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兰重新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走出旅馆时,街道上已经一片慌乱,人们四散奔逃着,到处可以看见从镇子的各个角落赶去集合的穿着卫队服装的士兵。在旅馆内的罗在罗兰出来前也察觉到了异样,就在罗兰身后紧跟着走了出来,见到街上的情况,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罗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时,罗果断走到街上,拉住了一个士兵问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强盗们来了,快,松开!十万火急!”
罗放开了士兵,和罗兰对视了一眼,脸色阴沉起来。
“他们的动作也太快了……罗兰,你确定村子里没有活口吗?”罗问。
“村子里肯定是没有一个活人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逃了出去。”
罗沉思了片刻,扭头吩咐其他佣兵们不许出去参战后,便拉上罗兰从各个房子间的缝隙中小心开始向镇外跑去。如今,罗兰肯定是双方最优先要找到的目标,所以他已经不能再接触到任何一方的人。
“该死,这边也被堵上了。”
罗带着罗兰已经走了两个方向,都已经被强盗们包围,罗不禁头疼起来,照这么看,全镇应该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根本没有绕出去的可能。强盗被没有急着发动攻击,而是一步步的缩紧对镇子的包围,镇子的卫兵在人数上占据了不小的优势,却不敢向那些强盗发起攻击。罗在气愤这些士兵胆小之余,只得带着罗兰向镇子中心退去。
这是王国内少有的几片没有领主的土地,因而镇子上的官员全部由王国指派,而这个镇子因为地理位置偏远,真正的由王国派驻的官员只有镇长和治安官两个人。所以镇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两个人拿主意,然而在这个已经十万火急的时刻,这两个人在商量的却不是如何应对强盗,而是如何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里那卡,你的人是怎么搞的,竟然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没有盯住?”
“镇长大人,十分抱歉,那个卡塞尔佣兵团的罗十分老道,我们的人根本盯不住他,他们两个的实力也都不弱,他们走的路我们的人大多数都没法走……”
治安官里那尔十分的郁闷,罗和罗兰走的路线诡异难测,有时候甚至是才见他们拐进一个巷子,转眼他们就翻上了房顶绕到了另一条路上,街道上乱成一团,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他们。
“你知道这件事如果不封口的话会怎么样吗?如果让上面的人知道我们敢用阿萨维尔这种东西,我们就肯定得滚回家种地去了,如果他们稍微认真一点追查下那阿萨维尔是怎么来的,我们会连死都变成奢望的,你懂吗!”
镇长明显更想大声的咆哮出来,但显然他更怕别人听到这次对话的内容。如果说因为增兵得不到批准而不得不和强盗达成些协议的话,在审判庭上还有足够的理由辩解,甚至根本不会获罪,而使用阿萨维尔这种从制作到销售使用都被禁止的恐怖毒药的话,就算老实招出了从何处获得也注定会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而他招出来的人显然不会让他在监狱里活的那么舒服。
“大人,那些强盗们已经把这里都围死了,他们应该也跑不掉……”
“跑不掉你就能找到了吗?现在的人手能不能应付那群强盗都不好说,那个埃鲁特你带上一百个人对付不对付的了还是个问题,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其他的高手。这两天来的佣兵只有卡塞尔幸存的那群人实力最高,可他们会出手吗?你能抽出多少人手去找他?那可是连那群强盗都没发现他的跟踪的,我们的人跟了多少次?有不被发现的吗?赶紧派人找他去!不,你亲自去,我去拖住那群强盗。”
“是,大人。”
两人商量完对策之后分别走出了政议厅,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他们的对话已经全部被屋顶上的两个人听的一清二楚。罗和罗兰听到了这番对话后,不禁面面相觑,这段不算长的对话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阿萨维尔……这名字好熟悉……”罗沉思着,“是的,我想起来了,那是世界上最知名的毒药之一,是由很多年前一个信奉死神的教派发明的!那个教派很快就被光明教会宣布为异端并且彻底铲除了,而这种药的制作方法却流传了下来,并且到现在还有,是被严格禁止的毒药。想不到他一个小小的镇长竟然能弄来这种东西。”
“罗,我们现在怎么办?治安官里那尔要来找我们。”
“哼,就他二级中阶的水平想找我们,让他找去吧。我们跟上那个老东西,或许还能知道更多的故事。”
在丛林中,罗兰是潜伏隐蔽的专家,而在市镇里,罗在这方面的水平绝对比罗兰高出不少。从个昏暗无人的角落跳下屋顶,然后在混乱人群的掩护下来到另一个暗巷,在互相帮忙爬上另一个屋顶,然后追着镇长的路线在屋顶上弯着腰前进,跳过距离比较近的房顶,如此往复。镇子上连两层的房屋都很少,这给了罗和罗兰极大的便利,在镇长到达卫兵和强盗对峙的阵地时,罗和罗兰也在两股人马的中间的一个房顶上小心的趴下,在这里被发现的话等待他们的肯定是两方人马的攻击。
“埃鲁特,很久不见了啊,最近过的怎么样?收获……”
“伊汗特尔,不用在这里演戏了,我知道一定是你干的,你这条新贵族的走狗!我到这里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宰了你这个畜生!”说话的人罗和罗兰见过,是曾经追赶他们的那个三级实力的强盗。
“呵呵,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事嘛,但你觉得你杀的了我?我现在有近四百的人马,而你呢?”此刻周围的平民早就逃跑了,镇长说的话也就开始不用那么藏着了。“所以,我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哼,当初你们新贵族的那群畜生开始对我们的迫害时,就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从我知道你是新贵族的时候,就没什么可谈的了!你真就觉得那四应该百人就能保的住你的性命?可笑!我本还以为我得挨家挨户的砸开门才能找到你,现在,你竟然自己站到了我的面前,真是……太好了。”
这时,罗兰才注意到埃鲁特的手上有着残疾,小指和无名指带着一部分手掌全部残缺,而走路时,腿似乎也有些不顺,恐怕是因为旧伤的原因。如果没有这些,他恐怕是个四级以上的武者。
“对面的士兵们,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吧!”埃鲁特独自一人向前走着,身上带着的两把剑都没有拔出来,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勋章似的东西。“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们多少人曾经梦想进入的马其诺皇家军事学院的毕业勋章!我也曾和你们一样是马其诺编制内的士兵!千人长!”
