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四人都上到了蔡河的对岸,只见一个破旧的庙宇矗立在眼前,大青城砖垒成的墙壁,已经被岁月的风雨剥离地体无完肤,两扇陈旧的庙门也虚掩着,庙门上面悬挂着一块匾额,上写“伏羲祠”三个大字。沿着稍稍延长的一条青砖铺成的窄路上去,四个人看了看这里颓废的情形,都没有言语。山景天感叹道:“这样破落的地方,难道真的就是人文始祖画八卦的地方吗?”肖慧看着山景天说到:“这有什么不可以吗?世间的任何事情都是在随时随地变化着的,沧海桑田在岁月里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兴盛和没落也不过是岁月长河中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你难道没听大觉寺的住持大师说《金刚经》吗: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不要只着重于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中华民族一脉相传的气息,就是从这种荒凉和没落中才能真正的体会,没有了现代社会浮躁的铜臭味,我们才能更好地进入到圣人的门里,体验当年的那种波澜壮阔。”绍康一拍手,大声地说道:“说得好。”山景天也只是看着肖慧笑了笑继续往上走。
绍康和秦岭轻轻的推了一下庙门,只听“吱嘎”一声响,两扇庙门打开了一条缝,肖慧伸出双手又使劲推动着庙门完全敞开。顺着庙门看进去,里面全是一种苍凉和古朴,仿佛让人在一时之间完全进入到了时光隧道当中,真的能和上古的茹毛饮血的人类心心相交一样。往里面走去,全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唯有延续了几千年的耆草,在这个季节是郁郁葱葱,花白叶绿,一片茂盛的样子。秦岭走到耆草旁边顺手折了一根下来,仔细的观瞧着,说道:“据文献记载,这里的耆草与众不同‘首若龙矫,尾若凤翔,一株数茎,叶如槐而小,秋季开白瓣紫芯花,有香气,葳蕤丛生’。《本草纲目》《群芳谱》《植物图鉴》等古代的权威植物学论著都认为这里的耆草最正宗、最灵验、最神奇。”肖慧听秦岭一说也折了一根耆草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确实这种草与别的草木不一样。再往前走,在于耆草园相邻的就是三间龙王殿和九间禅房以及东厢房三间,全都是如龙钟老太的风烛之人一般,斑驳脱落的厉害,如同摇摇欲坠的倾颓,但就是这样的房子却就是倒不了,这也不得不说是件奇事。继续往后走就是“伏羲大殿”,里面有一个彩塑的人文始祖伏羲皇像,威严的立在那里。绕过伏羲大殿再往西走就是“伏羲画卦亭”了。
画卦亭建于高两米的八角砖台上,整个亭子为八角攒尖琉璃顶,青石圆柱,分立于八角砌筑的台基上。亭檐下分别刻有“乾、坤、震、艮、巽、离、坎、兑”八个大字,用来象征八卦。厅门南开,两侧的青石条框上可有一副楹联,上联是:仰观俯察一画明天地之道,下联配:数往知来六爻法古今之藏。字体优美,筒瓦盖顶,古雅秀丽。再亭的一旁还刻有东汉蔡邕题写的“伏羲画卦碑”一通。
绍康一行四人都陆续进到了白龟庙里,静静地站在院子里面,每走一步似乎都是一个历史的回音,他们正在接近人文始祖,正在接近那个只能在传说的神话中才能一领风采的伏羲皇。绍康站在一圃用砖砌成的耆草园前面,刚伸手要折一根耆草,就听肖慧喊道:“小心手。”绍康吓得一下就把收缩了回去。秦岭看着绍康的样子,说道:“要不是慧子提醒你,这次你肯定要付出血的代价。”说着话秦岭亲自折了一根耆草递到绍康的手里,肖慧正拿着刚才自己折的那根草呵呵地笑着看着绍康,绍康冲肖慧嘿嘿一笑,说道:“看来你还真知道不少东西啊。”肖慧得意地一扬手里的耆草,说道:“那是,知道的少了不让你笑话啊。”绍康把耆草仔细地在手里面把玩这,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用眼睛瞟着这个又漂亮又聪明的肖慧,嘿嘿的调戏到:“你要是真有老秦的那学问你也给咱讲讲这白龟庙。”肖慧看着绍康,说道:“我的学问比不上秦哥哥,但是要比你这草包可强得多。刚才秦哥哥说的是这里的草,我就说说这里的白龟。”绍康打趣道:“你倒是说说,我看你能说出多少来。”
