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闲一路上都在非议两人,心里想着:狗日的,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还早去早回,我就这么像冤大头,开什么玩笑,没事的时候,坚决不去那鬼地方了,对,叫刘凡去。
刘凡在不远处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东瞧西瞧的嘀咕了一句:“这天也不冷啊,想那寒冬腊月的时候,老子单衣都能扛过来,这一没招风,二没生病的,真是奇了怪了。”
部队在涧头集也没逮多少天,时至五月,日寇的行动又开始了,鬼子沿着韩庄至涧头集一带展开了攻势,试图强行突破我运河防线,这次负责的攻击涧头集的鬼子就是冈田,这鬼子自从上次被上级批评和处分之后,自感惭愧,自己申报了上前线立功赎罪的报告。
对于他这积极的态度,本就缺乏人手的矶谷师团是饥不择食,来者不拒,只要报上来的,全部照单全收,当然,矶谷老鬼子对于他们的战斗力也不是很信服,毕竟一个大队的人都没能逮住杂牌军,他还能奢望什么呢,于是丢到了侧翼,充当可有可无的角色,纯粹是为了给中国军队造成心理压力,只下令让他们发起进攻,牵制对手,并没有要求有所作为。
接到命令的时候,冈田这鬼子愣神了好一会儿,这才悲愤的对着矶谷师团所在的位置仰叹长叹,不服气的说:“师团长阁下就这么看不起在下吗?一次的失误,并不能说明我是无能之辈,我已精心研究过这只队伍的装备士气和人员的身体素质,每一样都摇摇落后帝国士兵。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的,有备而来的我,会先你一步赶到徐州城下。”
于是,小鬼子的进攻展开的异常迅速和猛烈,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和汉奸的指引,他们上至将官下至小兵,都对沿河一带的情况了如指掌,当然,对于我们把守的河西面仅限于目测距离的了解和汉奸解说的形式上的认知,不过对于冈田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半渡而击的事情就好比痛打落水狗,鬼子虽然来势汹汹,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中看不中用。在数次选择渡河地段都失败以后,冈田也大致摸清楚了对面这支川军的战斗力。对着上次最忌李克闲无功而返,回去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被降职的那中队长说:“林下君,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和你的愚蠢可是有莫大的关联,说说吧,你对这支部队的看法。经我军间谍来报,上次从你手上逃走的那小股部队,就是这只部队旗下的一个小小独立营,人数不到五百人,现在应该也在河对面吧,兴许你们还可以再一次交手。”
林下回答:“遵命,少佐阁下,经过这几次的试探性攻击,敌军的轻重机枪分布和数量已大至清楚,鉴于从以前交战的记录来看,他们隐藏火力的可能性很低,而且有这么多能打响的轻重机枪已经实属不易了,但这些老旧过时的武器,还对帝国的士兵构不成威胁。”
冈田说:“很好,你的头脑没有因为被对手戏弄了一回而迷失了清醒,看到了点子上。我决定今天夜里就行动,在夜间,他们就更难发现我们的行动,等察觉到我军大批量渡河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到时候,上岸的帝国士兵会让他们知道,我的怒火是多么的可怕。”
林下奉承的说:“阁下英明,我愿意做先锋,以洗涮被他们愚弄的耻辱,请你一定要答应我的请求,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复仇,更是为了帝国前进的脚步,我万死不辞。”
冈田本来有点犹豫,毕竟这家伙已经不靠谱了一次,要是再给他出个差池,就算砍了这小子的脑袋,也于事无补,而他的兵力其实并不多,是过多的消耗在了渡河作战上,就划不来了。不过听到他最后慷慨激昂的说辞,不仅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林下这鬼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也是兴奋异常,高兴的组织他的渡河作战部队去了,而他左选右选,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最终居然选择了李克闲把守的涧头集,而他给冈田的说辞也很是充分,并且让冈田残口不绝,夸他会动脑子。他是这么说的:“少佐阁下,我决定攻击的地方为涧头集,(冈田皱眉)请您先听我说完再作评论。今天,我军分别攻打了从韩庄起点开始,到涧头集这里结束的试探性攻击,而涧头集正是我军试探过的地点,原因之一就是,其火力之比沿线中间多一把机枪,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见冈田点头认同他的说法,心里就更加有了底气,接着说:“其二,就是心里因素了,虽然他们的上级会下令让他们加强夜间的防守,但经过我军白天的攻击之后,肯定会想当然的以为我军就算要偷袭也不会去偷袭他们这个重要的据点,而是其他能渡河的地方。”
冈田听了更是频频点头,还表扬他说:“是的,这是他们这喜人的惯性思维,很傻很天真,可是我很喜欢,我们经常利用他们的侥幸心理这个致命的弱点,有很多成功案例。”
林下笑得更欢了,继续说:“还有第三点,就是他们这些部队最大的特点就是保存实力,很多时候对友军见死不救,这都快成为他们的传统了,不过我喜欢这个传统。涧头集这有北上一带是这支队伍的自己人防守,南下就是其他部队了,涧头集就是尾部,打其他地方都会有两面救援队伍,打这里,却只有一面,只要我们掌握先机,抗住其援军不在话下。”
冈田双眼开始冒光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郑重的立正向林下敬了个礼,林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立马给他回了一个。冈田严肃的对他说:“林下君,我收回刚才对你的辱骂,你并不愚蠢,相反,还十分聪明,能够把我们分析的这么深入和彻底,我向你致敬。”
