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道争
踏遍紅塵2017-08-28 19:014,249

  芈鸳深深地看了炎无绝一眼,像是要把炎无绝的容貌深深地烙印进心底,他要记住这个牢牢扎根在轮回宗崛起之路上的男人,只要有这个男人守护在兰洛身边一天,轮回宗就永远不可能突破这道防线,也永远不可能实现崛起。

  他摇头轻叹,转身离去,步伐踉踉跄跄,但很快就变得稳实起来。

  他想明白了,其实自己是钻进了牛角尖,轮回宗没有办法对付炎无绝不代表其他宗门没有办法,九州浩渺并不乏一些将斩妖除魔当作天职的热血修士,只要他将炎无绝是与九帝平级的真魔一事告知晓生阁或是风门,再经他们将这则消息通传九州,必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打着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旗号找上炎无绝,到时候他就可以借由这把刀除去炎无绝,坐收渔翁之利!

  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路走,通往彼岸的路有很多条,时间尚且富余,还足以让他谋划些曲线救国的法子。

  炎无绝不动如山,静静地看着芈鸳转身离去,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心中即是讶异又是侥幸,刚才面对陌生小屁孩张弓搭箭时,他只觉头皮发麻,警兆丛生,如临天敌,委实没有半分把握能够抗下这一箭,但是兰洛就在他的身后,他必须守护,不能退,也决不允许自己退,只得用肉身生生承下这一箭。

  但奇怪的是,那不请自来的两人明明对他有杀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平白无故地退去了。他不理解,但世界上无法理解的事多了,倘若每件事都追根溯源地问个明白,未免横添太多烦忧。

  于是,炎无绝见芈鸳消失在转角并无再战的心思,便也放下心地转身离去。

  这一条偏僻的巷陌再度恢复了宁静。

  ……

  燕京城北城区的弯弯绕绕有如一座寻不到出口的迷宫,在战家未曾进驻这片贫民区前,这里是三教九流的老巢,被各行各业的人士开拓成了一座四通八达,盘盘绕绕的地上迷城,如果不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原住民,外来人士十有八九会迷失其中,但是对于能够飞天遁地的修仙者来说,凡人的迷城也只是稍微复杂些罢了,寻不到路时飞到天空俯瞰就是了。

  因此,在箭童、周师道二人离开后,便立即选择换了条路,继续往战府奔去。

  二人身形如电,穿梭在阡陌巷道中,忽然箭童止步不前,周师道也随之止步,箭童转过身仰起头盯着周师道,并不说话。

  周师道摸了摸鼻子,会意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可以擒下那个真魔,甚至用他与苏灿交换仙路的钥匙?”

  箭童点头。

  周师道笑了,“我们的确能用他与苏灿换取仙路的钥匙,但也可能不行,我们并不了解苏灿其为人如何,有情无情尚且说不准,也不清楚这对师兄弟情深情浅,或许那个真魔只是与苏灿有名义上的师兄弟关系,但苏灿并不会舍得用仙路钥匙作为交换呢?与其多费一番手脚,不如直接与苏灿开门见山地说个明白为好!”

  箭童冷冷道:“代价?”

  “没有代价…”周师道目光灼热,“他苏灿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为了报仇,就算豁上了我这条老命也无妨!”

  箭童沉默,算是认同周师道说的有理,便不再多言。

  二人继续往战府方向行去。

  ……

  另一边。

  战东来与常子龙终于找到了婴儿哭声的来源,也见到了燕京劫子案的嫌疑人薛怀瑾。

  薛怀瑾背对他们,临潭垂钓,眉目如画,就是一位浊世佳公子。

  “果然是你!薛怀瑾!”战东来见婴儿哭声的来源地与薛怀瑾是在同一个地方,咬牙恨声道。

  薛怀瑾并不回头,全神贯注在钓竿上,“想不到竟是你们两人第一个寻来!”

  战东来讥声道:“怎么?薛少侯爷料事如神,早就料到有朝一日会暴露?但怎么就没想到会是我们二人?”

