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七日夜晚还是有战斗的,不过李克闲的川军营因为一整天的战斗,疲惫不堪,才得到了休息一夜的待遇。而另一个营部一整夜都在和炮兵营盘里的日军磨擦,希望以疲劳战术拖垮他们,但是效果不佳,日本人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只派了少量兵员防守。
而经过日军继续了一上午的攻城,东北城角的突破口,守卫的部队已经不能控制,日军又向城内窜入两个营的兵力,配合着炮兵营盘的鬼子继续扩大战果,那个本来顾及面子不打算找李克闲他们帮忙的营长,也在损失巨大之后,拉下了老脸,派了人向李克闲求援。
不是李克闲他们没加入战斗,而是鬼子在攻击了一次之后,发现两支部队火力差距悬殊巨大,本着柿子找软的捏原则,就没有向他这边扩张了,集中优势兵力配合突入城内的日军猛攻猛打,而那个营长还云里雾里的以为李克闲他们一样承受着这水深火热的压力。
本不指望能得到有效地支援,只期望李克闲的反扑能够让日军的攻势稍缓,能给他喘息的机会,由于地形局限性很大,日本人的攻势也进展缓慢,虽然攻占了几个院落,但发展仍然有限,再加上李克闲在长谷川雄太的屁股后面给他来了个狠的,顿时停止了扩张。
原来,李克闲接到求援消息后,正好看见小鬼子的飞机空投物资,由于起风的原因,本来应该落在鬼子群中间的东西,就这么顺着风滑落在他们附近。这事既然撞上了,也就没理由让鬼子捡了去,于是全营一百来活人都出动了,还和鬼子派来过来接应物资的部队撞上了。
东西掉在了一个院子里,两方人马分别从不同方向冲了进去,在遇见的瞬间,还愣了愣神,不过也就那么一秒钟的事情,双方好像都很默契的没有向物资掉落的位置开火,打的也很小心,更没有子弹乱飞的场景,李克闲也是第一次和小鬼子作战打的这么斯文。
很不习惯的对刘凡说:“这明明是很要紧的事情,这么一上手就这么别扭,惹毛了老子,几棵手榴弹过去,给他龟儿洗白了,大家都讨不到好。”
刘凡更光棍的说:“好嘛,炸了一了百了,免得想法多,早点完事,早点退回去,防守那几个口子的人,本来就不多还全是伤兵,要是丢了阵地,狗日的晋绥军又有话来理抹我们。”
李克闲有点不舍的说:“看鬼子的样儿,十有八九是军火哟,就算机枪我们不缺,但是整点子弹回来也好嘛,就是地太空了,没遮拦,不好过去抢点回来,你有啥子办法没得嘛。”
刘凡说:“我又不是神仙,还能给你把它变过来啊,没得办法,炸不炸一句话,干脆点,一个到老爷们儿的,硬是老火的很,都说了耽搁不起,要出事。”
李克闲沉默了两秒钟,大吼一声:“二垂,过来。”
立马吸引了无数颗子弹飞奔而来,打在他们躲避的柱子上,冒出一阵阵的白烟,二垂也绕了个圈才跑到他身边:“少爷,啥子事,我正打的欢,你这一喊,好扫兴,对面那个鬼子肯定以为我怕了他,爬起来跑求了。”
李克闲冒火的说:“你闹个求,有正事交给你办,(指了一下空地中间的几大口箱子)找几个人,多弄点炸药手榴弹之类的,给我炸了,省的老子看着心里烦。”
二垂冒了一句:“少爷,你哪根筋没对哦,我们不是来抢这些东西的吗,怎么现在又要炸?万一里面尽是牛肉罐头,这不成了糟蹋粮食吗?要遭天谴的哦。”
李克闲一掀他的脑袋:“我难道不晓得里面很有可能有罐头啊,还要你教,喊你炸你就炸,啰嗦啥子,等一会儿再给你解释,赶紧给我炸了,一点都不会看事项。”
