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似乎有些太早了,因为如果天不亮,罗兰就不会看见此刻村中的模样。此刻,这片废墟中只有罗兰和阿卡伦两个人,或许该这么说,两个活人。阿卡伦在随罗兰赶回村里后,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阿卡伦很强大,罗兰只知道这么多,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动作村里那些集合向他们发动冲锋的骑士就哀号着倒下,“很勇敢,很忠诚,只是,站在了错误的一方。”阿卡伦如是说。罗兰跪在父亲的墓前,沉默着。他想哭,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哭不出来,就只是呆在那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阿卡伦说,“孩子,无论如何,这是现实。”
“不,父亲说过,身为男人,哭泣是耻辱,是懦弱。”
“那你这样能改变什么呢?接受现实吧,我知道这么说很残酷,把对死者的悲痛留在心里吧,该为你自己想想了,你不可能就这么度过一辈子,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罗兰思索了会,缓缓的站起身,他记得昨晚阿卡伦仅仅挥了下手中的杖子就唤来了一阵猛烈的冰雹和龙卷风,将村子冲天的火刹那扑灭。
“阿卡伦先生,能,能收我为徒吗?我想跟您学习魔法。”
阿卡伦的声音无比的苍老,头发也是一片雪白,但脸上怎么看也只有三十多岁,如果不考虑那一道骇人的伤疤和满头白发,他应该算是很英俊的,但不得不说,大多数时候,他看上去总是很凶恶,无论是他生气还是笑。
“孩子,我不是法师,而是魂术师!明白吗?我可以教你些魔法,但你不能拜我为师,这个世界,没有哪个角落不排斥魂术师,你明白吗?”阿卡伦皱起眉头说,“那已经不单单是厌恶了!在世人眼中,魂术师和恶魔,恐怕只是名字的差别而已。”
“可阿卡伦先生是好人!”罗兰坚定道,“所以,我不怕别人怎么看!”
阿卡伦转身就要走,罗兰刚想追,腿却因久跪麻木而摔了下去,身上的包裹也掉到了地上散开,轻叹一声,阿卡伦还是转过身扶起罗兰,看见包裹散开竟呆住了,那包裹本就是临时打的,散开本没有什么稀奇,但阿卡伦却面色凝重的弯下腰,拿起了掉出来的那个金属徽记,罗兰见阿卡伦如此反应,便解释道:“那是我临走前父亲交给我的,以前我从没见过这个……”
“你父亲还交待过你什么?”阿卡伦问,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个徽记。
“父亲让我拿着这个去拉多维亚城,告诉那里的人‘莫兰人来了’。”
阿卡伦思索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说:“那么,我们就先去拉多维亚城!但是这徽记你要交给我,这是个危险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罗兰没有想便点了点头,如果阿卡伦想要,就是强抢他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他刚刚救了罗兰,罗兰有理由相信他,随后问:“那么,您能……”“以后,叫我导师吧。”
玛其诺首都奥伦亚,光明大教堂内,一个穿着素色亚麻袍的老人在塔楼的窗户边发呆,他枯瘦的仿佛就如同骷髅般,让人感觉若不是手中的拐杖,只要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他的眼珠已混浊不堪,只是望着东方。
“冕下,您不能站在这里,这风大,您的身体受不住的。”一个侍者跑上来说。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赫然就是光明教会的教皇,听到侍者的呼唤,教皇大人回过神来,当他转过身时,眼中的混浊竟消失的干干净净,无形中还闪着智慧的光亮,那眼神深深邃的仿佛直射对视着灵魂的最深处!
“威尔,你也来了啊。”教皇和善的说。这侍者上前扶住教皇。
“下去吧,冕下。”
教皇点点头,问:“威尔,你侍候我多久了啊。”
“六十年了,冕下,我十一岁时候您收留的我,到现在已经六十年多两个月了。”
在就要下塔楼的时候,教皇猛的一回身,对着东方又望了几眼,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威尔,我做这教皇已经七十年了,我清楚的记得当初我是在我登位十年庆的时候收留的你,七十年啊,我从未如此不安过。我看不清前方的事情,一点都不!我只知道,就在东方!”威尔恭顺的大道:“冕下,我理解您的担忧,我甚至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您也无法预见的未来。但冕下,该来的总是要来,您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来准备面对将要到来的一切,相信莫兰分会的信使很快就会到的,到时候一切自然都明了了。”听了侍者的话,教皇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临走前又回望了一眼东方,这危机……我们到底能经的住这次危机的考验吗?
罗兰紧跟在阿卡伦后面,死死的盯着他的导师,似乎怕错过了他任何微小的动作。对此,阿卡伦视而不见,而眉宇中透着犹豫,似乎还在想着什么。就这样沉默的走了半天后,罗兰忍不住了,在午餐时面对着那块干硬的面包发了许久的呆后猛的起身问阿卡伦:“导师,您什么时候开始教我魔法?”见罗兰对着面包发呆,阿卡伦索性了就慢丝条理的吃着,罗兰发问时,手中的面包也已下去大小半。
“怎么了?吃不下这个?那么明天顺手打点猎物好了……”
“导师,我……”
“好了,孩子,灵魂魔法现在还不是你学的,你的仇恨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所以,至少要等你将仇恨放下些的时候我才会教你。”
“导师!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阿卡伦看着罗兰,叹了口气,说:“灵魂魔法你现在不能学,元素魔法你可愿意学?”
“当然!”
“那就吃完东西,我们上路,路上,我教你。”阿卡伦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淡然的起身,仿佛要传授罗兰的不是万分珍贵的魔法理论,而是儿童的歌谣一样。罗兰紧锁了几日的眉头终于放开了,在阿卡伦还没有吧嘴里的面包咽干净时就吧全部的面包塞进了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说:“我们开始吧!”
