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漆黑的夜,乌云将星星和月亮原本就微弱的光辉遮掩,一行马蹄声打破了这马其诺边境上山中夜的宁静。
“队长,还有多远?”一个骑士问,带队的骑士回答很简洁:“快了。”
他们配着的闪着寒光骑士枪和统一的暗色盔甲,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是效忠于某个势利的骑兵。这队装备精良的骑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绝大多数地图上,这附近都是空旷的山野,当然,这不包括这位骑士队长手中的那份。如果可以取下他腰间匣子中的地图拿到灯下好好看的话,每个人都会惊异于它的精确和全面。在这份地图上,标记着四个从不见与官方地图的小村庄,而其中三个已经被暗红色的什么东西打上了个大大的叉。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费尔!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我们是骑士!……”边上的一个骑士问,全覆的头盔挡不住他的愤恨。
带队的骑士似乎叹了口气,略微低下了头说:“我同样不想,这是王的命令……”
“他完全可以让那些骑兵来做!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全国征召我们这些骑士!记得我们的誓言吗?为弱小的人而战斗……”
“我别无选择,西卡,不错,我们是骑士,但在骑士之前,我们是莫兰的人民!”那骑士队长训斥到,可话语中却满是无奈,“我们,都不配这骑士的称号!风之骑士的名号,从我们这次出来前,就已经注定要湮灭在灰尘中。”
“什么!”那骑士吃了一惊“你可是已经接近传奇的骑士,全国各地都在传颂着你,为什么……”
“作为一个骑士,剑上平民的血是永远都无法抹杀的耻辱,我不能违抗国王,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用另一种方式抗争。我想,如果可能,国王也不会调动我们来做这种事的。好了,就到了,来结束这纠缠了我们这么久的折磨吧!”前方的树林中,似乎已露出村落的影子。
住在村子外西边的罗兰趴在窗户边看着屋外,他似乎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从刚暖热的被子里出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上衣服对着这幅无比熟悉的画面发呆,总之,睡不着,那么,其他也就随便了吧,但隐约穿来的声响让他感到一丝不安,“或许,今夜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罗兰想,而且事实很快就证明了这一点。
“父亲!”终于,从火光燃起的一刹那,罗兰惊呼起来,他的父亲是村里最好的猎人,曾经一个人猎回一头熊的实际使他成为了全村孩子的偶像,自然,罗兰也不例外,在他眼里,父亲就是无所不能的。玛斯卡被儿子唤醒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然而当他站到窗前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他脸色一沉,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任罗兰怎么问也不回答。没多久,一个包袱就被塞到了罗兰怀里。
“儿子,快!从后门出去,去最近的拉多维亚城,包袱里面有一个徽记,把它交给那里军队的长官,告诉他们,莫兰人来了!”
“父亲,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孩子,快!没有时间解释了,如果你能完成这个任务,不久后你就会知道的。”说罢,罗兰被父亲推出了门去,“快走,快!”
