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很暗了。苏木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这是在一处山林里,四周阴暗略有些潮湿,许是天色渐暗的原因,远远近近的总有些飞禽走兽的声音传过来更是显得荒凉。在地上呆坐了半天,苏木才渐渐回过神,心中着急急切间想要起身才发现白狐就躺在自己身边。
略微松了口气,苏木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这一看心中却又是一惊,原来只有白狐还在他身边,之前一直在他附近的大牛却是不知道了去处。苏木心中惊虑,也不知道最后那神迹一般的事发生以后大牛是和自己一样从那里逃了出来还是仍然留在那里。心中这么想着便越发的坐不住了,几次想要强行起来,却发现自己疲累的似乎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
倒是白狐在苏木的挣扎中也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在苏木腿边摩挲。又试了几次终于放弃的苏木往身后的一颗大树上一靠,伸手抱过了在地上的白狐。一时间只觉的天地虽大却没自己的容身之所,又想起自己不知过去的出身。似乎茫茫然就如同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孤魂野鬼一般,心中压抑难受,竟是莫名的有些悲伤起来。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地方,莫名其妙的被人袭击,到如今连自己身在何处,大牛哥是否安全都不知道,这一刻,苏木当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怀中的白狐似乎是感应到了苏木的消沉,在他怀中低低呜咽了几声又舔了舔苏木的手,苏木望着怀中的白狐自嘲道:“倒是忘了,我还不是孤家寡人,小狐狸,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言罢将小狐狸往怀中紧了紧,眼角不自觉的已经是湿了一片。
苏木不是个脆弱的人,然而现在这一切却着实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联想到之前那黑衣人的口气,似乎大牛他们村遭此横祸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那种无助和自责深深刺痛了他,这才有些悲从中来无法自制。白狐似是听懂了苏木说的话,在他怀中挣扎了两下,奈何这时的苏木浑浑噩噩,竟是完全没有感觉到。
“你在那边可是自怨自艾够了么?”一道如同夹杂着冰霜的声音传来,苏木吓了一跳,抬眼看时才发现自己身前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那人影浑身着了一套洁白如雪的长衫,即使是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也是如此夺目。苏木一眼望去便认出这真是之前自己昏迷前所见到的那个身影,这时光线暗淡自然看不清长相,但看那身段却是个极美的女子。“你若是哭够了,就随我来。”那人影又是冷冷的一句话,而后便径直向前走了去。苏木心中惊疑,但毕竟从他苏醒到现在经过的事都显着诡异,这时虽然疑惑却也不是那么吃惊了,闻言也只是呆了呆便起身跟了上去。这时苏木才发现,方才还绵软无力的自己似乎又恢复了自己最好的状态一般。若有所思的看了前面的那身影一眼,却还是沉默着跟了上去。
山林里本就光线不好,加上这时天色已经很是阴暗了,所以尽管前面有人带路苏木仍觉得自己走的很是艰辛。这一路上苏木几次想开口问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来历,是不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袭,但每次话到嘴边却都没有问出来,隐约的,苏木似乎感觉只要自己一开口那道身影便会消失,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观,但苏木最终也还是静静地跟着。也不知这样在那深山老林里跋涉了多久,就在苏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麻木了的时候,前面那道身影终于停下了脚步,苏木抬眼似乎前面隐隐有光亮,几步赶上,才发现是到了一个极为空旷的所在。
在这样的一片树林中,似是被鬼神之力限制住了一般,那些树木之中空出了极大的一片圆形的地域,在那片圆形正中却是一汪不大的湖水。那身影只是略微停顿了下便举步走了进去,苏木自然也只好跟着。等到了那湖边,那白色的人影才停下喃喃道:“一千年了,我回来了。”苏木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那个人影一看之下却是不由的一呆,之前他就猜测这人当时位极美的女子,只因林中光线阴暗不曾见过全貌,如今到得此处细看之下才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秀眉如烟,琼鼻似带,端的是一副绝美的好样貌。苏木怀中的小狐狸见苏木看那女子竟是出了神便在他怀里动了动,苏木一惊之下才回过神来,心中惭愧不已,大牛一家因为自己惨遭此等灾祸,如今自己却还有心情痴迷于女色?
这倒是苏木心境骤变之下想多了,那女子本就生的极美,兼之以面如寒霜颇有种生人勿进的独特气质,他一个大好青年如此美色在前若是没点反应那才是大大的不对。收拾了下心情,苏木叹了口气便朝那湖中望去,那湖水却是清澈的很。一眼望去似乎都能看到湖底,一弯弦月倒影在如镜的湖面上若不是此刻苏木心中凄楚倒真是要好好赞叹一番了。
“你难道没有什么要问的吗?”那女子见苏木迟迟不做声开口问道,声音一如之前一般冷的让人心寒。苏木苦笑着答道:“问?我要问的很多,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到底该问些什么了。”那女子微微动了动接道:“如此心境,如何成得大道?”苏木闻言转过身去直视那女子道:“大道,大道!你也说什么大道,那夜梦中那女子也说什么大道,想我苏木一介草民,如今更是连自己身世都不曾知晓,要成那劳什子大道作甚?你们这些人我知道你们都是大人物,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
言语间却是颇为愤怒,苏木还未说完那女子便抬手制止了他答道:“你是天机,不管你如何想,这便是你的命!”言罢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语气低沉的道:“若是可以选,又有谁想去成这大道?”言语间颇为萧索,苏木这时情绪激动自然也不曾发觉她这小小的异样,闻言心中气苦便高声问道:“好,你们都说这什么大道?那我问你你是什么人?你既能救我何必还要我去成那什么大道?你们这样的人物,难道还有什么要求于我?”
那女子闻言默然不语良久才道:“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若是我等可以一力为之,又何苦费了这么心思劳动于你?”苏木闻言还欲说些什么,却见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接着道:“如今你行迹既已暴露,此处想来也不安稳,若是你再不勤勉,等那钢刀加颈之日不知你还能有何理由去于那些想要害你性命的人理论?”想起之前的黑衣人,再听这女子话中的意思,似乎还有人要对自己不利,苏木心中气愤问道:“我只是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无名小卒,你们何苦都来找我?若只是找我倒也罢了,我孤身一人想来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牵挂,可大牛哥娘两犯了什么错得罪了谁要受这无妄之灾?”
“你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可是这世上无罪遭灾的人还少么?若要怪,只怪你不曾好好努力,那些恶人来时,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和你亲近的人便得受这无妄之灾!”说到这里神色却是缓和了几分,看苏木悲痛愤恨便又道:“今日你等遭此难有我救你们,他日那些人再上门去,你还指望谁?就算不为你自己,那一村山民的大仇,你指望谁来报?你好好想想吧,若是想通了,自可前来找我,若是还执迷不悟,我自有钢刀借你,便了了你这只求一死的心愿”言罢,身影闪动径自走进了湖边的一座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