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近,在辞官七八年的岁月里,按照吴央的希望,已经尝试过从福州的闽江口入海,直达广州数次,也由泉州走海路尝试多次,并且,在福州闽江口马尾港,泉州港,都有他自己的航海船舶。所以,离开武夷宫后,依然打算,用之前的船舶、船员,走海路前往广州。可是,女儿吴央,只同意派人走水路送货,而自己却要求父亲陪同她走一趟大庚岭,然后先到潮州,再往广州。
曾几何时,一句毛伟人的“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之豪迈、大气,直与曹Cao的“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相媲美,也可从中领悟南北山海大美之妙。
五岭,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故称“五岭”。是中国江南最大的横向构造带山脉,是长江和珠江二大流域的分水岭。
大庾岭,又称梅岭。
号称“岭南第一关”、“五岭第一岭”的大庾岭,位于江西,西南边陲的大余县,和广东、南雄县的交界处。这里峰峦对峙,层崖叠障,是赣粤两省的天然屏障,也是历代兵家的必争之地。岭上因多梅树,更因“南枝花落,北枝始开。”而多姿多彩,故称梅岭。
自秦始皇下令打通南粤雄关,到唐代开凿割断南北的梅岭驿道,梅岭就成为南越沟通腹地的重要通道,直至南宋前。
南宋前,陆路运输,运费很贵。交通主要靠江河水运,而海路鲜有通行。那么内陆通往广州的路线,就靠通过屏障梅岭驿道了。
由南向北,粤境有北江,可一直由广州至北境。其中,走陆路的只是大庾岭一段。过岭后,江西又有水道入长江、运河,以到达各生产地及消费地。所以,由唐代起,对于大庾岭驿道的开凿,我们可得知,当时广州与腹地关系密切的历史信息。反观其他海港,便没有这种与腹地连络的便利交通线。例如福建的泉州、福州,不仅没有可航运的河流,与腹地连络,就是与本省内地的交通,也因河流,如闽江之湍急,以及斜度太大,而运输不便。故而,闽江上游及其之流域运输,往往以竹排为主,小船为辅。所以,南宋以前,南方的福、泉等州在贸易上的地位,不如广州那样重要。
自南宋起,因为政治中心南移临安(杭州),与泉州、福州较为接近。所以,除河流外,沿海岸线发展海上运输,沟通泉州、福州的海运,也就势在必行、自然而然了。
吴央一行,由北向南,行走在大庚岭古驿道上。
山势渐陡,山风逐渐加大,那道割断南北的南粤雄关就近在眼前了。
登上南粤雄关,大风将吴央吹了个趔趄。回首北顾,风起云涌。北风如惊涛骇浪般涌来,犹如金戈铁马、刀光剑影无数。纤纤瘦弱的一介女子,回顾累累血迹和皑皑白骨的过往经历,就象这南粤雄关里涌来的狂风,打得她踉踉跄跄,举步维艰。迎着大风,在北面陡峭的古道上依旧健步前行。而转身南面,这边却一片肃静,所有的花草树木都纹丝不动,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思冥想。想这南面山坡是这般的风平浪静,野花是这般的寂寞开无主,花飞叶落随流水。她多想直往南去,择地而居,不再回头。
在山谷深处,雄伟的古驿站依然屹立。远方曲曲折折的羊肠小路,顺着山谷汇聚到这里,就成了驿站里的袅袅炊烟。用它的芳香和热度,款待南来北往的英豪俊杰、匆匆游子。吃饱喝足之后,要么向着南方攀山越岭谋求生活,要么回奔北方故土涕泪齐流。
吴央,在古驿站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这块卧在枫树底下的大石块,在这里静卧了多少年?这棵古枫,又伫立在这古驿道旁,翘首张望与迎来送往多少年了?想必这块石头,应该坐过无数南来北往的匆匆过客了吧。大到手握庙堂权柄的王公贵族,指挥千军万马的叱咤将军,小到为谋生计而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为苟全性命而四海蓬飘的江湖浪子。而她,又为何经此一走呢……
嗖……
一片枫叶打在吴央头上。吴央抓下这枫叶,拿在手上出神。
“把我安葬在西湖之西的栖霞岭。黄天荡战役,你在栖霞山埋忠骨,我难忘。我,虽然生前没有能够收复河山,死后,希望我的灵魂,也要守护你,守护大宋皇都。再说,我也喜欢红枫映朝霞……”
昂首一树红枫,岳飞最后的话语,再一次萦回耳际。一颗颗泪珠,滚落在枫叶上。
这火红火红的枫叶,被北国来的狂虐凛冽的风吹卷下来,砸在头顶,打破的却是茫茫的思绪,迷乱的心灵和缥缈的希望。
今日,砸在她头顶的这片红红的、大大的枫叶,在深邃的时光里,在“飘零依旧”了多少年的枫红里,曾砸破过多少匆匆过客,迷离的眼眸,伤楚的心悸?