林下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相反,他更加谦卑的说:“这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帝国军官,应有的能力和责任,对于上次的重大失误,我也是进过痛定思痛,才调整好心态的。战略上的部署既然已经确定,那么,我想请教一下,战术上是否需要进行特特别的安排。”
冈田背着手在地图上巡视了一圈,然后指着地图说:“敌军的增援从这里过来只是最近的道路,当受到我军阻截之后,肯定会设法绕到后面,因为从后方任何一个位置他们都很够进入涧头集,从而达到增加防御人手的目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抢占到这个阻击点,并在短时间内不使其陷落,而另一部兵力则对涧头集形成牵制。后续部队会尽快增援你的。”
林下领命而去,而河对面的李克闲则打着瞌睡旁听刘凡的培训课程,刘凡正在忙着对一二二师的新兵团进行知识教育,其目的是为培养优秀的侦查兼绘图员挑选苗子,张、王二人以师部骨干人员有伤在身为由,强制要求李克闲对他们进行基础的识字认字教育。
李克闲想来想去,最终把这差事落实到了刘凡的头上,其实刘凡是不愿意的,不过李克闲说:“你可以不教,那后面还有夜间出勤任务和突入敌营的刺探任务,两个任务的实战练习,目标就是对面的鬼子,你要是不教他们识字,那就只好带他们去鬼子那边兜一圈了。”
对于他这种无奈的做法,刘凡虽然接受了教士兵的任务,但也要求他当着那些学员们说识字过后还有其他两项练习,并且由他亲自带队,去小鬼子那边找刺激。所以才呈现了他在一边打瞌睡养神的那一幕。这时候刘凡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授课,拿着木棍捅了捅他,说:“李大营长,起床了,你看看,兄弟们费神的学完知识都没表现有多疲惫的样子,你倒好,直接在我的课堂上睡大觉,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别人,好了,我也不废话,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看着兄弟们雀雀欲试的神情,我决定在这里拭目以待,等你们的好消息。”
李克闲一见这么多双望眼欲穿的眼神,顿时心里发毛,心想:真是最贱,找什么借口不好,偏要选个难度系数这么大的,带几个人过去道士轻轻松松,可这他娘的整整五分之一个团呀,全是作战人员,都快赶上一个营的战斗力了,浩浩荡荡的不叫鬼子给发现了才怪。
于是微笑着说:“兄弟们,这次行动呢,主要是要求大家做到如何在隐蔽和掩护好自己的前提下顺利的接近敌人或者敌人的驻地防区,从而对进行刺杀或者搜查情报提供先决条件。而大家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根本不可能借助周围的环境掩护自己,反而更容易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突兀,势必让鬼子更容易察觉到,这就有违我们的初衷了,所以。”
还没说完,就被刘凡以更高的的声调打断:“所以,你李大营长就想让大家洗洗睡了是吧,你这纯粹是逗人玩呢?你把我们这么多人当方脑壳嗦。兄弟们,他龟儿想放你们鸽子。”
众人起哄:“爬哦,李营长,你要是敢放我们鸽子,你娃就不要想走脱。”
李克闲大汗,恨恨的看了刘凡一眼,刘凡回以一个幸灾乐祸的微笑,并且一屁股做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看样子是准备看一出好戏了。鉴于局势越发不可收拾,下面的人越来越激动,李克闲怕再不说话会发生一些不文雅的事情,于是硬着头皮大声说:“兄弟们,停一下,你们停一下,听我说。”
下面慢慢安静了下来,不过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深怕他开溜似的。
李克闲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干笑着说:“你们咋个听刘凡乱说哦,我李克闲的人品是有口皆碑的,你们随便去去独立营问问,我承诺了的事情,有放过别人鸽子没的,开玩笑,我屋头是做生意的,诚信就是我的家规,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从不拉稀摆带。”
有人说:“那还愣着干什么,带我们过河撒,早就想看一下日本鬼子到底长什么挫样了。”
引起一阵共鸣,李克闲一个头两个大,思来想去只能分批过去了,坚决不让他们一起渡河,那危险系数太大了,要是出了问题,张、王二人还不把他大卸八块,想想就背心发凉。
李克闲再一次高举双手,一边往下压,一边说:“肯定要过去的,但怎么过去就要分好队撒,我们可是军队,又不是赶集的老百姓,乱糟糟闹哄哄的怎么过去,怕还没下水,对面鬼子都给你们惊动完了,还渡个屁的河呀,难道嫌命长过去找死吗?所以要分好队,一队一队的过河,而且要有节奏,不能一成不变,要和河水的流动缓急保持一致。”
士兵们听到这事关系到自己的生死,也是很自觉地各自归队集合,不一会儿功夫,原本乱成一团的他们就已经队列整齐了,虽然全是以排为单位的队伍,但人数着实不少,李克闲初步估计了一下,三百来人分成六十人的大队,都要渡河五次,但也只能先这样办了。
于是他们开始轻手轻脚的向河边走去,正好和准备来袭的林下做着同一个动作,河的两边都是静悄悄地,唯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河水的流动声。不同的是,一边训练有素,一眼就能看出是经常干这种事的老手了,而另一边却是纰漏百出,一个个这弄点响动,那出点苲草,就没消停过,幸亏风是顺着河流走的,把他们带出的声响给掩盖带走不少。
不过李克闲的一张脸都快绿了,来来回回跑了不知多少次,累的满头大汗,出错的人一样没减少,相反,频率还越来越频繁,等全部到达河边的时候,李克闲终于歇了一口气,不过他对这群新兵的表现可是相当的失望,于是又把他们集中到了一起,不情愿的再一次对他们阐述夜间行动的注意事项和警告他们不要找客观理由,这些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