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灯火通明的炮楼和其附近一瞬间变得黑灯瞎火,本来打算再退远点的川军也一时间愣在原地,还以为是小鬼子又在耍什么诡计。刘凡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急忙说:“克闲,好像是董进喜他们断了鬼子的电,这可是好机会呀,我们争取冲进去,里面鬼子真不多。”
李克闲听了这话,心思就活络了起来,一改先前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大声说:“兄弟们,鬼子没了照明,就是没了牙的老虎,机会难得,赶快跟着我痛打落水狗去。”
而林师傅带出来的“炮弹”也有十来发,虽然没杀伤力,但李克闲要的也不是这效果,在意的是这炮弹的“感染力”,郝连长对此可是深有体会,到现在见着林师傅都还没好脸色。
冈田坐怀不乱,镇定自若的让人去配电室整修,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站在城墙上,大有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屹立不动的气势。但很快就被李克闲的炮弹打的灰头土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跑回了洋灰楼,猛灌着白水的同时,也再用着用湿布擦眼睛,别提有多狼狈了。
趁着“化学武器”起效的时候,川军终于一鼓作气炸开了炮楼的大门,见着咳嗽不止的鬼子也不客气,抡着大刀片子就砍,经过血的教训之后,他们耍大刀的功夫也是见长,片刻时间就滚了一地脑袋,这个区域没跑出去的鬼子全做了他们的刀下亡魂,跑出去的更不好过。
到处充斥着咳嗽声,暴露着他们的坐标,让川军们也体会了一次撵着鬼子跑的优越感,越发砍得起劲了。小于是唯一一个知道鬼子军官在哪里的人,李克闲带着一大批精锐跟着他直冲那洋灰楼,而董进喜三人见炮楼里面的鬼子混乱不堪,并充斥着即熟悉又陌生的咳嗽声。
最终还是潘羽明想了起来,他激动地说:“肯定是我们的人打进来了,这咳嗽的频率和我们上次被老林那家伙暗算的时候是何其相似,听这咳嗽的规模,肯定很多鬼子中了招。”
董进喜说:“老林正在河对面给营长下阳春面做宵夜呢,这时候外面这么乱,只要你一出去,准被发现,他们能不进来搜搜?我死了不打紧,这药可得先送出去才行,别瞎想了。”
潘羽明很不服气,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董进喜有点小题大做了,想和他理论理论,但是董进喜立即用犀利的眼神警告了想“犯上作乱”的他,而这个时候外面正好响起了说话声。
“营长,就这条路没错,这还是老董发现的捷径,这里到洋灰楼要少绕好几条街道呢。”
“好,就走这里。刘凡,你带些人去堵鬼子的退路,争取把这里的鬼子头头给突突了。”
潘羽明当场就坐不住了,立马吼了出来:“我就说嘛,这小鬼子肯定是着了我们的道,就你不信,营长都在我们外面了,这还有假?就知道拿资历来压我,一点也不与时俱进,哼。”
李克闲和外面的川军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越听越觉着不对,这声音自己居然能听得懂,刘凡也被吓的惊出了一背心的冷汗,待听明白了这声音的主人施是谁后,没好气的说:“潘羽明,你个龟儿子一惊一乍的想吓死老子吗?还不跟我滚出来,还想老子进来来请你么。”
陈二狗幸灾乐祸的笑着走了出来,董进喜也指了指他,忍着笑跟上了陈二狗的步伐,最后一个出来的潘羽明缩着脑袋,干笑着对刘凡说:“指导员,呵,这么巧,你怎么也进来了?”
刘凡哼唧了一声,说:“我就不可以进来了?营长都来了,我能不跟着?现在没工夫跟你瞎扯。正好,你归我管了,带路去找鬼子那仓库,就是先前叫你们烧的那里,去看看有什么‘残羹剩饭’没有,蚊子再小也是肉,在还没烧成灰烬之前,能捞多少捞多少,知道不?”
