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盲目的跟着阿卡伦穿梭在人群中,而当他停下时已经来到了一个破旧的院落前,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这是哪里?”
“显然,一个普通的院落。”阿卡伦耸耸肩答道,从他的动作来看显然是想让罗兰放松,但他严肃的声音却怎么也让人放松不下来。
“到这里来干什么?”
“等等你就知道了。”说罢,阿卡伦便一步迈到门前,随后,便是响亮的敲门声。门开的有些迟,也只开了一个缝,开门的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妇人,不知道是这初秋的晚风带来的寒意还是阿卡伦的装束,她明显的抖了一下。
“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也难怪,在夜里,阿卡伦怎么看都是个活着的阴影,借着从屋里映到她脸上微弱的光中可以看到她大概三十多岁,脸上枯瘦,连罗兰都看的出她因疲惫而带来的虚弱。
“女士,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您是否先让我们进去呢?”
阿卡伦用他那一贯的冰冷的语调又吓了那可怜的妇人一跳,她甚至连关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女士,您关于魂术师的恐怖传闻听的太多了,”看到她的反应,阿卡伦安慰道,并在罗兰进来后亲手关上门,“并不是所有魂术师都是那样的恶魔。”
她颤抖的更厉害了,也难怪,阿卡伦的声音从不带有任何感情,但经过了多天的相处,罗兰却清晰的听出了他心中的无奈。那个村庄里,并没有任何关于魂术师的知识,罗兰对于魂术师的认识也只是异常的强大,但眼前的事却似乎在暗示着一个问题,魂术师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丈夫在哪?我……”
“不!”那妇女被这一句话猛的从恐惧中惊醒,“不!请别杀他,求您,求您了……”还不及阿卡伦反应,她便已经跪在地上哭求。
“我只是来救他的,女士。”阿卡伦绕开她径直走向一个房间,“真抱歉吓到你了,但我说话的与其向来如此,好了,我真是来救人的,快过来,女士,我还需要你的配合。”那妇女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依旧跪在地上呆呆的望着阿卡伦,罗兰见状便上去扶起她,露出一个微笑说:“请相信,如果他是坏人,您是拦不住的。”
阿卡伦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男人,用手撑住下巴思考起来。
“女士,他这样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那女人有些怯怯的答到。
“问题恐怕有些棘手,不过,他会没事的,在我施法时不要打扰我。”说罢,阿卡伦便旁若无人的吟唱起了一个咒术,“hiesitan,slniyalv。”罗兰听出这是个中级的咒术,但似乎又有些不对,按照阿卡伦教的标准的中级咒术模式这里应该是定义+状态+强化+命令,但他吟唱时速度已经快到几乎所有咒文都连起来,很难分辨,而且最后的强化词位和命令词位的语调完全不对,到像他所说的神术中的语气——祷文,但一个魂术师会使用神术?这太可笑了吧,“或者说……难道魂术和那些教会中的神术有什么联系!”罗兰猛的掐掉了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而当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阿卡伦身上时,他手上已经完成了几个符文并停止了吟唱。很快那个法术完成了,一个黑色的光幕将那个躺着的男人于众人隔开。紧接着,阿卡伦手上甩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这道光芒径直融入了那男人的身体,片刻便发出了一声莫名的无比刺耳的惨叫,一个虚无的影子般的东西猛的从那男人身上窜起来扑向阿卡伦,然而从那光芒丢出之后,阿卡伦便抱着法杖淡然的站着,似乎也不准备闪躲。只见那影子一头撞在那仿佛铁墙一般的光幕上接着向后飞去,但还没等他落地,那光幕遍立刻收缩,到最后就好像是张网一样把它完全束缚。这时,罗兰才看清这家伙的真面貌。这家伙的身形就如同一个四肢被加长了一半的枯瘦的人,身上很多关节还有像倒刺一样的影子当然,它还是半透明如同影子般的。罗兰突然觉得这怪物是如此的痛苦,不由的走向它想安抚它,阿卡伦的目光由怪物转向罗兰,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开口问:“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它说它不想如此,只是他控制不了。”
“哦?”阿卡伦扬起头惊奇的看着罗兰,“你怎么知道?”