极目北方,狭小细长的古驿道,在山谷间象是一条漂浮的带子,渐渐消失在深谷里升腾起的云雾中,与这古驿道一起漂浮、前行,最终还是消失了的。是千百年来匆匆来往的追梦人,是阔别家园的浪迹者,是埋骨异乡的断魂者,也是她这样为着信念,为着守护的人儿吧。
吴央站起身,将目光从枫红如火的落叶,转向古驿道两旁一排排的梅花树。
有人说,这大庾岭的梅花充满灵性,能体恤尘世间的寒暑冷暖,于是便有了“向阳梅花次第开”的神奇。当地人告诉说,赏梅要在春节前后,驿道两旁,梅树按照山岭的高低次序开放,十分地壮观。又说,赏梅要在北坡,南坡梅树不多,稀稀落落地,花期也短。也是啊,要不怎么会是“寒梅”呢?
赏梅,本是高雅之士的喜好,是闲情逸致的象征。多少年来,哪有多少闲暇可以赏梅?况且现在也无梅可赏,有的只是虬枝枯叶。不过,吴央却对“赏梅要在北坡,而不在南坡”这句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以想见,千百年来,从南坡向北坡而来的,除了急于奔赴京城考取功名的才子,便是背负金银珠宝,亦或空空行囊的游子。一个是对功名富贵趋之若鹜,一个是望故土而归心似箭,谁能停得下脚步,来把玩这山中瘦梅的花开如雪?无意素手把寒梅,也就难得插梅成林,梅香满山岗了。而北坡却有些不同,除了背井离乡南下谋生的游子外,还有一帮高雅之士。他们虽行走匆匆,垂首哀叹,满腹怨气,却不忘斯文雅相,加上眷恋北方温柔富贵的过往,和权高位重的诱惑,自然到此就要一步三回头,踯躅哀痛恨难行了。
这,就是过岭南的那些落魄权贵的写照吧。
把雪赏梅,引吭高歌,本是他们得意洋洋之际的本性。难能可贵的是,当他们在名利富贵的刀光剑影中,侥幸逃得半条残躯贱命时,却依旧不忘临风把盏,踏雪赏梅。
难怪,三国东吴大将陆凯《赠范晔》诗曰: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树春……
“央央,你在这坐了好久了,下山的路还很长。”吴近,对着出神的女儿,提醒到。
吴央,对着父亲微微一笑,接着道:“爹爹,靠梅岭连腹地的交通,该是停止的时候了。梅岭,该结束其历史使命了。”
吴近回望北方,不无感慨道:“是啊,走梅岭,太难了。虽然只有一岭之隔,但对于负重过岭,实在是劳命伤财,就是徒手跋涉,也路难行啊!其实,只要海路畅通,内陆货物,都有水路可以抵达附近海港的。过去,是因为海路基本不通,所以只能通过梅岭到达广州。自从皇帝幸海后,大大地鼓舞了人们。皇帝都敢下海,何况搞水运的呢?所以啊,我辞官后,很少有船夫怕下海的。再说,你在海上抗巨风的经验,也十分重要。现在,我们凡是走海路,都发船三艘以上,以防万一遇上巨风,就能够连船抗险了。而且,根据皇上幸海所遭遇的,我也在造船方面,命人研究改良了。目前,你名下的明州船坞,造船技术上年年有改进,收入也不少。”
“我名下的明州船坞?什么时候的事?”吴央十分吃惊。
“就是绍兴元年,皇上准备离开绍兴行宫,移跸临安之前。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次你不同意我为临安知府,说是天子脚下,难以发挥我的开拓财源之能。”
“哦,都十几年了。”
“是啊,十几年了。其实,陛下对你是真情实意的。当年他说,投资造船厂的银子算他头上。有了船厂,将来,你就不会为钱发愁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朝廷财政艰难,我在明州执掌期间,是用我们吴家自己的钱为你开办的船厂,物色了一个大掌柜为你打理。所以,这次出行耗费的所有资金,都是你的银子。因为,这次办的货物,能够为你赚下一大笔钱。孩子,许多时候,有钱才能胆气粗。你今后的岁月还长着,爹爹终归是不能陪你一辈子啊。”
“爹爹……”吴央忍不住,伏在父亲的膝盖腿上,嘤嘤哭泣。
吴近抚摸着女儿的长发,眼眶蓄满泪水。只有自己清楚,女儿为了她爱的人,她要守护的人,太苦太累,太不容易了。经过这一路陪同出行,他算是理解了女儿的大爱、大志,她这是要为中兴大宋,身体力行啊!
