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这才缓和了一下表情:“做人得知足,你小子别成天得了便宜还卖乖,营长对咱们可是没话说的,好吃的是不是第一时间给送过来的。”
“是。”
“好装备是不是第一时间送过来给我们挑选的。”
“是。”
“有个什么问题,是不是半夜三更的也要去把老秦从被窝揪出来,给你们看看。”
“是。”
“那你还要怎么样嘛,我看就是皮子痒了欠修理,等到了狄村,自己来找我,我给你特训个把小时,正好老子也受了小鬼子一肚子气,没得地方撒,你就撞上来了。”
“那个,班长,我真错了,你不要生气嘛,特训就免了嘛,我不是怕幸苦,主要是害怕浪费力气,万一小鬼子抽疯,跑来突袭我们,到时候,阉兮兮的,咋个办呢?”
二狗想了一下才说:“行,这次记着,等部队整修的时候再说。”
不理他那张苦瓜脸,跟着邹金鹏七拐八拐的,穿过了山区,在天快黑了的时候找到了一处村子,二狗对着副手说:“长顺,去看看情况,金鹏说这附近只有这么一个村子,没被日本人占的话,我们就进去休息一会儿,顺便打听营长他们的下落。”
长顺说:“要是被日本人占了,那咋个办呢?”
二狗说:“人多就偷袭他们,杀几个再走呗,人少就全部给我突突了。”
长顺悄悄地摸了过去,见里面还有小孩儿在嬉闹,于是松了一口气,大大咧咧的走了回去,远远地对着他说:“没问题,鬼子没有来过。”
几人这才进了村子,由于金鹏穿的八路军的服饰,被村里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都很热情的对他们打招呼,最后,在村长家里吃了顿便饭,也从他口中了解到,的确下午又一波士兵路过了这里,不过没有做停留,向着太原方向前进,而且好心的派人告诉大家,鬼子打过来了,让大家哟偶准备,尽量往偏远的地方躲一段时间,免得出意外。
得知消息的几人,也是赶紧告别村长,向太原方向追了上去。入夜之后,终于在太原城外赶上了他们,李克闲虽然高兴他们几人的回归,可是一张脸满是担忧,因为他派去询的人回来说,川军没有进城,他们才是第一批退回城里的川军。
这时候李克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守卫的晋绥军还是带来了现在太原城最高指挥官傅作义的命令,让他们先去狄村休息,明天再安排具体任务。
当时已经封了城门,全部靠爬绳子上去的,掷弹筒之类的也是考得篮子拉上去,不过这城东的守卫部队看他们的眼神十分奇怪,但李克闲就是找不出哪里不对。
疲惫不堪的他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后,迅速进入了梦乡。不过,好景不长,仅仅休息了5个小时的独立营,被日军进攻太原的炮击声给炸醒了,还没穿好衣服,就有人找到他们。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军官走到李克闲的面前:“李营长,战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傅长官命令你们立即到东北城角增援,由第四二一团团长刘景新指挥,他正好有一个营的缺口。”
于是强打起精神的他们又急匆匆的赶往了东北城角,随着越来越近,爆炸声和大地的震颤感也越来越明显,再加上不时有炮弹在他们周围爆炸,气浪掀起东西到处乱飞,倒霉的刘矮子就被一块儿不知哪里飞过来的板子给砸个正着,当场就躺地上不动了。
还好小王小张两副手把他拉起来,并架着他继续前进,不然还真说不定,也许他会成为第一个被不明飞行物给压在身上,压死了的士兵。因为后面又有两颗炮弹在附近爆炸,又带来了许多重物压在了刚才的位置,看的刚清醒的刘矮子浑身打了个哆嗦。
四二一团的士兵把李克闲带到了刘景新面前:“报告,川军营带到。”
刘景新对着他挥了挥手,士兵就退了下去,李克闲对他敬了个军礼:“长官,川军独立营营长李克闲向您报到。”