“当今官方承认的魔法体系中把魔法分为三类,分别是元素法术,巫术,和神术。元素法术其理论完备便于教授,而巫术的理论则残缺不全难以研究,这世上人们总是站在有把握的一方,因而元素法术被大多数地区奉为正统。然而巫术也因其强大的威力被普遍承认。神术的掌握者大都是宗教人士,其理论倒是和元素魔法类似,具体来分则可分为预言术和祝福术,但只是流传在教廷内部,具体情况世人不详。元素魔法的理论简单的说来就是以精神力控制或转化为元素力量进行攻击或防御的魔法,其施术基础被称为符文之语。事实上,这套由六百多年前的卡帝兰亚大师开创的符文之语理论似乎可以套用到所有的魔法体系当中,只是似乎不能以同一套理论解释。这套符文之语由55个符文构成,按照咒术中的用途可分为定义词位、命令词位、状态词位、强化词位、调节词位和神位。其中基础词8个,可以用到所有词位,常用词6个可以用到命令,状态,强化词位,此外,还有进阶词12个,特殊词9个,调节词14个,神位词6个。每个词处于不同词位,所代表的意思也不同,具体的以后慢慢教你吧,这本书基本就记录了所有符文的用法,你自己留着看吧。”阿卡伦一口气说完,丢给罗兰一本巨大而沉重的书,在罗兰正诧异阿卡伦从何处掏出这本书时,阿卡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罗兰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渴望,先合上书跟上阿卡伦。“是的!我要掌握力量!我!要复仇!”罗兰正如此想着时,阿卡伦突然说了句话:“复仇?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又该向谁复仇呢?整个莫兰吗?”罗兰愣住了。是啊,又该向谁复仇呢?
又一日傍晚时分,罗兰和阿卡伦翻过了那座隔在他家和拉多维亚城之间的那座山脉,到达城下时,已入夜了,然而此时的拉多维亚城中却没有任何休憩的迹象,那街道上的灯火和拥挤的人群以及喧闹的乐曲还有热辣的歌舞节目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这座城市在狂欢!把手城门的卫兵早已不知去向,两人没经过什么波折便顺利的进入了城里。“对了,今天是胜利日啊。”罗兰道,又想起了与父亲的约定,他心中一片黯然,阿卡伦见罗兰的神色,便开始岔开他的思绪。
“罗兰,你知道胜利日的由来吗?”
罗兰回过神来,说:“父亲只告诉我这是马其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导师,这还有什么故事吗?”
阿卡伦脸上轻轻一笑,继续讲述起他的故事,“四百多年前,也就是马其诺建国不久,由莫兰、狄维亚、鲁威尔组成的三国联盟向马其诺下达了战书,随即,战争开始了。三国联盟的土地贫瘠,而马其诺却一直是富饶的代表。为了这次战争,三国可以说是倾全国之力,大有不灭马其诺不罢休的势头。虽然三国联盟的个体实力远逊于马其诺,但总体实力却高马其诺一头。眼见实力不敌,西尔那元帅带领主力退守这拉多维亚城。敌人的兵力数被于己,继续守只能是拖延时间,西尔那元帅经过一番思索决定由斯托尔德将军带领精锐绕到敌人后方突袭敌人的老家,但这样一来,拉多维亚的守军就不足敌人的十分之一,斯托尔德将军并没有让西尔那元帅失望,在约定的一个月内帅军直破了狄维亚和鲁威尔两国的首都。然而在斯托尔德带着两国的降书赶回拉多维亚时,西尔那元帅就在战斗中牺牲,他的盔甲已破烂不堪,他的剑已再无锋利,他就立在城楼上,身上还插着六支敌人的箭失,然而,到死他都没有倒下,仿佛他还在冷眼看着敌人,让敌人胆寒。从那以后,这天就被定为马其诺的国庆——胜利日。在此后的三百多年里,这座拉多维亚城无数次的被数倍的敌人围困,然而,从就没有人攻破过它,西尔那元帅似乎永远的在庇护着这里,后来,在诸国争霸中从不曾沦陷的拉多维亚就有了个外号——马其诺铁盾。可以说马其诺能跻身强国之列的最终助力就是它。而西尔那和斯托尔德也成为了马其诺世袭的两大贵族。”罗兰正听的出神,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四百七十六年前,斯凯文·西尔那元帅牺牲于此,我们将永远铭记!拉多维亚!永不破!……”罗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高的城墙上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正对着下面广场上聚集的人们慷慨激昂的演讲,而下面聚集的人群也随着他的演说而进入*。
“导师,那个人是谁?”
“现任拉多维亚城主,你应该如你父亲所愿向他示警并讲述下你村子的遭遇。”
“可是我怎么找到他呢?”
“一会你在城墙的阶梯边等着就可以。”
“对了导师,拉多维亚城的城墙看起来不算很高,也不厚,它是怎么守下来的呢?”
阿卡伦笑了笑,说:“如果常理可以解释,那么它也就不会有马其诺铁盾的称号了。”
然而,就在离拉多维亚城仅一刻路程的地方,一队急行中的骑士正拼命的赶路,他们一行五人,只带着轻便的皮甲和少量行李,其中四个人将中间那个紧紧护住,黑色的斗篷隐藏了他们的身份。中间的骑士一脸凝重,丝毫没有见到城中欢庆的轻松,因为那意味着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情况。“快!到城里就安全了!”他鼓励着同伴,但一股不详的阴云已经将他完全的包裹。突然,前面的路上突兀的显出一个身影,“终究是逃不掉么……”这是为首的骑士感慨道,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绝望,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第二天,事发的现场一片平静,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没有人会注意到,一队骑士消失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