吴近慈爱地轻扶女儿的背部一会,提醒道:“央央,该下山了。”
“哦,好!”吴央起身。一行人下山,向着广东境内进发。
“下山不观景,观景不下山。”这是经典的劝告。
由北而南,南面下山驿道,好走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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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城南七里处,韩愈祠,吴央一行一到潮州,先临韩祠,瞻仰先贤。
当然,这座韩祠,还是宋元祐五年所建的,并非笔架山改韩山的所在地韩祠。
最早建于宋真宗咸平二年(999年),地址在潮州刺史公堂后面。元祐五年(1090),知州王涤,将韩祠迁到州城南七里处。到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丁允元任潮州知州,主持将韩祠迁到东山(后改名韩山)古揭阳楼遗址处。
笔架山,因其山峦酷似一巨型笔架而得名。相传韩愈在潮州刺史任上,常常与当地的名人学士登临此山,享览风光,吟诗作对,并于山中,亲手栽种了两棵由中原带来的橡树。后人为寄托对韩愈的思念之情,就将笔架山更名为韩山。
韩愈在潮州刺史任上,才仅仅八个月,就能够得到潮州人民如此爱戴与纪念,自然不是没有来由的。这个,从苏轼写于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的《潮州韩文公庙碑》一文中,便可了解个大概。
苏东坡说:元丰七年,皇帝(宋神宗)下诏书封韩公为昌黎伯,所以祠庙的匾额上题为“昌黎伯韩文公之庙”。潮州人请我书写他的事迹刻在石碑上,因此作首诗送给他们,让他们歌唱着祭祀韩公,歌词说:……
碑文曰:“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运,其生也有自来,其逝也有所为……”
即,苏东坡说:一个普通人却成为千百代的榜样,一句话却成为天下人效法的准则。这是因为他们的品格,可以与天地化育万物相提并论,也关系到国家气运的盛衰。他们的降生是有来历的,他们的逝世也是有所作为的……
所以,韩愈对潮州的贡献,自是“关盛衰之运”吧!