刘景新回了个礼:“李营长你来的正好,我正愁守备兵力不够,太分散了根本顾不过来,你们营去中间一段城墙守卫吧,哪里应该是攻击最弱的地方。”
李克闲知道是嫌弃他们没什么战斗力,从娘子关一直退到这里,连大部队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过也正和他的心意,真要让他这半个营去顶枪口,估计能抗住也剩不了几个人,那他不成了光杆营长了,于是在周围那些晋绥军的鄙视中,带着队伍到城墙中段防守去了。
炮击持续了一整天,城墙也是塌了一大片,城墙上部,在硝烟弥漫、地动山摇的震撼中,逐渐被打成缺口,崩落他碎砖土块,在城下摊成斜坡,到了黄昏,这炮击才停了下来,李克闲他们没有等来日军的冲锋,不过一身力气到了夜里还是用了个精光。
留了少数人看守中段,其余人火速跑到东北城角,拼命地抢修着城墙,连严霜这丫头都累的浑身是汗,不过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城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相对着城北和城东的拼命架势,城西城南方面却是糟糕的不行,还有长官带头逃跑,不过他们并不知情罢了。
何止他们不知情,就连傅作义都不知道,就算听到了一些风声,还以为是鬼子或者汉奸在城内的奸细作祟,扰乱他的军心罢了,根本不当回事。
等李克闲他们累死累活的把城墙抢修好了,回到中段城墙也都到凌辰3点多了,士兵们大多抱着枪械就趴在墙边睡了,刘凡也是坐靠在墙边和李克闲对着话。
“累死我了,差点把我这骨头给弄散架了,提心吊胆的挨了一天的炮,晚上还得遭这罪受,连着两晚没睡踏实了,就剩两三个小时了,明天肯定日本人会攻城。”
“废话,我们还得坚持一两天,等打退了敌人才能睡个安稳觉,幸好我聪明,下午的时候偷偷补了一觉,现在养养神,一会儿开打,也不会犯困发愣,怎么样,聪明吧。”
等了分把钟,没听见回应,李克闲才掉偷偷去睁开眼看了看他,见他闭着眼,呼吸均匀的样子,又把眼睛给闭上了,自言自语的说:“睡吧睡吧,我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第二天天明,日军驻地开始了整军,陆陆续续的有部队开了出来,朝着太原城墙进攻,而负责攻打李克闲守卫这段城墙的是日军第五师团旗下的一个大队,指挥官叫长谷川雄太,是忻口方向过来队伍,本来他们就打的很压抑,忻口又是我方主动撤退才让他们顺利占领的。
要是再在太原城战中还是没有作为,那就丢脸丢大了,所以进攻一开始就用了全力,再加上小鬼子天上有飞机协助,其主力以步炮空联合作战,向我东北城角猛烈进攻,昨天晚上辛辛苦苦修复的城墙缺口,仍是他们的主攻点,炮弹像不要钱似的,一个个朝那里打去。
不一会儿就被炸松了,正巧日军的飞机又从那里飞过,朝着守军一阵扫射不说,还扔了两枚炸弹下来,城墙从里面又被炸了一次,结果更摇摇欲坠了。没过多久,终于承受不住再度被摧毁了,而守军也只好就着缺口加强火力,李克闲也让陈二狗带着两挺重机枪过去帮忙。
正在和冲击缺口的日本做殊死搏斗的守军见这几个川军居然拿了两挺重机枪出来,都十分惊讶,好多人都抽空揉了揉眼睛。等二狗找到一个位置架好机枪开始向下面的鬼子射击之后,感觉压力减轻不少的他们才终于确定不是幻觉,连刘景新都很好奇他们哪来的重机枪。
二狗这么明显的一个火力点,当然也是鬼子打击的重点,后面的山炮怕误伤,野战炮和掷弹筒却不怕,一个个炮弹飞了过来,长顺都给炸伤在地,而且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二狗知道长顺是帮他挡了爆炸的碎片,因为在他背上弹了一下。
于是怒目圆睁的朝着下面人多的地方开枪,也不管抬头没有,大声吼着“啊”,一股靠着刚才的炮击跑到跟前,正准备突入城墙的鬼子,在被二狗杀伤了一半人员之后,退了回去,不过二狗也更招他们的恨了。最终在下一次的冲锋中了数弹,和长顺一样被抬下去医治了。
