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章 新帐旧帐
汉裔2015-10-25 09:353,553

  象丁力这样的混混头,将他晾在一边不理不睬,就好比当着很多人的面给了他一耳光。

  虽说丁力只是大家平常笑谈中所说的街霸,据说这个叫法还是来源于前些年流行于街头巷尾的游戏机,但是丁力却跟游戏中那种只知道在街边打斗的南面海滨城市所说的烂仔不同。

  除了打架,丁力更多的是帮着街道办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鸡毛蒜皮的小纠纷,小市民的矛盾有时说起来都很搞笑,却常常让街道大妈们头痛不已。

  都是街坊邻居,得罪谁都不好,但这些看似有些无聊的小纠纷,如果不处理好,往往会酿成更大的麻烦,而且县里的领导最怕的就是来自民间的麻烦,这些麻烦不至于让他们降职丢官,却能在他们的执政安民能力方面抹些不大不小的黑点。

  于是象丁力这样的人就趁势而起,遇运而生,用小市民最怕的直接而粗暴的方式,专门解决和调解这些气死公安难死法院既判不了刑又罚不了款的小麻烦。

  用临江县的方言,叫做“改尾绞”,丁力便是众多“改尾绞”人员中的佼佼者。

  在临江县大规模地进行开发和城市化建设后,丁力的业务范围就从简单的在茶馆酒店中“改尾绞”,发展到了半专职地协助拆迁征地和“安民”工作。

  久而久之,丁力都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从街头打到街尾的混混了,而是帮着县领导整治西城片区治安环境有头有面的人物,有次酒后还一时兴起拍着胸脯自称“丁半城”,俨然有与于七划街而治的江湖大豪的派头。

  连城区派出所,碰上一些不好处理又不能用法律来上纲上线的头痛之事,都暗中交给丁力来替他们“摆平”,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更加地增长了丁力的成就感和高人一等的自豪感,于是就在临江县的官与民之间,多了一个非官方也非民间的带着些小市民幽默的头衔出来。

  街长。

  街长不同于科长、所长、局长、处长、县长,虽然也带个长,却是没有编制没有工资更没有上司和下属,偏偏丁力就觉得这个头衔比什么都重要,只有这个头衔才让他觉得自己从一个街头混混摇身一变成了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不说暗地里那些“官”和“长”们作为回报象扔骨头一样扔给他的一些小工程。

  别看这些小工程,在让他囊中渐鼓时,也让跟着他的小混混们有了一份固定而且稳定的收入。

  控制着东半城的于七,还不是靠着阮大丰那条又粗又大的腿,才从一个被队伍退回来的无业游民,同他一样摇身变成“于街长”。

  所以丁力开始渐渐地减少了暴力和打斗,也告诫兄弟们多动脑用嘴,少舞拳弄腿,而丁力也开始学着穿西装、打领带,大热天的穿长裤着皮鞋,对面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看得更重。

  嬴纵这样对他,在丁力看来就是落了他的面子,而落他的面子,就是在砸他的饭碗。如果大家都知道原来丁力也有被欺负的时候,除了于七也有人能制住他,恐怕在“改尾绞”和“调和民间纠纷”的时候,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在他面前噤若寒蝉,他也会象一只老得掉了牙不能再看家守户的老狗一般,被主人扔得远远的,连骨头的气味都闻不到。

  “你先回去”,丁力对表弟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该怎么做,丁力心头也没底,但是丁力知道不可能会象他吓唬那些胆小如鼠的小市民那么容易,而这种场合,显然让他表弟再留在这里,不但没有帮助,反而在需要他低头的时候多了顾虑和不便。

  被门撞了额头的女服务员早就红着眼睛出去了,看到进来的是丁力时,这名比起丁力那个表弟有眼色得多的女孩马上就选择了一声不吭地离开,而丁力的表弟却到现在还象根木桩一样杵在丁力身后。

  不久前那天晚上在偶然路过嬴纵的烤肉摊时,见到有手下的兄弟与嬴纵起了纠纷并动了手,丁力当即就老拳一挥将嬴纵打翻在地,虽说现在隐隐觉得是惹了个不该惹的人,但是帮那名兄弟,而且还是偷袭,丁力并不后悔。

  毕竟与嬴纵争执打斗起来的那名混混,在多次驱赶和对付拆迁“钉子户”的行动中,都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做最难的事,背最黑的锅,这种兄弟可是很难找的。

  但这个表弟不但没有担当,而且又笨又蠢还爱仗着他的势力惹事,丁力觉得帮了他一点也不值,要不是看在两人的母亲是同胞姐妹,丁力根本就不愿替他出头。

  这下可好,替这个闯祸精一般的表弟出头,却迎头撞上了本就有宿怨,现在又变得气势比于七还强上无数多倍的嬴纵。

  看到丁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服务生也终于意识到站在这里好象有点不对,更看出来表哥似乎有些紧张,便悄悄地离开雅间,小心翼翼地将雅间门带上。