“它说的啊,难道……”罗兰猛的呆住了,似乎意识到了个很重要的问题,“它说的不是语言!”阿卡伦耸耸肩道:“好吧,恭喜你,天生的灵魂语者,但很遗憾,在你学习魂术之前它基本都没什么用,而且短时间内我并不打算教你魂术。”
“时间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罗兰笑道,“对了导师,您刚的法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有看懂。”
“刚才我一共用了十一个咒术,你说的是哪个?”
“什么!导师明明才吟唱了两个法术。就算加上手上的咒术也就三个啊!”
“默发法术难道我没有教你吗?”“可是,可是那也太快了吧!”
“恩,不错,是比默发快了,不过原因你现在还没必要知道,现在么,该让我们问问,这个可怜的‘武器’了。”阿卡伦也走近那怪物,轻挥了下手中的法杖把怪物的头正对着他的脸,可以看出那怪物也抬起头看着他,但罗兰相信,如果那家伙是人的话,眼中除了恐惧,一定不会再有任何东西。
城主府中,玛多斯·西尔那伸着懒腰打开房门,抬起头看着夜空呆了两秒,才发现门口正有个侍从在等着,便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竟然已经晚上了啊,难怪都开始饿了……”
“大人,您该……”
“啊,你看今晚的星空是多么的美丽,你……”玛多斯打断道,似乎根本不想让他说出来。
“大人,这里有……”
“哦,好吧好吧,今天是国庆日啊,也不能让我轻松一天,哪怕就过了今天午夜啊,捡要紧的说。”看到满脸沮丧的玛多斯,那侍从打扮的人得胜似的微微一笑,说:“小事的话肯定不会劳烦您的,只是,侍卫说今天有个人在门口喊着要见您,说莫兰人来了。”
“什么!”玛多斯几乎跳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早点叫我!”
“您说的天塌了也不叫您的。”侍从有些戏谑的答到。
“莫兰进攻是天大的事啊!天塌下来也……哦,天啊,你可是从我小时候就跟着我的,怎么能……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他人呢?”
“走了。”
“什么时候?”
“放心,久到找不到了我的大人。”
“天啊,我……你……”
“大人其实没必要那么慌张,那家伙穿的就跟乞丐似的,可能就是个骗口饭的。”
玛多斯冷静下来,手托着下巴思考起来,“这样,你吩咐几个可靠的人分几路到奥伦亚去,只带口信,就说……就说有小道消息说莫兰马上就要进攻我们。另外,整合下人马,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真的需要如此么大人?”侍从惊奇的问。
玛多斯面色凝重的答道:“只怕真的被他言中了。”
“你还是不打算说么?”阿卡伦的声音中难得的透出了一丝怒意,也让罗兰觉得那斗篷下的是个有感情的人而非像他面前这怪物似的灵魂。说罢,阿卡伦抬起没有握法杖的那只枯瘦的如同骨头的手,指向了那怪物,那不知名的怪物挣扎的越发激烈,作出似乎是乞求的姿态,但在正常人看来,这恐怕更像是示威。“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便自己来看吧。”阿卡伦半握起那只有皮包着骨头的手,猛的向回拉,似乎是在用力撕扯着什么,而那怪物却停止了挣扎,只是在那里抽搐。
“导师,您这是在干什么?”罗兰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终于,阿卡伦似乎是把那看不见的东西扯断了,反过手轻轻一托,轻念了几个莫名的音符,他手上那无形的东西便在空中映出一幅幅不断闪过的画面,罗兰不过看了几秒一阵眩晕便让他收回了目光。
“导师,这到底是什么?”
