呀，我对存在的各种现象都深有感触。”
尽管卫清恩威并重，但下面还是有些人持质疑的态度。
“军尉……”有人站出来质疑道：“你的权力有什么证明？”
“什么……什么证明？”卫清看着那人，一时有些不明就里。
那人说道：“如果没有地区领导人的行文命令，我们是很难认可你的权力的。我倒不是说不认可你，我们只认命令；你可以对我们发号施令，但我们要看公文。”
卫清扫视一眼众人，“这也是你们所有人的疑问吧？”
众人默不作声。
事实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夺取‘军尉’的权力，那新世界的秩序也未免太不严谨了。
见众人不答话，卫清索性坦白：“纸面文书随后就到，你们会看到的。另外，我的正式任命里昂保卫系统有存档，你们可以自己去查，这一点亚历山大县尉可以证明；为了迎接我，他可是在汽车旅馆里恭候了大半天呢！”
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纸面文书永远都不会有。
里昂保卫系统里也没有关于他的任命的记录，查也无从可查，就算想查，班长级别也没有进入系统的权限。
而且，亚历山大之所以在汽车旅馆里等候他大半天，那是冲着‘暗夜猎手’的名号来的，不是因为尊敬‘军尉’的职位。
“好的，军尉，我们相信您！”
众人不再怀疑。
既然卫清都那么说了，谁还有理由怀疑呢！
况且，只要能继续拿俸禄，只要能继续工作，他们不介意听谁指挥。就算明天又来一个暗夜猎手把卫清挑下，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说完一堆大道理之后，卫清开始作工作上的指示：“里昂保卫部队的使命就是保护新世界设立在里昂的一切产业安全，并尽可能的通过温和的方式完成拓展生存空间的目标。说的简单一点儿，产业链的运转有亚历山大县尉负责，而我们，只管找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算账就行了。”最后，他又道：“本军尉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态势还不熟悉，你们谁能给我大致讲一讲呢？讲讲这里的安全情况。”
“军尉——”有人举手发言。
“欢迎发言。”
“谢谢军尉！”那人站了起来。他是一个满头金发的德国人，长着两只漂亮而灵活的蓝眼睛。他向卫清温厚地微微一笑，“我们几个分别负责着不同的区域，各有各的难题，而且还不少。如果您想听取安全形势报告的话，我们就要轮流回话，这样一来，恐怕就算一夜也陈述不完呢！因此，我建议，还是让参谋军士黑扎基向您汇报的好。他总览全局，除了黄毛军尉以外，就没人比他知道的多了。”
“黑扎基……”卫清把背着的连射步枪向后甩了甩，点名指问那个黑人，“你是参谋军士，还是由你来说吧！时间有限，给你三分钟。”
“是，军尉！”黑扎基将里昂的安全形势一一陈诉出来：“里昂没有本土势力，潜在的威胁多为外来户。总的来说，法兰西人不喜欢惹是生非，至少他们不敢轻易招惹有势力的人，所以，我们和本地人没发生过什么冲突，连宪兵队也和我们相安无事……”
“等一下。”卫清打断了黑扎基，“你说宪兵队和咱们相安无事，那么，黄毛偷枪引发的麻烦你忽略啦？你们在宪兵队周围布置下一道又一道的封锁线，阵势摆的跟要打仗似的，这些我可都亲眼所见。”
黑扎基解释说：“军尉，黄毛偷枪一事确实没有引起麻烦，这点已经得到我们的情报人员的证实。黄毛混进一支前往宪兵队参观的学生队伍当中，他假扮成学生，偷走了枪支。现在，宪兵们正把破案的矛头指向学生呢。永远都不会查到这里来。”
卫清不相信这个黑扎基所说的话，他觉得他不靠谱。“情报负责人是谁？”他点名要听负责情报的军官的汇报。
“有——”应声，一个班长站起身来。
“你就是负责相关情报工作的？”卫清问。
“是的，军尉。”
“告诉我，参谋军士的情报可是出自你之手？”
那班长如实回话：“是的，军尉，参谋军士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些宪兵确实把办案矛头指向学生，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宪兵队周围的封锁线又怎么解释？”卫清看了看那个班长，又看了看黑扎基，最后又看向众人。
黑扎基示意那个班长坐下。然后，向卫清解释道：“黄毛毕竟是偷了枪，他心中有鬼，所以害怕夜半鬼敲门。他在宪兵队周围设置封锁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好吧！”卫清不再细细追究。寒着脸对众人说：“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许像黄毛那样跟官府里的人过不去，捅破了天，我绝不轻饶。”继而，又转身面向黑扎基，道：“参谋军士，接着你的汇报。”
