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有小县城的好处。
小县城最大的好处就是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人,或者说你想方设法想找的人,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或者在无意中就闯入了你的视线。
接到宋强明显很兴奋还带着讨好语气的电话时,嬴纵正在家里开着电风扇满头大汗地胡吃海塞。
拥有异能以后的这些日子以来,对所有不熟悉的气味的辨别,已经成了嬴纵的一种本能,哪怕在与姜晓若窃窃私语之时,有新鲜的气味出现,嬴纵都不由自主地将气味记下,并在脑中进行分析和对比。
这样一来,得到异能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掌握了数万种来自不同物体的各种气味。
在对比中,嬴纵发现最奇妙的气味还是人体发出的。除了人体,其他物品或有生命之的,散发出来的气息都相对简单,只有人类才会随着身体状况的不同而发出各种好闻难闻和不易闻出的味道。
除了病痛之外,嬴纵也发现力量强弱、感观高低以及速度和智力居然都会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不同而生出有明显区别的气味来。根据这些气味,嬴纵便开始了近乎于自残的试验,从各种能作为食物的动物和植物中通过混合做成可以勉强入口的菜肴,来试图增强相应的能力。
比如这几天嬴纵就刻意地弄了好多种与力量气息所对应的“菜肴”,看看能不能让自己的力量得到进一步的提高。那日跟于七交手,嬴纵就发现自己的力量与这些习武之人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如果不是因为他能看清皮肤下的血脉和关节以及穴位,不要说于七,就是对付丁力恐怕都会非常吃力。
这还是在临江城这种小县城中,要是到更大的城市中,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强人出现,所以嬴纵第一时间就将试验放在增强力量方面。
数日下来,从身上肌肉的变化嬴纵就知道这个试验完全取得了成功,每一次吃了这些已经不能称作菜肴的东西后,第二日都能感受到力量的显著增长,而且不象利用气味间的相克来治病需要掌握份量和比例,这些能让力量增长的食物,居然是吃得越多,随之增长的力量也越多。
只是这类食物不管怎么烹饪,味道都实在难以恭维。虽然失去了味觉,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通过对各种能得到大家公认的美味食品的对比,嬴纵已经可以从气味中判断一种食物是否相对可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因为失去了味觉,这些对常人来说难以下咽的东西,嬴纵却能很泰然地吃到肚子里,而且不会有任何不适或者是恶心反胃的感觉。
于是除了每天跟姜晓若一起的晚餐外,早上与中午嬴纵都是拼命地象饿狼一般吞食着不但味道不佳而且卖相也极差却能让他力量与日俱增的食物,好在这些食物只是味道差了点,气味却不难闻,否则嬴纵都担心吃了这么多奇怪的食物后,呼出的气息会将姜晓若在瞬间熏倒。
尽管宋强在电话中显得异常的兴奋和迫不及待,嬴纵仍然不慌不忙地吃完了足足三个成年人份量的食物,并且将满满一小桌的杯盘碗盏清洗干净,才下楼拦了辆的士去走马街与宋强会合。
到了走马街北边入口处,的士就停了下来。倒不是走马街进不了小车,而是窄窄的走马街比单行道还要单行道,不管多么小的小车,只要不是孩子们坐的玩具车,就都只能顺着开进去,倒退着开出来。不要说调头了,技术稍微不过关的司机,车头两侧的照后镜就会碰到左右两侧的墙壁,所以的士司机根本用不着嬴纵提醒,打的到走马街,这里便是唯一的下车之处,比公交车停站台还要精确。
走进走马街,嬴纵就象从人声鼎沸的市场走到了荒郊野外,象征着城市繁华的喧闹声在转过一个小小的拐角后就被隔离到了另外的世界,嬴纵也才发现自家的脚步走得很轻快,也才意识到在家中的不慌不忙,更多是在装模作样,其实内心同样充满着兴奋的喜悦。
宋强在电话中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也简洁地说得明明白白,他在嬴纵想要开店的走马街中,找到了一个至少两百年历史的小院,小院的主人还有出售的意思。从宋强描述的位置,嬴纵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正是他看中的那个高墙小院。
远远地嬴纵就看到宋强在向他招手,这种勉强算得上街准确来讲应该是小巷的地方,有人接近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所以宋强虽然没有面对着嬴纵走来的方向,还是在嬴纵刚拐出来时就转过身来招手。
宋强站在小院那扇木门前,身边一个背着相机的年青人,头发留得长长的披在肩上,要不是明显很粗壮魁梧的身材,还真容易看成是一个女人。
“纵哥!”