“灵魂的记忆。”
“等等,导师!记忆应该是属于人的啊,它应该是灵魂的一部分,那这些……”
“是的,我强行抽取了他的记忆部分,当然,作为一个灵魂,他们是一体的,所以免不了要用些蛮力,自然也少不了牵动其他部分,灵魂是很脆弱的,虽然它看起来是如此的凶恶,但事实上,只要你懂得方法,它就不堪一击。”
“那么,它会死吗?”看着已经停止抽搐的怪物,罗兰问,似乎是有些怜悯。
“他们从未活着,又如何说死呢?”阿卡伦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去怜悯那些真正值得怜悯的人吧,比如我们面前这个可怜的猎人。仁慈,很多时候并不是褒义词。”
“那么导师,它到底是什么?我是问,它是什么生物的灵魂?”
“毫无疑问,它曾经是个人类,好吧,我知道它身上没有一点地方像人的,但事实上,真的如此。”
“可导师,灵魂不应该和他死时一样的吗?”
“那是指自然死去的生命,而在它身上,我似乎找到了一丝熟悉的问道。”阿卡伦的目光又扫像了一直站在门口的妇女,“好吧,很抱歉女士,把你丈夫害成这样的元凶恐怕还是我的同行,就是您你怕成那样的那种……”罗兰似乎还想问什么,被阿卡伦止住了。阿卡伦走到躺着的男人身边,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对一旁的妇人说:“女士,我们来的还算及时,你的丈夫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不过现在我必须要知道他遭受袭击的一些情况,我可以唤醒他询问或者自己抽取他的记忆,当然,我保证这两种办法都不会有多大损害,至多是恢复的时间要长两天或以后对于那段的记忆模糊,那么你希望我用哪种呢?”那妇女颤巍巍的问,生怕有哪地方惹怒了面前这两个凶星:“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恩,很好,那我就直接抽取他的记忆算了,很多东西都不是他能理解……”
那妇人想到了刚刚那个怪物,不由的打了个冷战,“求您还是救醒他吧,我怕他……”
阿卡伦发出了两声哼哼表达自己的笑意,“您多虑了,有自己的身体作为依凭,灵魂远没有那么脆弱,甚至被撕裂成几个部分都不会有危险,更不用说只是取出他的记忆查看下。不过救醒他也好,想必你这段时间也担惊受怕够了。早日看到丈夫苏醒必然也是对您精神的解放。”说罢,阿卡伦手指上闪出一个纯白的光球,眨眼间便融入了正躺着的男人的额头。片刻,那男人便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当看到身旁的阿卡伦时,那猛的放大的瞳孔说明了他的恐惧,那已举不起的手则说明卧床这么久已经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阿卡伦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手上又闪出一道乳白的光芒,那光芒就如同流星一闪既逝,那男人显然平静了很多。
“这是什么法术?”罗兰好奇的问。
“安抚心灵。”
“导师,那应该是神术吧,您……”
“魂术和神术不同于光明和暗影魔法,虽然它们扔是相对的,但并不和神术冲突,事实上,魂术不和任何法术冲突,只是会有些许限制,这个安抚心灵只是一个入门级别的神术,我曾学过一些。”安抚灵魂的法术过后,那妇女也失去了拘谨和畏惧,走到男人身边握起他的手讲述起最近的事。看那个男人眼中的畏惧渐渐变成怀疑,再变成感激,阿卡伦便示意要开始问他那时的情况,同时,他也向罗兰招招手让他过来。
“让我们听听你的故事吧,我们等你的故事可是已经很久了。”那妇人搬来了两个凳子,没有了对他们的畏惧,她显然表现出了自己温柔朴实的一面,没有了脸上不正常的紧张,罗兰都觉得她好看了许多。阿卡伦毫不客气的坐下,“开始吧。”
“您的救命之恩,我西幕会永远记住的。我是个普通的猎人,那天,我和兰顿几个跟往常一样去苏提尔山那边打猎,那边虽然远,可猎物也丰富,我们几个已经一起出去了很多年,就是最凶猛的暴熊狼群我们都对付过,那天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