韩愈《劝学解》中的两句名言:“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闪耀着不朽的光芒。潮州人不知道学习儒道,韩公指定进士赵德做他们的老师,教化有道。韩愈的“恶溪驱鳄”故事,更是令人百感交集。韩愈为此而作的一篇檄文《祭鳄鱼文》,也因之而代代留传。这就难怪当地人民对他“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了。
碑文还说:“我曾谈论过天道和人事的区别,认为人没有什么事不能做出来,只是天不容许人作伪。人的智谋可以欺骗王公,却不能欺骗小猪和鱼;人的力量可以取得天下,却不能取得普通老百姓的民心。所以韩公的专心诚意,能够驱散衡山的阴云,却不能够挽回宪宗佞佛的执迷不悟;能够驯服鳄鱼的凶暴,却不能够制止皇甫镈、李逢吉的诽谤;能够在潮州老百姓中取得信任,百代都享受庙堂祭祀,却不能使自身在朝廷上有一天的平安。原来,韩公能够遵从的,是天道;他不能屈从的,是人事。”
苏轼还给予韩愈高度的评价,认为他是“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的千古楷模。
韩愈是唐宋文学大家,古文运动的领军人物。振笔一呼,天下从之,一改自东汉以来“道丧文蔽,异端并起”的局面,在中国文化发展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更为难能可贵的是,韩愈在潮州,以贬谪官员的身份,依然以为民服务,造福一方为己任,能得到民众的崇拜,也就不足为奇了。
韩祠,这座庙宇,在明媚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也令专程前来瞻仰的吴央,对韩愈的一生,更多了一层理解与崇敬之意。
苏轼关于“韩公能够遵从的,是天道;他不能屈从的,是人事。”之说,不禁使她想起了岳飞、岳鹏举,也是能够遵从的,是天道;不能屈从的,是人事。
——鹏举兄,你在天有灵,我想念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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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韩祠,直接前往潮州窑。
潮州地处中国南疆,粤境东部,韩江中下游,与欧闽相邻。潮州的先民属闽越族。自秦汉以后,中原汉族后裔大部分从闽南的莆田迁入潮州。唐朝的垂拱二年(公元686年),从潮州到泉州,各割出一部分,设置了漳州。所以,潮州话可以通行闽水漳州。
漳州下面的云霄、诏安、东山、漳浦、平和等县郡,也演出潮州戏。可见,两地的历史渊源,是连在一起的。由此可见,唐朝时候的潮州,原来是与福州(福建)、虔州(江西)接壤的。
韩江的一个源头,是在汀州的新罗县(今龙岩市长汀县);另一个源头,是在循州的兴宁县(紫金县,兴宁县,今属梅州)。可以想象,韩愈那个时候的韩江,除了汀州段和循州段外,是完全在潮州自己的地域里流行的。
唐天宝元年(742年)改称潮阳郡,唐天宝3年,(闽中)割潮州归岭南,唐乾元年(758年)再复潮州。北宋,沿袭唐制。南宋,自然是沿袭北宋制了。
所以,潮州韩江,接水闽南。吴央一行,如果由闽南前来潮州,路途自然会是更近的。
潮州,位于粤东韩江中下游,陶瓷生产起源很早。李唐时代,窑场已遍布潮州城四郊。。枫溪是潮州西郊重镇,素称“南国瓷乡”。枫溪之东,有飞天燕、大旗山,西北有白水、赤岗,均盛产瓷土。隋唐时期,白瓷施加褐彩的做法,对宋代江南地区,青白釉褐彩装饰,也应有启迪作用。
潮州窑,即潮州笔架山窑,在潮安。
笔架山潮州窑,地处潮州城区韩江东岸,是宋代青白瓷窑系中的一个重要窑口,又称笔架山窑、水东窑。笔架山从南至北长约4公里,因形似笔架而得名。
在韩江东岸笔架山西麓,北起虎头山,南至印子山,绵延四华里,窑址鳞次栉比,相传有九十九条窑之多,号称“百窑村”,又称“水东窑”、“白瓷窑”。
潮州窑,该窑始于唐代,北宋延续之。唐代以烧青瓷为主,北宋时,烧青白瓷为主、兼烧青瓷、黑瓷。青白瓷釉色偏白,积釉处显水青色,也有的白中泛青。器型有碗、盘、碟、杯、执壶、瓶等等。
北宋时,当地窑火旺盛,有大小窑炉近百个,所以民间称其“百窑村”。由于战乱,和外销受阻等原因,该窑于北宋末期由盛转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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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样的“由盛转衰”期,吴央一行来到了百窑村。
潮州窑,为阶层型龙窑,有点象武夷景区的“遇林窑”。
笔架山宋窑,规模弘大。据说,建窑时,依山势挖一条长条斜坡深沟,两侧用矩形砖砌墙,单隅。全窑长,大多在30米至100米上下,窑室长60~80米不等。窑灶总倾侧度为14~17度之间。窑床一般分为3至15段,宽2.15至3.16米不等。窑温约在1000至1300度左右。
宋人,当然不懂测量温度,吴央是按青瓷的硬度、陶色分析的。师傅们,则是按“经验”掌握火候,代代相传的。
据说,百窑村里,有一个使柴燃烧大师傅,姓徐名旺。徐旺祖上几代人,都给窑主烧窑看火候。到了徐旺这一代看火候,本事就甭说了,百窑材算他说头句话。徐旺一家四口的衣食住行,就全凭他的一身本事。
于是,吴央拜访了“火候”师傅徐旺,谈的很投机。吴央便送他一对耀州窑插瓶,要父亲资助他一笔钱,好让他建条自己的窑,自烧自卖,发家致富。
接着,吴央要父亲吴近,买下这里中等以上的所有陶瓷产品,发往广州。
说是,与之前耀州窑、景德镇窑、吉州窑的产品一起,赶在入冬十月,北季风发起前,启航远洋。然后,再回头潮州,忙乎张罗,如何巩固、发展、兴盛潮州窑。
尤其,潮州窑,竟然有青花瓷产品。想想在景德镇,自己还约束自己,不要“跨时代”地想什么青花瓷呢,真是感到十分欣慰。
潮州处低纬度,濒临南海,属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气候温和,日照充足,雨量充沛。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终年常绿,四季如春。
真是风水宝地!