“那你呢?”“我?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快,无论听到什么,遇到什么,都只管跑,决不能回头!”罗兰从没见过父亲如此认真,但习惯还是让他遵从了父亲的决定,“父亲不会错!”他想,而且他似乎也猜到了这是什么情况,“哪怕从此永别。”见儿子走远,玛斯卡也松了口气,从房子一个隐秘的隔间里取出了一服盔甲和一把足有一人高的双手重剑,“来吧,我不畏惧死亡,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而远处,那队骑兵似乎也准备如他所愿。
“不能留一个活口,尤其是孩子!”费尔再一次的强调着,“之后,把这里的一切化为灰烬!”在火光已经照亮半边天的时候,费尔发现了在村子外的这座小房子,“走吧,那还有一个。”习惯于雷厉风行的他没有丝毫犹豫,然而从那屋子突然闪出的一道亮光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大意是怎样的一个错误。玛斯卡在门后突然发动突袭,身影在夜幕的掩护下竟没有被敌人第一时间捕捉到,直到他已经冲到马前。那骑士的马也一惊,两条前腿已经扬了起来。那骑士手中的骑士枪刺下时,玛斯卡向下微蹲,横过长剑,从侧面滑出,流利的斩断了马腿。当看到对方袭来时,费尔就已经感到了危机。自己堪堪用一个翻滚落地时,他身后的骑士已经有两个被对方斩落马下。虽然第一轮战斗占尽上风,玛斯卡却丝毫高兴不起来,这次的袭击大概有五十人左右,两个并不算什么,然而那个突进和连续的闪避再到挥起那把重剑快速的斩杀都十分消耗体力,这样根本撑不了多久!可,话说已经如此了,难道还有机会活下来吗?看着对面这次已经列好阵型,并和后面赶来的援兵呈夹击之势却还没有立即动手的骑士,玛斯卡放声大笑,“哈哈哈,十九年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们这群莫兰狗果然来了!”费尔扔下了那把不适合步战的骑士枪,手握佩剑站到阵前,“你是谁?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费尔从玛斯卡刚才的一连串动作中判断出对方至少是个五级的武者,而且恐怕实力不亚于五级上阶的自己。一个五级上阶的武者在一个偏远到连地图上都没有画出来的村庄?这未免太过诡异了,而且还穿着马其诺制式军官盔甲。“难道已经被发现了吗?”费尔暗自问。不待他命令,手下的骑士便自觉结好阵势发动了下一轮进攻。玛斯卡对于攻击,只是冷冷一笑,是的,如果就是这样,他有把握拼掉敌人过半的兵力,那足够罗兰逃走的了,那样,就是他苟活下的生命最值得的牺牲。身后的骑兵与前面同时发动了攻击,默契显然是配合许久,骑士发动的列阵冲锋威力惊人,玛斯卡自然不会和他们硬碰硬,估算好时间,便向前方骑士左翼最边上那个骑士冲去。他的速度显然再次让中间和右翼的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目标边上的几个骑士还是向他刺出了骑士枪。玛斯卡本可以避开,但在突进中突然作出这种急闪会耗费太多的体力,只做了轻微的闪躲后,以左肩上一道划伤为代价,他来到了那名骑士身边,重剑刺穿了战马,骑士手中那笨重的骑士枪却根本无法在如此近的距离有任何作为,他刚想扔下长枪,玛斯卡的剑已经斩到了他的颈间。此时,后面的骑士也从缝隙中穿过来,一把把枪头直指玛斯卡身上的所有要害,这期间的间隔虽短,对于玛斯卡却也足够了,双手握剑的他屏息聚力,重剑从地上向上斜斩去,剑技·残影斩!那刻满符文的宽厚剑身带着摄人的威势和卷起的尘土以一个优美的弧线先前斩去,剑后清晰的四个残影随剑而上,一剑斩在了那抽回来防御的骑士枪上,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之后的一道残影很快跟上,剑上的冲力又家几倍,原本只是砍弯了骑士枪的重剑在几道残影跟上后连带后续的力道直接斩杀了他面前的两个骑士。此时,费尔也发现了屋后有人逃跑的痕迹,见到战况,他完全可以预见如果这么拼,剩下的骑士绝不会超过十个,然而这么数量是绝对完不成对这个逃亡者的追杀的,他依稀记得国王亲自下他们下达的命令。