  表弟带上了雅间门,似乎也将丁力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在雅间这充满着温馨气氛的小小世界中,他丁力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不属于这个小世界的外来人。

  不过随着表弟的离开,紧绷的心情和对面子以及自尊的在意,好象也不再显得那么沉甸甸地压在丁力心头,却仍然想不出用什么能保持和维持自己那份信心的方式,来打破眼前的僵局。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突然间给了丁力灵感,也让他无声地吸了口气,放松了和心情一样绷得很紧的全身肌肉,灵活敏捷地跳起身来,手上还拿着那瓶只倒出了一小半到嬴纵杯中的酒。

  拉开雅间门,几名女服务员穿花一般捧着热气腾腾的盘碟碗盏进入房中,将十多道菜重重叠叠却又巧妙地摆放到桌了,走在最后负责摆菜的女孩穿着异于其他女服务员,胸前还佩着一枚很显眼的“领班”胸牌,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娇声对宋强说道:“先生,您的菜上齐了,有什么需要,请您按下墙上的按钮”。

  宋强很矜持地点点头,挺着肚子坐得很有气势。

  跟在领班的身后在服务员们全部退出雅间后,丁力关上雅间门,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才转过身来笑着面对嬴纵:“嬴老板,那天我是帮我兄弟,只是出手重了些,还请你多多包涵。今天的单算我的,我再干了这瓶向你赔罪”。

  生怕嬴纵打断他的话和不让他有进一步的动作,丁力一口气说完,就将酒瓶凑到嘴边。

  要说丁力的动作也不算慢,在心头来回掂量了不短时间的话也说得挺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嬴纵也确实如他所料,没来得及出声打断他的话,却在他刚把酒瓶举到嘴边时及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今天是宋哥请客,你买单他会不高兴”,嬴纵满面正色,语气也没有半分松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丁力试了试想强行将酒倒入嘴中,却发现怎么也无法成功。嬴纵的力量并不大,丁力估计再加一倍的力量,他都能很轻易地挣脱,但只要他一用力,手腕上就传来一阵控制不住的酸麻感,让贯注到手臂手腕上的气力都猛地一泄。

  丁力更加坚信那天晚上能一拳将嬴纵打晕,九成都是因为偷袭的缘故,如果那晚嬴纵也象现在这样和他面面相对,丁力完全没有把握地将嬴纵挥洒自如地打翻在地。

  嬴纵坐着,丁力却是站着,所以嬴纵搭在丁力手腕上只是用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

  阻止了丁力想喝酒的动作后,嬴纵三根手指微微一按,丁力就握不稳酒瓶,被嬴纵另一只手托在瓶底,轻轻松松地就从他手里拿过酒瓶,放到了桌上。

  丁力的脸刷的一下胀得通红,他之所以一直克制着,一方面是他表弟的事情有求于人,另一方面,也是看到宋强与赵广全在坐,还有钱丽君和吴敏也在场,而这四人中,除了吴敏外,谁都不是不能得罪,却又谁都不能轻易得罪。

  就算是钱丽君,别的方面也许丁力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丁力很清楚跟着他混生活的兄弟中,有不少人都是他通过各种关系,才搞到廉租房的指标,要是把钱丽君得罪了,明天就会有不知多少弟兄会接到搬家的通知。

  如果这些人都够条件享受廉租房的政策,那还好说,偏偏丁力心知肚明,随便找一个出来,放到台面上来公事公办的话,县委书记出面恐怕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克制归克制,嬴纵现在的架式分明就是完全不给他半级台阶下,这已经超过了丁力所能克制的底限,多年来好勇斗狠的性子一起,丁力再也顾不了许多。

  收起笑容,把脸一冷,丁力双手抱在胸前晃着二郎腿,“嬴纵!那就是说没得谈了!”

  *得太紧的时候,什么顾虑和担心以及畏惧,都一股脑地抛到了身后,这几乎是所有混迹街头能混出一定名堂的街痞特色,尤其象丁力这样的,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能狠得下心。

  借着双手环抱胸前,丁力的指尖不为人知地悄悄碰了碰腰间插着的匕首,出于习惯,这把托人高价从少数民族山区带来的精练匕首,除了洗澡换衣服,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身边,要是嬴纵真的翻脸,丁力想,那就比比谁更不怕死了。

  丁力不知道嬴纵本来已经打算放过此事,接受他的道歉,因为嬴纵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再是过去那个路边摆摊烤肉的嬴纵了,拥有了异能之后,嬴纵整个眼光都变得不一样,跟丁力这样的人斤斤计较,根本就不再是他想追求的。

  变化来自于丁力提到“出手重了些”这个话。丁力要脸子,嬴纵在姜晓若面前,更是比他百倍的要强,不管姜晓若看不看重这些,嬴纵都不会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留下半点软弱的印象。

  “听说,丁街长最拿手的并不是打架,而是喝酒?”嬴纵戏谑地看着丁力,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继续阅读:025章 名酒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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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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