吴央心里暗暗发誓,要让潮州窑极盛于南宋,要让这里成为“南国瓷都”,成为“海滨邹鲁”,成为陶瓷出口基地之一,成为“海上丝路”始发港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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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央一行,带着潮州窑产品,离开百窑村,前往广州。一路上,哼着当地人,大多会唱的,歌颂韩愈的曲子。歌词是苏东坡的,曲子是当地曲艺人谱写的。
苏轼说“潮州人请我书写他(韩愈)的事迹,刻在石碑上。因此,作首诗送给他们,让他们歌唱着祭祀韩公。”苏东坡,果然如愿了。
吴央想,韩愈、苏轼,在天有灵,定然十分欣慰吧。
苏轼,其辞曰——西游咸池略扶桑,草木衣被昭回光。追逐李、杜参翱翔,汗流籍、湜走且僵,灭没倒影不能望。作书抵佛讥君王,要观南海窥衡湘,历舜九嶷吊英、皇。祝融先驱海若藏,约束蛟鳄如驱羊。钧天无人帝悲伤,讴吟下诏遣巫阳。犦牲鸡卜羞我觞,於粲荔丹与蕉黄。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被发下大荒。
苏轼,其辞译文——您从前骑龙邀游在白云乡,双手拨动银河,挑开天上的云彩,织女替您织成云锦衣裳。您轻快地乘着风来到皇帝的身旁,下降到人间,为混乱的俗世扫除异端。您在西边游览了咸池,巡视了扶桑,草木都披上了您的恩泽,承受着您的光辉普照。您追随李白、杜甫,与他们一起比翼翱翔,使张籍、皇甫湜奔跑流汗、两腿都跑僵了,也不能仰见您那能使倒影消失的耀眼光环。您上书痛斥佛教,讽谏君王,被邀请到潮州来观看,中途又游览了衡山和湘水,经过了埋葬帝舜的九嶷山,凭吊了娥皇和女英。到了潮州,祝融为您在前面开路,海若躲藏起来了,您管束蛟龙、鳄鱼,好象驱赶羊群一样。天上缺少人才,天帝感到悲伤,派巫阳唱着歌,到下界招您的英魂上天。用牦牛作祭品,用鸡骨来占卜,敬献上我们的美酒,还有殷红的荔枝,金黄的香蕉。您不肯稍作停留,使我们泪下如雨,只得送您的英灵,披着头发,轻快地返回仙乡。
——吴央,她为韩愈而唱,也借之为岳飞而唱,寄托哀思,寄予玄想。
想象着,岳飞深受众神欢迎,愉快地逍遥仙乡。
(张籍、皇甫湜,大唐官员,诗人、散文家,与韩愈、白居易、孟郊、王建等交厚。祝融,本名重黎,上古帝王,号赤帝,为火神,三皇五帝之一,葬在南岳衡山之阳。海若,海神名,庄子说的东海的海神,名若。)
吴央,她为韩愈而唱,也借之为岳飞而唱,寄托哀思,寄予玄想。
想象着,岳飞深受众神欢迎,愉快地逍遥仙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