“西卡,那边有人跑了,你带上你的人去,务必追上,绝不能留活口!其他人,去做你们该做的,这里交给我!”玛斯卡见次情形,不禁皱起了眉头,尽管试图拦下前去追杀罗兰的骑士,但那岂是一个人所能作到的,虽然成功的拦下了一个,但费尔的剑已至,“你的对手在这,对坐骑下手的渣滓!”费尔手持佩剑和匕首挡住了玛斯卡。被拦下的玛斯卡自然万分气恼,无视刺向他的匕首一剑斩去,但费尔自然知道这把作为备用武器的轻剑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这么拼必然大亏,便主动放弃了攻势低身贴近了玛斯卡。在绝对近身时,重剑就会如同近战的骑士枪一样变的万分死板,但在玛斯卡手里也会这样吗?宽厚的重剑直直的插到地上,就如同盾牌一样封住了费尔佩剑攻击的所有角度。但这看似完美的防御姿态在费尔眼里却破绽百出。匕首在手中转了个花,倒持着变向玛斯卡撑住剑的手划去,同时一脚踢向重剑。在剑后的玛斯卡自然看不到费尔脚上的动作,只是收回手扶住剑,但手上的力量哪里敌的过腿,一瞬间玛斯卡便失去平衡,形势急转直下。费尔见机会到了,把倒持佩剑微蹲下来,发动了剑技·迅影,玛斯卡此时刚刚站稳,吸取教训,他侧过来用半边身子都撑住剑准备迎接对手更加强大的经过蓄力发动的剑技。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个模糊的影子直插他身后,没有对他做任何攻击!费尔精神一振,这次已经完全突破了对手的防御,带着胜利的微笑,倒持的佩剑刺向玛斯卡,无论是防御还是闪躲,都来不及了,这次任务最后的阻力,就将化为虚无。
罗兰拼命的奔跑,这个夜是如此的黑,黑到已经让罗兰失去了方向,只有身后的马蹄声催促着他,鞭笞着他不停的奔跑,跑到两腿脱了力,跑到吸进的气都带有了一丝血腥,但那声音还是越来越近了,罗兰惊恐万丈,“不,不会的,这么黑,他们发现不了我!”他心中暗自念着,“我只需要相信父亲的,他没有错过!”玛斯卡是村里最好的猎人!这是村里公认的,曾经在村子最困难的时候独自猎回熊的猎人在这样的村庄中是众人的偶像,“他不会错!”罗兰还在拼命的跑着,甚至已经因呼吸跟不上而感到眩晕,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罗兰相信只要扭头就能看见他们在自己十步之外,已经抬不起脚步的罗兰终于被一块不高的石头绊倒,那一刻,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罗兰看到那个黑影的长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罗兰突然记起了父亲几天前还说带他去安西特城参加胜利日的盛典的,“没以后了。”罗兰闭上眼睛。
步法·瞬!被打飞的一刹那,费尔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明明……除了瞬,不会有其他解释了!”在撞到身后的树上停下时,费尔才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一个仿佛做梦一般,玛斯卡的身影在剑就要刺到他身上的一刹那消失了!而等待费尔的则是那直接当木棍一样打过来的剑身,而玛斯卡就在一旁,瞬是传奇级才能拥有的能力啊!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震惊远远大于了伤痛,如果是如此,那么,这恐怕从开始自己便错了,这根本就是个陷阱!费尔心中升出一种莫名的恐惧,连格挡似乎都因失去勇气而变得无力,手中的剑被玛斯卡击飞,而左手竟因已握不住匕首而滑落,费尔不怕死,但世上有许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比如此刻玛斯卡所释放的战意·压制。看到已经放弃抵抗的敌人,玛斯卡松了口气,强行稳住颤抖的腿走向费尔并高高举起了剑,这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突然,他听到嘣的一声,做了这么多年猎人,他对这声音无比的熟悉,冷箭吗?玛斯卡心中一声叹息,因为身体已来不及做出反应,箭从背后穿出胸口,在死之前,只来得及作出一声叹息。
突然,一切都陷入了黑暗,那是片绝对的黑暗,因为丧失的不仅仅是视觉,六感无一存在。罗兰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这就是死亡么?但没多一会,感觉就开始恢复了,首先是听觉,入耳的只有一片片另人毛骨悚然的惨叫,罗兰扶着地做起来,借着从新回来的月光,他看到那些骑士早已经倒在地上,可虽然耳旁的声音在渐渐变小,但依旧清晰可闻,罗兰显然不能理解这一切,他瞪大了眼睛,“听觉最敏感的,它最先恢复,也最难脱离,不错,那是灵魂的呻吟。”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罗兰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