小潘带着他们去了仓库,陈二狗则和李克闲一起去洋灰楼找冈田去了,董进喜则是郑重的拉着林师傅说:“这四个小箱子,绝对给我看好了,不能冷着也不能热着,不能碰着也不能磕着,这可是救命的西药,你们炊事班可得给看好。少了坏了,到时候营长会找你算账的。”
弄得本来想大展身手的林师傅只好不情不愿的留下来守这“宝贝”了,不过他也没闲着,正好空下来清点这一路上搜刮了多少好东西。而董进喜当然是追李克闲去了,这个时候的李大少爷正在幻想他再一次成为全军瞩目的焦点人物时的情形,一没留神,绊到了冈田的陷阱。
“啪嗒”一声,摔了个实在,众人是想笑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辛苦。而这个时候,董进喜正好追了上来,见大伙儿都在这里,还以为是专程在等他,心里那个感动不言而喻,激动的走上前来想要客气几句,没留意脚下情况的他很不客气的踏上在了一个软软的物体上。
“哎哟。”李克闲刚撑起的腰再一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狠狠的回头一看,这下算是记载心上了,放出狠话说:“好,董进喜,挺会落井下石的嘛,小爷我记住你了,走着瞧。”
董进喜当场就愣了,赶紧解释:“营长,我没那意思啊,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在地上嘛,您别挤在心上呀,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趴地上让你踩回来?您多踩几脚都行,我皮厚。”
李克闲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踹了一脚冈田的陷进——那到现在还不停响着铃的东西,还有因为害他出丑摔了一跤而断成两截的暗线。这才对董进喜说:“想这么就把这事给了了,没门儿,告诉你,随时等着老子叫人给你传话吧,这会儿还没功夫理你,全都跟我走。”
冈田要是知道这天罗地网没有捕着小角色,到是把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给逮着了,不知会有怎样的心情。不过,现在他的心情是相当的糟糕,肺里到现在还不舒服,时不时就要咳嗽,接到的消息更是让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他居然让连自己都看不上眼的对手破了城。
不过还好有西尾小鬼子的劝说,在十来分钟的开导过后,终于下达了“转进”的命令,于是和李克闲一行人失之交臂,如果李克闲不摔那么一跤,他们就刚好能撞上,但事实就是这么巧。他前脚刚走李克闲后脚就到,看着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白烟的茶水,一捶桌子说:“狗日的跑的还挺快,跟老子追,留两个人下来搜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董进喜算一个。”
明显是公报私仇的行为,董进喜也不敢吭声,不但没表现出委屈,还一张笑脸、满是认真的说:“收到,保证完成任务,绝对把这里面的东西翻个遍,找个干净,您还有补充没得?”
李克闲没有理他,转身带着部队追了出去,和有汽车的冈田相比,他们的行为当然是徒劳无功的。他们进了洋灰楼的时候,冈田就上了汽车,带着诸多的负面情绪离开了刘楼。其他鬼子兵也就近突围,这个时候给川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特别是机枪手的扫射。
独立营的指挥官们也是根据实际情况让士兵们尽量减少伤亡,必要的时候可以放掉一些鬼子,这种以人为本的灵活打法当然是跟八路军学习的,改堵为追,能够减少自己的伤亡不说,还能多杀伤一些鬼子,何乐不为呢,而且川军又不像中央军,补充人员十分困难。
潘羽明带着刘凡来到了仓库,鬼子还是很配合的,拼命的救了半天火,抢救了一小部分物资下来,结果便宜了独立营,川军可是穷怕了的部队,见有东西可以搬回去,那一个个积极主动的不像话,连杀鬼子的心都没有了,一个个在仓库里使劲往自己身边捞东西。
起先刘凡还制止他们这种没出息的行为,费力的在一旁讲大道理,以期待这群没文化的家伙能听他的,在看见有人找出了罐头后,全场更疯狂了。刘凡这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也败在了这*裸的诱惑面前,加入了争抢罐头的行列,整个仓库区域更是喧嚣不止。
当李克闲败兴而归、正愁没地方撒气的时候,陈二狗指着仓库那边说:“那不是鬼子的仓库吗?怎么这么吵闹,难道还有鬼子负隅顽抗?反了天了还,营长,我们去支援他们不?”