  从背影看,薛怀瑾的头微微低垂,像是在偷笑,“都说东来殿下性子跳脱,伶牙俐齿,本侯相交不深无缘得见,不曾想竟在这时候亲身体会了一番,果真是言语如刀!”

  “少侯爷过誉,民间传言做不得真,都说少侯爷是文脉领袖,行事如清风明月,今日一见怕是月下沟渠都比少侯爷要清上几分!”战东来毫不客气地羞辱道。

  “清或是浊,正亦是邪,孰轻孰重,孰真孰假,孰好孰坏,又是谁说了算呢?”薛怀瑾语气悠悠。

  战东来正欲接话,打算再好好骂上几句,却被常子龙打断道:“清浊正邪自在人心!”

  薛怀瑾轻笑,“若是人心是邪,那行的正的人是正还是邪呢?”

  常子龙无言以对,这话题过于沉重与遥远了,如果九州的所有修士都秉持着邪道理念行事,那么唯一那个行的端坐的正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是正还是邪呢?如果正邪之分,只在乎人心臆测,那么正邪是否就是舆论操控的木偶?再说的简单些,如果九州修士全部认为劫子是对的,那么薛怀瑾行的事仍是清风明月,而战东来、常子龙两人今日找上门来一事就纯属无理取闹了。

  “许多正确的道理在刚诞生的时候都往往会被他人说成妄语…”薛怀瑾接着说道:“六道散人初建轮回,被那个时代的修士骂为不敬神鬼,不尊伦常,可事实呢?时间证明了一切,正因为六道轮回的存在,三千世界才安稳无事地运转了无数年!今日世人说我是浊是邪,或许若干年后,你们就成了浊成了邪呢!?”

  常子龙沉声道:“不论正邪是由谁定,劫人子永远不可能归为正道!”

  “伟大的出现总是伴随着牺牲,这些孩子是通往伟大之路上的牺牲品,或者可以称作先驱,历史会铭记他们的牺牲的!”薛怀瑾突然变得狂热起来。

  战东来嘲讽道:“你这个疯子!如果伟大是需要孩子作为牺牲的话,那这个伟大比狗屎都不如!”

  薛怀瑾不以为恼,“东来殿下怕是忘了战家是如何崛起的了,在战家的伟大之路上,屠城伤民不计其数,尸山血海是家常便饭,与战皇的血腥相比,区区几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了,差点忘了常将军也在,常将军你当年一路从南隅杀上将军位,为了找出投靠南夷的一品大员,宁可下令屠城也不愿多花费些时间寻找,这难道不比我更加残忍吗?既然你们的伟大付出的牺牲更多,那若如东来殿下所说,你们的伟大何不比我的伟大更像狗屎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战东来竟下意识地觉得薛怀瑾说的不无道理,但他明白自己是站在与薛怀瑾对立的一方的,不禁破口大骂道。

  薛怀瑾呵呵一笑,“我理解你们为什么认为我是邪道,如果把孩子替换成大人,把劫走替换成光明正大地击杀,我想你们应该会接受得更心安理得一些。其实你们对所谓邪道的判定,无非是基于一种强者对弱者的同情罢了!但转念想想,这些孩子才刚出生不久,对世界的认识尚是一片混沌,在动物性战胜人性的时候死去,难道不比已经是成人后牵挂更多、遗憾更多的时候死去要好得多吗?”

  薛怀瑾侃侃而谈,常子龙与战东来无言以对。

  这也怪不得常子龙与战东来词穷,薛怀瑾本来就是文脉领袖,能言善辩,智计超人,而常子龙与战东来从武多年,智谋或许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但与常年欺骗自己行事正直有理的薛怀瑾相比,却是要欠上不少火候。

  “你说,伟大的路上总是要伴有牺牲,那么今日我要走向伟大,你作为牺牲好不好?”苏灿的声音如平地生雷般响起。

  薛怀瑾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不说话了?”苏灿语气戏谑,“孩子在你眼里是弱者,因此就可以作为牺牲品;你在我眼里也是弱者,为什么不能作为牺牲品呢?哦对了,你是成年人是吧,你有牵挂有遗憾,所以我不能杀你!但是,那些孩子们呢?他们的父母不是牵挂?他们的家人朋友不是牵挂?你说他们是动物,我说他们是人,而你却连畜生都不如!今天,我就想杀了你作为我走向伟大的牺牲,你敢反抗就试试看!”