肖慧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说:“说起这白龟就更奇特了,就我们刚才进了的那条小河,就叫做‘蔡河’古称‘蔡水’,这条河里面在以前确实有白龟出现。这又验证了《史记。龟策列传》中‘耆生满百茎者,其下必有神龟守之’的说法。因为有这样的渊源,所以熟知上蔡历史的人对白龟都不陌生,在历史上也确有白龟出没蔡河的记载:清朝,康熙年间编修的《上蔡县志》就记载着:传说伏羲皇那个时候,有长一尺二寸的白龟浮于蔡水,康熙丁未年也就是公元1667年,也有一只长七寸的百龟出现在蔡水,并且在壬戌年也就是1682年再次出现。当时人们都认为是吉兆。”山景天问道:“那白龟是什么样子的?”肖慧接着说道:“这白龟,身长一尺有余,素甲缟身,白龟身上有纹理,与伏羲皇当年画的先天八卦一致无二、龟背中央有五块,象征‘金木水火土’五行;龟背的中央周围有八块,象征‘乾坎艮兑,震巽坤离’八卦之说;白龟的背部外围也不同于普通龟,因为普通的龟背纹路是25块,而白龟的纹路只有24块,象征‘二十四节气’;还有腹甲12块,象征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并且龟爪的四肢数与人的手指脚趾总数完全一样,是20个,更奇怪的是,这鬼爪象龙,颈部以下有‘人’子。这就证明人类的演化并不完全是神话,其实每一个神话的背后肯定是一个历史的印记。在淮阳县的城湖里,白龟在1984年3月16日凌晨,就曾被人意外捉到,它周身洁白,玲珑剔透,重0.65公斤。当时专家鉴定,此龟可能得有235岁的年纪。”说完肖慧得意的冲着绍康一笑,山景天也是听得直咂舌说:“我一直都在当故事听,想不到这倒成了真的了。我真是佩服秦兄弟还有慧子的知识渊博了。”秦岭一摆手,笑了笑没言语。倒是肖慧说道:“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说着话,一行人又径直到了大殿的门前,也没有看到人的踪影。只见大殿的正门前面是一个水泥砖砌的香炉,里面的香灰已经有接近香炉沿子的样子。可见,就在一个月前祭祀伏羲皇的盛典繁荣景象。整个大殿也是青砖灰瓦的建筑风格,房屋的脊背上还有鸱吻的神兽石。木制的殿门油漆剥落,但是还是让人感觉依然沉稳大气。大殿的窗棂子也是木制的花格,完全给人一种穿越历史走入以前的感觉。绍康看着眼前的一切,摇了摇头说:“人家都说:看景不如听景,今天算是见识了。我看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四个人都没有言语,面面相觑,秦岭点了点头。四个人转身往西面的画卦亭走去。刚转过身,就见秦岭又折返回来,冲着大殿的庙门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山景天很是诧异的看着秦岭问道:“秦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秦岭站起身笑了笑说:“没什么,黄三太爷说过,一切的天文地理人情变故都是源于伏羲皇的先天八卦,如果没有当初的一画开天,不管是人是神都还在蒙昧状态下过着原始的生活呢。给人文始祖磕个头也算我们来过一趟。”肖慧和绍康听着有理,也都过去磕了三个头。但是山景天还是问道:“谁是,黄三太爷啊?”秦岭微微一笑说:“如果以后你们有缘分,相信会见到的。”绍康却在背后低低的声音嘀咕道:“就没见过这笨的蛋,大觉寺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肖慧和绍康也都站起了身,四个人继续向画卦台走去。