日军毕竟是气候已成的部队,神枪手一样不少,这次冲锋就是刚才带队的那个中队长,他向上面要了一名神枪手,跟随着他的队伍冲了过来,用特制的步枪(狙击枪)瞄准了二狗的脑袋,幸好他警觉性高,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在那人开枪的前一秒闪了一下身子。
一眨眼就见到旁边和他一样再用机枪扫射的晋绥军脑袋上被打了一个眼,软绵绵的趴在了掩体上面,顿时把他给惊了一身冷汗,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那个神枪手的厉害,在想到那神秘射手还在的时候,已经迟了,这次是瞄准的胸口,还好有躲避的意识。
下意识的侧着身子,仍被击中了手臂,而冲到城墙附近的那鬼子中队长,出处于记仇的原因,也带着几个人专门朝着他这边打,结果受伤的二狗又被集中了两枪,一枪在锁骨位置,一枪擦着胸口穿了过去,好在只是擦破了皮而已。
不过让他倒下的一枪还是那位神枪手打的,命中了胸口,幸好锁骨中枪的时候带动了身体,才让这颗子弹没有击中心脏,不过仍然是抢救的命,他倒下了,但是他带来的精英们还在,仍然坚持在这里向下射击,在付出两人生命的代价后,终于学聪明了,再也不抬头。
加上头戴鬼子的钢盔,正好防御流弹,虽然视野受到一定限制,但是可以通过旁边的晋绥军告诉具体方向,杀的鬼子不能前进半步,城坡上敌尸成堆,大片黄土已经变成殷红色。
李克闲这边虽然不是主攻方向,但是长谷川雄太这鬼子却是一个少壮派成员,年少得志,跟着板垣这鬼子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极富侵略欲望,所以,攻击力度和主攻也没什么区别,这就苦了李克闲了,他这个营可是个残废营,靠着抢来的机枪弹药打了一会儿就告急了。
刘凡也匆匆忙忙的跑到刘景新面前,喘着气说:“刘团长,子弹不够了,能不能给我们补充一些,您也知道,我们营实际上只有半个营的人数,攻击我们那段的鬼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硬是不要命似的往城墙冲,还用集火方式把野战炮堆在一起炸城墙。”
刘景新正关心东北城角,也没闲功夫搭理他,不过看在他们营支援了两挺重机枪的份上,还是跟旁边的人嘀咕了一句,然后那人就带着刘凡去领子弹了。刘凡是欢天喜地的去的,但回来的时候却是脸色铁青,李克闲见带了子弹回来,刘凡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很是好奇。
“你这是中哪门子邪了?谁又招你惹你了?发子弹的那些人吧?你也真是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和那些晋绥军生气不值,没那必要,听兄弟的,就当他是个屁给放了。”
刘凡说:“闲言闲语能让我气成这样子?跟你说,我们吃大亏了,狗日的龟儿子些,来之前我还光以为山西就阎锡山是个大老抠,结果没想到,他这些手下些,跟他相比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说那两挺重机枪就不还给我们了,算是弹药费。”
李克闲当场就怒了:“老子找他姓刘的去。”
刘凡当然把他拦住,然后说:“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样很生气,当场就对那龟儿子说,我要找他们刘团长理论,结果这狗日的威胁老子,说我要敢去告状,他就吩咐医生放弃救治我们那些受了重伤兄弟伙,你说我能咋个办嘛。”
李克闲气的浑身发抖,左手用力的在墙墩上砸了一下,胸口憋着一口气,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