长发青年打了个招呼,嬴纵点点头,把手伸向宋强,“宋哥,你看,兄弟一点小事,到让你放下工作来帮忙,真不好意思”。
嬴纵当然认得出长发青年是谁,作为钱家这一代的独子,钱丽君经常都挂在嘴边,而且钱小满这家伙除了打扮有点特立独行之外,能力倒是没让他老爹老妈和老姐丢脸,不管是考上大学还是大学毕业后进入县里电视台当记者,钱小满凭的都是自己本事,并没有沾多少父亲的光。
只是嬴纵怎么都看不惯这小子不男不女的模样,所以尽管钱小满经常带着哥们儿到他的烤肉摊照顾生意,嬴纵还是对钱小满不冷不热的。
好在钱小满干了两年记者,很多更难看的脸色和更难堪的场合都经历过,对嬴纵经常在他面前摆出的那副倒死不活的表情,钱小满都是选择直接忽略,自顾自地热情。
不过今天还是有点例外,嬴纵跟宋强握过手后,出乎钱小满的意外对着他笑了笑,“小满,谢谢你啊!”
钱小满眼神很好,但是怎么看都看不出嬴纵有半分敷衍的样子,不但笑得很真诚,而且还笑得很热忱。
“怪不得老姐说姐夫这个兄弟深藏不露,瞒了他们两口子好多年,还真看不出来”,钱小满心里嘀咕着,嬴纵此刻表现出来的气势和神态,还有那种从骨子中透出来的强大自信,钱小满都从未在嬴纵身上看到过,而且这种强大无匹的自信,钱小满想了想,在他所熟悉的圈子和见过的各行各业各阶层成功人士中,居然都找不出能相提并论的出来。
这得有多变态的无知,才能拥有这么强大的自信,钱小满心道,装,你继续装,就不信你尾巴露不出来。
钱小满紧跟着马上就暗暗自嘲地笑起来,他这种想法和心态,居然是看着别人吃葡萄的本能反应,除开见到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仿佛比自己成熟和老练几十倍而生出的羡慕嫉妒恨之外,对嬴纵眼下向他表露的亲近,钱小满还是觉得很开心。
对钱小满来讲,嬴纵向他微笑,完全可以等同于千年铁树开花,万年老龟下蛋。
钱小满却不知道,嬴纵表现得如此的异于往日,是因为嬴纵认为找到这家小院的主人,是作为记者的钱小满利用职业之便替他办到的,但是嬴纵也有些疑惑,一是钱小满怎么知道他想在走马街找店面,二是就算钱小满是通过宋强知道的,可找到小院主人后,钱小满为什么不直接通知他,而是要通过宋强来转一道。
嬴纵只能在心中暗叹,官场中的猫腻我永远不懂。
小院的木门已经大开,一个年龄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门内,正朝着三人献媚地笑着,那种表情似乎嬴纵三人才是这小院的主人,而他是替主人看守小院的奴仆。
“嬴老板,久仰久仰!”男子笑着,小幅度地躹了个躬,又伸出双手来握手,不管是语言还是动作,都象木门和高墙放在一起那样,有些不伦不类,很不协调。
宋强挺着啤酒肚子替两人介绍:“我兄弟嬴纵!这房子的房主莫小刚”。
莫小刚,临江县很有名气的人,开了家私人诊所,经营着三家规模不小的连锁药店,不过这名气倒不是因为莫小刚的身份和职业,而是在嬴纵进医院以前,莫小刚的诊所就因为假药纠纷,一夜间名扬临江县城。
茶馆饭店往往是消息最容易散布的地方,嬴纵的烤肉摊也不例外,所以对莫小刚,嬴纵才是真正说得上久仰,而且嬴纵也回味过来,找到这个小院,跟钱小满可能没有半毛钱关系,多半还是宋强的功劳。
只是宋强找到的这个小院,正好是嬴纵看中的地方,只能说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刚听你说,正巧就得知莫总要出售这处祖业,扩大他的事业,这真是遇巧了,看来都是缘份”,宋强象半个主人一样说道,“这个地方挺不错,既清静又宽敞,小纵你看合不合适?”
莫小刚也好象才反应过来他才是主人,笑着让开路,“嬴老板,你随便看,如果你瞧得起这地方,价钱好说,我跟宋局长是老朋友了”。
从外面看起来院子好象挺大,进来后嬴纵才看清,小院宽约二十米,深也大约是二十米,估计四百个平米左右。
小院正中有个小小的水池,水池中的假山做得很别致,看起来也跟这座小院一样,有点历史了,假山上长满了青苔,假山顶上一株很小的小树郁郁葱葱的,更衬托得小院精雅古朴。
除了高墙这一面,小院其余三方都是纯木结构的屋子,从建筑风格看嬴纵只能猜测出是清朝后期的建筑,跟临江县城中其他几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中的古屋比起来,时间算不上太早的,而且价值也远低于那些曾在临江县史中留下过浓重一笔的古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