转过整个大殿的墙角就能看到画卦台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青砖做的八卦台基座古朴而沧桑,给人一种宁静的历史回味。台子上面立有一亭,呈八角形,门向南开。上到八卦台上八面都是青石柱子,各占一面,其间有石板相连,石板之间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画卦亭的亭盖是木石结构,相携相成。木质的亭盖下面是昂首负重的螭首,琉璃瓦上面是一排小神兽神龟相对,也是昂首向天,这种物件在传说中也是龙的儿子,叫做:嘲风,在嘲风的后面分别是: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等等一些上古神兽。再沿着神兽往下,就见到木制的亭门上的彩漆也已经脱落的厉害,似乎只有那卦台上历久的大青砖在向人们讲述着这里曾经的辉煌。秦岭慢慢推开画卦亭的门,眼见亭内正中墙上挂着一幅“伏羲画卦图”,在别无他物。
四人走进画卦亭里面,秦岭冲着门,面南而立长吁一声,不禁有点悲从中来的已经。山景天问道:“秦兄弟难道还有设么遗憾吗?”秦岭看着眼前的耆草园,再看这破旧如同农家小院的白龟庙,神情漠然地说:“这样的白龟庙谁还能相信他有远古那么一段,谜一样的传说。据说,自从清代杨廷望记载:自从有了这白龟庙,尧舜禹夏商周,秦汉晋唐宋元明,历代都曾对此庙进行过维修,官方还给白龟庙拨了25顷田地作为庙田。可眼前这破败的景象真让人寒心啊。”绍康也叹了口气说:“世事境迁,又有谁能左右的了得呢。都说是迷信,还有的说是信仰。但凡对任何一个时代的变迁,任何一个时间段内的国家机器有力,就会让它光明,如若不然也只有这种破败的景象可以看到了。”说完绍康也长长地嘘了一声,表现出无尽的颓废之情。肖慧扔掉了手里的耆草,站到三个人的面前,说道:“你们何必那么沉重呢,要改变着一切只有靠政府。都是一些平头老百姓想做一些事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才行啊。”秦岭的目光中还是有些凝滞,听到肖慧如此说,也只能应和着点点头。
肖慧话头一转,说:“当年伏羲皇能在这里一画开天,画出先天八卦也真是圣人啊。”绍康也不想如此压抑,推了一下秦岭,秦岭才回过神来说:“人文始祖本来就是圣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本来伏羲皇的故土在甘肃的天水,而后来带领部族自西北沿黄河中下游往东迁徙,建都于陈,也就是现在的淮阳县,而后南游至上蔡县。只见此处耆草钟秀,灵龟发光,犹如人间仙境。并且这里的耆草一根百茎,叶绿花紫,异香沁人心脾,史书记载是‘夜晚观之有青云覆之,下有白龟守之,而白色灵龟已有千年之久,伏羲视为神地。’后来就是伏羲皇运用耆草之茎与白龟之甲在此始创先天八卦,肇启华夏文明,后人感念伏羲,在此兴建了伏羲庙,后来也叫做:白龟庙,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地方。我们常说‘一江春水向东流’,是因为中国的大江大河基本都发源于西部地区,由西向东流去。长江黄河无一例外,所以在八卦中西面为‘坎’就是欠土的意思,而西北多山,在八卦中就是‘艮’,因为大地为垠去土成艮,只剩下山了就是‘艮’;再就是太阳东升西落,周而复始,一出现就预示着离开,所以东方就叫做‘离’,而西南多风,东北多雷,所以西南为:巽,东北为:震。你们在看我们脚下的这画卦亭,是不是都暗含这些道理呢?前面是蔡河,俯河看天,水泽成像,这就是:泽,那古人为什么要到水里面去看天呢,因为天离得那么远看不清楚,而倒映在水里就好明白了。这就是最初的伏羲皇画的‘先天八卦’。所以古人长说:黄河之水天上来。这些都是古人的智慧,是带领人类走出愚昧的灵智。”
三个人一听秦岭解释也对先天八卦的用意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