  战东来与常子龙对视一眼,眼神激动,几乎要呐喊出一声好。

  苏灿所言犹如一柄尖刀直刺薛怀瑾的心窝,完全无视他的所有理论,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我想杀你,你就算反对也没用,实力不如人就只能束手就擒!

  薛怀瑾俊容一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碰上个苏灿这样不讲理的人,饶是他智计超群也使不出劲。

  “苏兄修为通天,犯不着为了几个孩子出手吧?”薛怀瑾强自镇定道,额头上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冷汗。

  “嘿!”苏灿笑了,“我出不出手关孩子什么事?我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杀杀,碰巧又看你不顺眼,想宰了你平复下心情,你有意见?”他就是一幅不讲理的青皮混子模样。

  战东来几乎要为苏灿鼓掌叫好了,太帅太霸气了,简直是要把薛怀瑾那个小白脸的脸打得肿得不能再肿,让他扯什么正邪清浊伟大不伟大的,命都要没了,还追求什么伟大!

  “我原以为苏兄是与我一样无视世间冷眼与谩骂的雅人,没想到苏兄也是个俗人!”薛怀瑾太息长叹,“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低等生灵就要被淘汰,而高等生灵就得踏着低等生灵的尸骨前行!苏兄、东来殿下还有常将军,你们可是高等生灵,为什么要为了几个最低等的凡人婴儿与我开战呢?”他温雅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生灵从来没有高等与低等之分!”苏灿斩钉截铁地反驳,“任何一个生灵都拥有其无限成长的可能性,也许被你劫走的孩子中就会有一个成长为盖世强者,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扼杀了一个希望!况且,你自认为是高等生灵,但你这个高等生灵却是由低等生灵生出来的,如果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有意识,而被贼人劫走杀害,你会不会恨他?恨他不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一个成长的希望?”

  “优胜劣汰这是生存的法则!”薛怀瑾执迷不悟道:“即便是我出生后就被人杀死,我也绝不恨他,这是生存的法则,强者活弱者死!我虽是低等生灵生出来的,但是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长为高等生灵!这就是优胜劣汰!苏兄你说的没错,每个生灵都有着无限可能,可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要去扼杀。修仙之路是血腥残忍的路,只有踩着同行者的尸骨才能走到最后!难道你们会看着曾经比自己弱小的人逐渐超过自己吗?”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能够确定自己一定会走到最后,往往都是看着后来者逐渐超过自己,而先行者要做的决计不会是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反而应该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一条通往伟大的路,而伟大不会是某一个人的专属,它从来都是需要无数先行者牺牲的成果,但这些先行者绝对不包括孩子,他们是后来者,是希望!”苏灿语气怀缅,他想起了曾经在青铜殿中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某位前辈。

  薛怀瑾笑了,冷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哪怕苏兄你今日杀了我,也只是从肉身层面毁灭了我,绝对无法消磨我心中的信念!我是不会被你们说服的!”

  苏灿只是无所谓的笑笑,“无妨,你死了一切都好办,我要的不是说服你,只是单纯地毁灭你!”

  薛怀瑾癫狂地仰天大笑起来,扔掉钓竿,泉潭忽地兴起波澜,他回头看了眼战东来和常子龙,继而奋不顾身地跃入潭中。

  “论道只费口舌,不如以血证道,今日牺牲从我薛怀瑾始!”

  他癫狂的声音在场间回荡又回荡,战东来、常子龙以及薛府外的苏灿心中同时感到不妙。

继续阅读:第137章 血脉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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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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