“是！”黑扎基继续作安全汇报：“尽管宪兵队没有直接的威胁着我们，但也不排除潜在的威胁的可能性，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观点。在里昂，我们面临的最大的威胁是哥萨克雇佣兵，他们个个心狠手辣，只干杀人的勾当，在城市遭遇战中，他们凭着一把弯刀就能轻松干掉我们两个枪手。之前，我们曾和他们打过几次，每次都两败俱伤，后来，黄毛军尉花重金贿赂他们，并和他们展开合作。今天，被我们控制住的这些只是他们中的一部分，准确的说，是他们驻里昂的一个小分支。他们和新世界一样，也是一个庞大的机构，不排除明天他们会派更多的弯刀兵过来。
“除了哥萨克雇佣兵，还有一支墨西哥毒贩部队盘踞在这儿。他们是三年前突然到这儿来的，据第三方情报显示，他们可能是斗败的公鸡，输了墨西哥的地盘，只好来这儿发展。他们总共有二十多人，人数总量经常在二十五上下浮动，很少超过三十个。不过，他们火力强大，每个人都有自动火器，连火箭弹都有。他们刚来的时候，我们在城郊和他们打过一次，他们一出手就用火箭弹轰平了一栋小楼，这种不计后果的打法，使得我们心有余悸，每逢见面都主动退避三舍。好在，他们也不怎么注重地盘，他们从不攻城掠地，他们只做生意。
“以上这两个威胁是最直接的。除此之外，在也没有称职的对手了。多不过就是一些由不良少年组成的街头团伙，干的勾当也只是抢劫勒索而已，团伙的平均寿命周期不超过俩月，然后就销声匿迹；毕竟，混混不是职业，他们总要有个正经工作的。所以，用不着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解散。”
说到这儿，黑扎基就结束了报告。
“完啦？”卫清问。
“是的，军尉。”
“等一下……”这时，一个班长站出来发言。“军尉，我能补充一下吗？”
“欢迎。”卫清持欢迎的态度。
那班长环顾众人，开始补充黑扎基的报告：“参谋军士说的这些都是直接的威胁，除此之外，我们又多了一些客观的威胁。想想看，黄毛军尉落马了，经常跟他在一起厮混的那些纨绔子弟可就失去约束了。他们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他们肯定会报仇的。在此，我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家伙，他们正值青春叛逆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再加上颇有背景，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势，他们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他们很可能会组成复仇者联盟，报复行动会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闻言，卫清顿时重视起来。
无论在哪个国家，纨绔子弟都是最难缠的，难缠程度堪比索命鬼。
他也是从青春期一步步走过来的，而且那段岁月刚刚离去不远。所以，他不得不重视这种威胁。
“既然你能想到这一层，足见你的重视程度。这样，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
“交给我？”那班长大为吃惊。“为什么呢？军尉。”
“因为你足够重视。”
“是！”那班长领命应诺。“全速办理，立刻找到灭了他们。”说罢，就欲行动。
“回来——”卫清有些无语，翻了翻白眼。训斥道：“你难道只会用杀人灭口来解决问题吗？他们还很年轻，多不过就是没教养，任性了点儿。照你这样动不动杀人灭口，全世界的青年非得让你杀掉百分之四十九不可。”
一旁的黑扎基插话进来：“军尉，为什么是百分之四十九？为什么不是百分之四十八或者百分之五十呢？这个数据您是怎么得来的。”
他还真够较真的。
“……”卫清欲言又止，纠结了片刻，终于还是给出一个近乎挖苦的回应：“参谋军士，你难道听不出来哪些话是严肃的，哪些话是没有意义的吗？？？”
众人哄堂大笑。
现场的气氛顿时和谐起来。
人们议论开来：
“军尉的意思是，天底下的好孩子比坏孩子多。”
“百分之四十九和百分之五十压根就没有区别。”
“至少坏孩子的数量不超过好孩子的数量。”
“……”
黑扎基面红耳赤，呆在原地，羞愧的无地自容。说起来，他学规范话也没几年，能够做到发音标准已经很不错了，又哪里能听得出老谋深算的卫清话里话外的意思呢？！
“安静——”卫清喝止众人。
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重趋之前的平静。
接着之前的话题，那个班长向卫清请教：“军尉，属下该怎么做，请您明示。”
卫清遂明确指示道：“你没有便宜行事之权，我要你把他们逮捕起来，交给新世界的法庭，让法官们去判决。”
里昂保卫部队不是杀人犯团伙，干什么事情都要依法——新世界的法律。
“是！”那班长点头应诺，“属下得令，全速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