李克闲点头说:“去,当然去,我倒要看看那小鬼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顽抗到这种程度,实属罕见,不过这刘凡也真是的,老半天了都不能解决,真是稀泥巴扶不上墙的东西。”
等到了地头,差点没把他气晕过去,一群人没一个士兵的样子,包括刘凡在内,活似街上的地痞流氓,你踢我、我踢你,拉拉扯扯更是数不胜数。李克闲掏出手枪“啪”的一声终于惊醒了在场的众人,刘凡也停下了狼吞虎咽式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枪声响起的这边。
“咦,克闲,你什么时候来的?快来来来,这群龟儿子一到关键时候就不好使唤,我这帮你藏了一罐,怎么样,够意思吧,赶紧拿去,免得一会儿不知道被谁给偷走,都贼精着呢。”
很久没闻过肉腥味的李克闲同样受不了这种诱惑,不好意思再部下面前失礼,有担心刘凡说的情况出现,于是对着二垂哼哼了两声,后者立马在万千人鄙视的眼神中跑过去接收了这“赃物”,见东西到手,这才指着他们说:“看看,看看,一个个像什么话,还不快起来?”
不管是躺着的、还是蹲着的,纷纷站起,然后到处找着自己的帽子,混乱持续了十多分钟,才渐渐清静了下来,不过什么事情都有那么两三个比别人慢一拍的家伙,看着那两个还找不着自己帽子的士兵,李克闲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叫住他们:“你们两个,看谁呢?除了你们两,别人还在乱跑乱动吗?真是好样的啊,抢东西抢的军帽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赶紧给我站好了,不知道老子还要批评你们吗?一点自觉都没有,活该一辈子当大头兵,(其他人偷笑)笑,笑个屁,你们也好不到那里去,都跟老子严肃点。”
看着站的笔直的大概一个排人数的队伍,李克闲一边吩咐其他人去清点和搬运物资,一边围着他们打转,捡起扔在地上已经吃空的了罐头,惊讶的说:“耶,不得了,一点油腥腥都没剩,舔的够干净的嘛,你们那舌头还真不是一般的长,就不怕被这铁片片划伤了嘴。”
这个时候仁哥也处理完最后的追击退了回来,见到他们一排排笔直的站着,最主要的是那表情跟被人当场捉奸一样,很是无地自容,便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二垂说:“这些瓜娃子生了前手没生后手,瓜兮兮的,偷吃东西都不晓得关门,这下被逮到起了嘛,正在挨我们少爷的批评。”
仁哥听的好笑,刘凡听的翻白眼,李克闲差点暴走,深呼了几口气,离他远点,权当没听见。不过仁哥还是对他说:“现在全都分散出去找东西,只要是用得上的,全给我搬走,这鬼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回来,我们这点人可不够给别人塞牙缝,早退回去为妙。”
李克闲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处在危险区域,老百姓的东西不能动,但这里面全是鬼子的东西,不给他搬完,再一把火烧了,就对不起自己来了这么一遭,那现在还真不是处罚他们的时候,浪费了体力就是便宜了鬼子,这可划不来,于是对他们说:“看在副营长给你们求情的份上,这事就先压下,等回去再做处置。你们现在的人物就是去给我把能用的搬走,不能用的一把火烧光,一片完好的瓦都不要给鬼子留下,晓得不。”
众人集体回答:“晓得。”
经过他们这一搜刮,远处的村落看见刘楼这边是火光四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刘楼周遭的村子遭了鬼子的毒手,引起了无数人暗骂鬼子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