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魁梧大汉说话之声便知他内功深厚,已是江湖上少见的高手,只是对这原书中连名字都没交代的龙套,范遥却是懒得理他。屈指一弹,参合指力飚出,刚刚声音还很大的龙套兄留下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声音——尸体突然倒在青砖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这些年范遥潜心武学,一边教徒弟,一边自己练,温故而知新,参合指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指力过处,连破空声都没有。
那大汉虽死,可是身上却毫无伤痕,这无声无息取人性命的武功实在让人胆寒,赵敏身后众高手虽不乏已入一流者,却也是不禁打了寒颤。
有几个眼尖的刚刚看见了范遥出指,定了定神后立刻喊道:“是他!是范遥出的手!”
赵敏心想:“这明教光明右使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十余年未现江湖,但这一身本事恐怕比起张三丰也不遑多让。盛名之下无虚士,这魔头十几年前杀出来的威名倒是毫不掺假。”
其实他不知张三丰心里也在想:“范小友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若真动起手来,只怕我这把老骨头要输给他了。”
见手下被范遥的狠辣手段吓得士气低落,赵敏心思一转心中有了想法,道:“张真人,今日我们是来讨教武当绝学,武当派不论哪一位下场,我们都乐于奉陪。武当派到底确有真才实学,还是浪得虚名,今日一战便可天下尽知。
至于我们冒充明教的过节,日后再慢慢算帐不迟。范右使要动手的话,待会儿咱们约个地点,到时候打个痛快。”说到后面一句,已经看向了范遥。
赵敏虽然聪明,却还是比不上范遥这老江湖和两世积累的智慧,只听范遥冷笑一声,道:“姑娘这话就没见识了吧,要讨教武当的功夫我为什么就不能下场。承蒙张真人看得起,武当的功夫我也会,不知姑娘想讨教哪一门武当绝学。”
“好!既然如此,就请范右使指点一下我这几个家奴。他们一个练过几天杀猪屠狗的剑法,一个会得一点粗浅内功,还有一个学过几招三脚猫的拳脚。阿大、阿二、阿三,你们站出来,范右使只须将我这三个不中用的家人打发了,我们就佩服范右使的武功确是名下无虚。要不然嘛,江湖上自有公论,也不用我多说。”她只说“佩服范右使的武功”,很明显今天不会轻易下山,恐怕打着待会儿一拥而上的心思。
说着双手一拍,身后缓步走出三个人来。她见范遥无声无息取人性命的指力实在厉害,以为这恐怕就是范遥最厉害的武功了,现在限制了他只能用武当派的功夫,而且,张三丰绝不至把武当最厉害的功夫传给他,真要动起手来打不打得过她那三个奴才还两说。
其实这都是她武学修为甚低才没办法明白绝顶高手的实力,就算只用武当的功夫,凭范遥的本事虽不敢说轻而易举收拾那三个人,但要得胜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只见那阿大是个精干枯瘦的老者,双手捧着一柄长剑,赫然便是倚天剑。这人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似乎刚才给人痛殴了一顿,要不然便是新死了妻子儿女,旁人只要瞧他脸上神情,几乎便要代他伤心落泪。原书曾言,这人乃是昔日的丐帮长老,八臂神剑方东白。那阿二同样的枯瘦,身材略矮,头顶心滑油油地,秃得不剩半根头发,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深陷半寸,一看便知内功深厚。那阿三却是精壮结实,虎虎有威,脸上、手上、项颈之中,凡是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似乎周身都是精力,胀得要爆炸出来,他左颊上有颗黑痣,黑痣上生着一丛长毛,看外貌就知道是个外家高手。
那阿三踏上一步,抱拳道:“范右使请!”左足一蹬,喀喇一声响,蹬碎了地下三块方砖。着脚处的青砖被他蹬碎并不希奇,难在邻近的两块方砖竟也被这一脚之力蹬得粉碎。