二垂只好恋恋不舍的望了中间的“罐头”两眼,带着手下一起把炸弹扔了过去,炸弹一爆,马上引起连锁反应,箱子里面的东西被引爆,一次比一次爆炸的更剧烈,掀起的热浪让想冲过去补救的日本兵倒飞了回去,连二垂他们都能感觉到浓烈的热气,连忙把脸别了过去。
这么大的响动,当然引起附近所有部队的注意,日本人是气急败坏,还以为是自己的士兵毛手毛脚,把补给给引燃了,才造成的意外事故。等接到消息后才发现,这还真是一件“意外事故”,就是对象不一样而已,但结果却是很明显的,而且于面子上过不去的是,居然被川军这种末流部队给突袭并取得了成功,愤怒的鬼子准们抽调了最精锐的队伍来报复他们。
而带头的就是长谷川雄太,他也从士兵的报告中知道了这群偷袭他们补给的队伍,和自己攻击的那段城墙上的队伍十分相似,不管是不是同一支队伍,但有渊源是错不了的。
所以本来处理这种小事还轮不到他的,不过他还是揽过了这次的指挥权,希望两仇一起报,很快就制定了围歼他们的计划,鬼子也纷纷出击,企图对他们形成包围圈。
在退回布防位置的时候,二垂还在不停的念叨着:“我就说是牛肉嘛,硬是不信,都不晓得你的想些啥子,刚刚爆炸还有牛肉末飞到我脸上,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呀。好歹抢点出来再炸嘛,真是的,哎,到嘴的牛肉飞走了,还是正儿八经的飞走的。”
当然不只他一人在哪里碎碎叨叨的念经,那些参加了“炸肉活动”的士兵也在念叨。
“我的的亲娘哦,我长那么大还没见到过那么多牛肉摆在我面前过,不但不吃,还一甩炸弹给糟蹋了,碎肉末加上火药粉飞了我一脸,老子恨不得宰了这只手,妈哟。”
“就是,挨球的很,哪个哈锤子下的命令嘛,好想弄他龟儿一顿,我去问问二垂。”
“这哈洋盘了,外国牛肉老子都不拿来吃,当烟花放火炮耍了,那些老外估计都还没做过我们这么奢侈的事,二天看那个外国人敢瞧不起老子,老子就喊他也来放一次火炮儿。”
正当士兵们互相吹壳子的时候,日本人正在对他们形成合围之势,首先发现有问题的是一个通讯兵,他左拐右拐,就是拐不出去,发现条条道路都有日本人把手,而且和晋绥军联系用的那条路线也被小鬼子给占了,而且还派了重兵把守,根本过不去。
他飞快地退了回去,并向李克闲汇报了情况,起初得知消息,李克闲还不当回事,叫他绕远一点,估计是鬼子进城的部队又增多了,到处都吃紧,没有多余兵力来维持附近的线路,可以从后面绕远路去互通消息,还吩咐他顺道去看看受伤的陈二狗医治的如何了。
结果这通讯兵一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在以为十分安全的后方,遭了鬼子特工队的暗算,幸好他还没到陈二狗治疗的地方去,不然川军和晋绥军的伤员全都得遭了鬼子的毒手。李克闲这等了老半天不见回复,也等得心里有点发毛了,这才火急火燎的找着刘凡。
“这小游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啊,都快一个小时了吧,这内城大后方的难道都出问题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不踏实,你听我分析分析。”
“第一嘛,鬼子被我们炸毁了物资,按道理应该猛攻猛打我们才对,可是呢?一个小时了,没见过像样的攻击,他们是么意思?显示他们是多麽友好,亲善中国的队伍吗?”