辛里镇的卫兵中突然一片哗然,看着对于平民来说就像翻身标志一样的勋章,他们呆住了,皇家军事学院的毕业生去当了强盗?这……
“你们不是传统贵族,不是新贵族,你们都是没有背景,没有钱的平民!作为平民士兵会怎么样呢?被分配到最危险的战场,去接受最危险的任务!无论你出色与否!当你受了伤,当你落下了残疾,你们就会踏上我的老路!传统贵族不庇护你们,新贵族们则拉拢你们,要么你们成为一条狗,围在那些新贵族身边,要么你们就像我一样遭到迫害,遭到诬陷,直到无以为生!”
伊汗特尔镇长怎么也没有料到埃鲁特竟然会开始煽动自己的士兵,一时间只是慢慢的向后退着,脑海中疯狂的想着什么办法能打断他。但埃鲁特并没有受他影响,他一个人的气势甚至超过了这面整支卫队。
“我们连自己最后的土地都被没收了,那是我们自己开垦出来的土地!我们逃到了山里,建立了自己的村落。我们只抢劫路过的商队,我们从没对平民下过手哪怕一次!然而,这个人,就在今天!派人毒杀了我们留在村里的快三百人,他们大都是老人和孩子啊!”
卫队中已经一片骇然,无差别的屠杀在哪里都另人发指。
“若不是我昨天去差他向周围发布雇佣的渠道,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是被安插在这监视我们的新贵族的走狗!早上,我们回到村里,那里是一片地狱,无一活口……同为平民的,请让开!为这些禽兽卖命不值得,当你们老了以后,一样会是我这个下场,甚至更惨,连愿意收留你们的人都没有。我只想杀他一人,我不希望平民有更多的损伤了。”
说话的同时,埃鲁特保持着不变的速度向伊汗特尔走去,卫队大片的放下了武器,甚至吧想逃跑镇长给拦了下来,伊汗特尔现在只剩下了深深的恐惧,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埃鲁特一步步的走着,面前的卫兵都依次让开,知道他已经走到了伊汗特尔面前,然后拔出了一把剑。
“不,不不……你,你不能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不,帮你找到直接杀害你们村里人的凶手。”
“那又怎么样?”
“你,你不想报仇了?”
“我的仇人是你!我没兴趣因为一个喽罗来让你多活那么一段时间。”
埃鲁特伏下身揪起伊汗特尔,剑对准了心口才刺下去。
“到地狱去忏悔吧。”
屋顶上的两人没有继续看下去,罗拉起罗兰悄悄退下了屋顶。
“罗,事情应该结束了吧?”
“结束?这只是开始……快走吧,我带你绕出去。”
“可是,不会打起来了吗?卫队比强盗们多了快一半,打起来的话一定可以全歼他们的!”
“卫队们没有足够的强者来和强盗们抗衡,真打起来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溃败,他们没有足够的士气,甚至恐怕……还会发生哗变。”
“那怎么办,你的仇怎么办呢?”
“你不是已经帮我报了吗?就这样吧,已经够了。”
虽说如此,罗兰还是能从罗的眼中看到那严重的不甘,这仇恨他不想放下,但他必须放下,否则,就连最后的报仇机会都不会有。
“他不是说他只杀镇长一个人吗?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那只是说说而已,不安抚住卫队,他们必然也会遭到十分惨重的损失。换做你是他,你会放过你这样的人吗?哪怕他只是个小喽罗。”
罗兰再一次沉默了,若不是罗告诉他他永远不可能想到这层。然而就在又翻下一座房子时,一把剑迎面砍来,好在罗的反应,猛的推了罗兰一把,自己则借着这一推的力量反向倒向一边,两人都堪堪闪开了这一剑。
“里那尔,镇长已经死了,你没必要再为他卖命。”
罗兰这次的运气真的很糟糕,里那尔只是前往去找伊汗特尔的路上而已,若不是听到了他们说话绝对不会跟到了这里并埋伏下来。这是一个完美的偷袭罗和罗兰连拔出武器的机会都没有,里那尔的剑就已经架在了罗的脖子上。
“闭嘴!我当然知道那个白痴死了。但我不能死不是?喂,放下你的弓,别动!不然我宰了他!”
罗兰看着正架在罗脖子上的剑,只得把已经抽出了一半的箭又丢回了箭筒里。
“罗兰,快走!他要拿我们去换他的命!你快跑,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说的真对,你叫罗兰是吧,为什么不听他的跑跑试试呢?他说的没错,即使你跑了我也真的不会杀他,不过……”
里那尔换成用手控制住罗,然后一剑在他胳膊上削掉了一大片肉。他的手法很特殊,罗身上的伤口很大,血流的却不多,然而当初在和埃鲁特的战斗中满身都被划出那么多伤口都没有坑声的罗此刻却再大声的惨叫着,可见是相当的痛苦。
“……我还能折磨他,不是?好了,现在别动!把你的弓背回去,对了就这样,往左边走,对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