范遥知道阿三是金刚门弟子,就是当年使大林金刚指折断俞岱岩四肢的人,对他轻蔑一笑,道:“这位兄台,看你这足蹬青砖的功夫,想必是练硬功的,不知想领教武当哪一门绝技。”
“随便范右使用什么武当绝技,只要能打赢我阿三就作数,要是我不幸被范右使打死了,那也是我活该。”他这么一说,其实是暗示自己会下杀手,你范遥被我打死了那也活该。
“请……”范遥说完,一拳打向阿三,使的是武当长拳里的其中一式“黑虎掏心”。这招拳法甚是普通,各门各派的入门武功中都有类似的招式。本来是一式极其刚猛的拳招,可范遥使来却慢吞吞、软绵绵,好似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好!”张三丰不禁赞道。
这阿三武功绝不在明教五散人之下,见范遥这一拳劲力似有似无,飘忽不定,不敢将功力使足了,可若是使虚了也大为凶险,只能退开一步避过。接着快拳连攻,臂影晃动,便似有数十条手臂、数十个拳头同时击出一般。范遥也退后一步,顺手抄起一把椅子扔了过去。
一把木质的椅子自然挨不了阿三这武林高手哪怕一根手指头,不过他这一击却是露出了破绽,范遥化指为剑直朝他右手神门穴点去,使的正是神门十三剑。出招之快,认穴之准,实乃阿三生平未见。眼见避无可避,只能鼓气运功,硬接下这凌厉的一指。只听“叮……”的一声之后,范遥的剑指竟然从阿三的神门穴上滑过,发出竹筷击瓷之声。
“少林金钟罩!”他这一指没用多少内力,竟然让阿三接下了,不过他熟知各家武功,立时便看出阿三的路数。
“范右使好眼力,刚才阿三使的正是正宗的少林金钟罩。”见范遥惊呼一声,赵敏以为范遥技穷,得意地笑道。其实这丫头不知范遥只是见阿三使出原书未提到过的武功才会如此。
这金钟罩虽然比不上少林秘传的金刚不坏神功名气大,江湖上更是多有流传,但这门功夫最精要之处却只有少林藏经阁才有,若是练到最高境界,刀枪不入,实不在金刚不坏神功之下。只是这金钟罩从外而内,初练之时需击打全身,要想练到最高境界更需要天赋和毅力并重,比起由内而外,循序渐进,又没有罩门的金刚不坏神功,在精妙上却是差了不少。
阿三的金钟罩显然没练到最高层,不然就不只是滑开范遥的剑指,而是反震伤敌了。
“好!接我一招震天铁掌。”说着一掌朝阿三拍去,看这架势似乎要硬碰硬。这震天铁掌的劲力柔中带刚,练到极处,一缩一震之间,无论外门神通抑或内家真力,均被震散,“震天”二字由此而来。
其实范遥根本不会震天铁掌,他只不过听张三丰提起过这路掌法的效力,现在根本就是用《九阴真经》中与震天铁掌的掌力极其类似的催心掌冒充而已。
阿三修习的是正宗的金刚降魔神通,最擅长的就是硬碰硬,见范遥攻来,立刻出掌相迎。他不知催心掌的掌力奇怪无比,如无法子抵抗,掌力立刻朝心脉攻去,却不会当场死亡,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突然暴毙,仿佛遭了天谴一样。
“噗……”一口鲜血喷出,阿三好像突然被人抽了骨头一般软倒在地上。
心脏乃是人体血液循环的根本,被范遥重重一击,已受极大内伤,自然无力再站起来。
“好!小友的震天铁掌却是已到了刚柔并济之境。”张三丰就是创造震天铁掌的人,如何看不出范遥使的是另一门掌法,只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范遥趁机多恢复一点体力而已。
见阿三瘫软在地,赵敏身后抢出一人把阿三抱了回去。
旁观众人见范遥如此神功,尽皆骇然,连武当的小弟子们也忘了喝彩。那秃头阿二闪身而出,右掌疾向范遥胸口劈来,掌尖未至,范遥已觉气息微窒,当下一招“十字手”,将他掌力引偏。这秃头老者一声不出,下盘凝稳,如牢钉在地,专心致志,一掌一掌地劈出,内力雄浑无比。
范遥心中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道理,这阿二如此猛攻必不能长久,只是一步步跨出,并不出手招架,却总能在最危急的关头躲开阿二的猛攻。
“喂!姓范的,你这是逃命,可不是比武,你若是没法子胜过阿二兄,那就磕头认输,咱们主人心情好,说不定饶你一命。”赵敏身后的人群中有一人见范遥虽然招招躲得凶险,却是气定神闲,反观阿二却是已显疲态。他不知这到底是阿二的诱敌之计,还是真的内力有损,当下出言相助。听他这么一说,赵敏其余的手下也聒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