“第二嘛,小游这小子,平时可鬼精着,做事也麻溜,这一个小时都够他跑两三趟了,结果还没消息,我觉得吧,很有可能出了意外,或许已经遭了潜伏在城里的小鬼子的毒手了。”
“第三嘛,我可没指望过这晋绥军能看得起我们,而他们很有可能在做一些变动原有部署方案,而忽略或者想到了也不来告诉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
“综合这几点来说,我们这地方不能久待,我们是来打鬼子抗日的,不是给他晋绥军当替死鬼的,而且他们也不配我们去挡子弹,他晋绥军可没做过一件对得起我们川军的事。”
刘凡听他把话说完,然后才说:“那你的意思是撤?可是没有接到命令就撤退,空出了防区,让这群小心眼儿的家伙捅到上面去,我们营被处置是小事,可是,会不会影响我们川军的名声啊,八路军也说过,阎锡山才给我们打了小报告,上面已经很不满了。”
李克闲撇了撇嘴:“那你就甘心给他龟儿的当替死鬼啊,这狗日的明摆着要拿我们当炮灰,而且还是让他逃跑的炮灰,就这样死了,你不觉得憋屈?”
刘凡把上着刺刀的枪往地上狠狠的刺了一下,刀片在地上摩擦火了一条火花,顿时灵光一现,激动地拽住李克闲的手臂,正好握住他那伤口位置,激动地说。
“我想到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幸亏老子出川的时候给关二爷烧了几根大香,肯定是他老人家保佑着我,不枉我以前天天给他烧香作揖,每次在我绝望的时候,就会给我提示。”
李克闲咬牙切齿的涨红着一张脸,用那只好手,一根一根的把刘凡抓在他的手臂上的“魔爪”给掰开,在掰开第三根手指头的时候,刘凡终于感觉到手有异常,才把注意力转移过来。
赶紧松开手:“真不好意思,一时激动,也没注意,原来捏着你的疼手了,你也是,不晓得说一声,我听到了难道还不放手吗?你倒好,还有闲心思掰指头耍,硬是找着罪来受。”
李克闲快速的呼吸了几口气:“老子疼的冷汗直冒,气都快换不上来了,咋个说话?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到先怪起老子来了,你想到办法就说,咋个就和二爷扯上了关系?你就想的是他老人家给你的提示?不是这几天累坏了,脑壳出问题了嘛?”
刘凡说:“你脑壳才有问题,我的灵感是这刀在地上划那一下想到的,二爷是不是耍到的祖宗?刀是鬼子做的,肯定不会帮我们的帮,突然有了灵性给我提示,还不是二爷显灵?”
李克闲听了才恍然大悟,嘴上说:“哦,原来如此,哪个喊你不早点说,你到底想到了什么点子,说来听听啊,别在那里卖关子了,这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磨磨蹭蹭的。”
其实心里不知道多鄙视他:这么牵强的理由,亏你找得出来,明显是封建思想还没转变过来嘛,真是无可救药的家伙,还在那儿沾沾自喜。
刘凡好整以暇的说:“的确多亏了关二爷嘛,真是的,是你在这这里东问西问的,害我转移话题,(见李克闲登陆过去)好好好,我说,其实很简单,(附在他耳边)我们放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然后嫁祸给日本人,反正这事他们常干,稀泥巴扶他脸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克闲听了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然后像做贼似的左瞧右看的,确定没人注意才小声说:“这办法肯定管用,我们可以顺着这借口退回去,不用担任何责任。可是吧,真要我们动手,这心里怎么也不会舒服,毕竟这是人家老百姓的家,多好的房子呀,我们一把火给人烧了,虽然仇恨转移了,但人在做天在看,(指了指天上)我怕哪天一个雷把我给劈死了。”
刘凡说:“又没叫你动手,烧房子的事还不是士兵们去做,你就动动嘴皮子而已,而且还可以很委婉的暗示,这样,就不会落下口舌,以后只要是穿了帮,也不是你的责任,而是下面的人,错误的理解了你的意思,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最多降降级而已,你怕什么。”
李克闲说:“说得轻巧,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每天想到这个事,害的人家老百姓落了个无家可归,面子上能过去,心头过不去啊,我怕晚上做噩梦。死就死嘛,虚锤子,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给川军抹黑的事决不能做,就算是背着做,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