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外人的面,仁哥还是很给李克闲面子的,附和着说:“罗参谋过奖,不过他带去的也的确是独立营最好的士兵了,这次可以说是元气大伤,没有几个鱼的休整,他这尖刀排怕是形不成战斗力了,牺牲人数的比例都能赶上我们在太原的惨状了。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情况,等欧阳大夫来了才知道,不过,还请罗参谋在司令说说情,让他别再下出发的命令了。”
罗参谋也是笑着说:“你们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司令那边我可不敢打包票,但李营长应该是能好转的,又没有伤及要害,问题不大的,你们不要担心。安心让他在这里静养就是,不要担心鬼子的报复,我们大规模的反击才刚刚开始,这里只是第一站,我们接下来还要去攻打一些鬼子占去的村镇,鬼子是没机会再对这里进行一次突袭的,放心好了。”
这些领导们走后,潘羽明的酒也醒了,摇头晃脑的走了出来,经过董进喜一番涂鸦之后,简直是面目全非,再加上用手在眼睛周围擦来擦去,一张大花脸就新鲜出炉了,隐约还能看见董进喜那搞怪的图案,随便拉过一个士兵问:“都天亮了?昨晚的情况怎么样。”
那士兵一转头,正好瞧见他那张脸,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还好潘羽明一把拉住他,说:“怎么站都站不稳,真不像话,是该找营长商量一下锻炼你们的事情了,都成老爷兵了。”
士兵没认出是谁,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和身上的军服来看,还是知道这是个当官的,于是说:“长官,营长中了枪,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怎么不知道么?127师的长官们才来探望过他,刚走没多久,您刚起床不久吧,要不,先去洗把脸?人也跟清醒嘛。”
潘羽明一听李克闲挨了枪子儿,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怎么回事儿啊,昨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挨了枪子儿?你们是怎么保护营长的?还洗个屁的脸,赶紧带我去看他。”
士兵无奈,只好带着他大摇大摆的穿过稀疏的人群,大家第一眼就看到了标新立异的潘羽明,从最开始的吃惊,到后来跟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潘羽明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由于担心李克闲的安危,也没怎么去在意周围的异常。
当他进入药铺的时候,整个嘈杂的药铺都为之安静了一两秒,不过由于原本就很闹腾,接下来这些人爆发出的笑声也不是很大,但相对于熬了一个通宵,忙碌了一夜的他们而言已经比先前更加闹哄哄的了,潘羽明当然看到有人在发笑,但没有联想到他自己身上去。
一边跟着这个士兵,一边装模作样的对那些正在笑的士兵说:“龟儿子些,营长都躺起了,你们还笑的出来,硬是没心没肺的东西,该干啥子干啥子,少在这里吵吵闹闹地。”
二垂也中了一些子弹,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这时正守在李克闲旁边打着瞌睡,潘羽明走进去就看向床上,李克闲面色不是很好,嘴唇还有点泛紫,心里一酸,正准备说话,二垂感觉到有人靠近,当即把头一抬,大喝一声“谁?”,然后大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怪物”。两腿一蹬,两眼一翻,直挺的倒地上去了,弄得潘羽明不明情况,还以为是伤势反复。
连忙转身对那士兵说:“快去叫大夫,二垂伤势复发了,叫他赶紧来,这情况挺不对劲的,都翻白眼儿了,我在这守着,没事的,(见那小兵没动作)你还愣着干嘛,听不懂人话?”
士兵说:“长官,人家大夫刚走没多久,这时候可能才刚躺进被窝,你好意思去打扰别人?再说了,明摆着二垂那是被你吓的,叫什么大夫,我来,掐一掐他的人中就行了。”
士兵按了一会儿二垂的人中,这才悠悠转醒,挣眼看见“怪物”还在,立即说:“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死翘翘了,要不是在阴曹地府,哪能见着长成这样的小鬼呀,我就守着少爷的时候睡着了而已,又没犯多大的错,我也是伤员呀,休息一下怎么了,至于这样吗?”
士兵没听懂,潘羽明也没听懂,于是说:“二垂,你在说什么呢?又是阴曹地府,又是鬼的,不会是伤着了脑子,傻了吧?那独立营杀敌第一人的称号可就得转交给我了,虽然我杀鬼子没你那么奔放,但也是紧追不舍,纵使跟你的记录还有一定差距,但远远把其他人甩在了后面。看你这神志不清的样子,也只能在营长身边当警卫员了,下火线的事就别想了。”
二垂终于反应过来,这说话的声音挺像潘羽明的,在仔细一看,还真是这小子,于是没好气的问:“我说潘羽明,你长能耐了,没事画张鬼脸来吓唬人,就算你很好地完成了任务,但也不能这么不着调吧?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赶紧去把脸洗了,免得把营长给吓到了。”
潘羽明终于知道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异样,而且全都一副憋得很辛苦的样子,老脸一红,虽然别人看不见,但他还是觉得两耳发烫,这次丢人丢大发了。当然,更是恨极了那个在他脸上恶作剧的家伙,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出这混蛋,让他尝尝最近才研发出来的“绝世武功”,不给他弄脱一层皮,誓不罢休。不过现在只能灰溜溜的洗脸去了。
潘羽明的“惊艳”登场仅仅给疲惫的众人怎天了一丝欢笑而已。而鬼子那边,因为强火力的支持,在接应了因重伤而昏迷不醒的奈良队长之后,才缓缓向钟祥方向退去。一路上小泽都皱着眉头,时不时的看一眼奈良,然后摇头叹气的,担心着万一在路上死了,那就算白救了,而且这特种部队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浑然不知他自己的使用方法有误。
特种作战部队,名字就已经给了提示,根本就不应该拿去当常规的精英部队用于攻坚作战,因为体现不出特种兵的能力,属于大材小用这种类别。但即使是再优秀的队伍,攻坚作战,一定会有很大的伤亡,这是不争的事实。而现在才知道心疼的小泽,纯粹属于马后炮类型,说肠子都悔青了也不为过,死了一半多的特种兵,剩下的基本都带着伤,能不悔吗?
所以当他进入钟祥以后,甚至连和当地的驻军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带着人直冲医院,总算是把奈良的小命给救了回来,当医生告诉他病人已经脱离危险,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的时候,激动的是语无伦次,握着医生的手一个劲的道谢,好像救得是他亲爹一样。
川军的整体动作,却给了鬼子当头棒喝,鬼子们做了多次反扑,但始终没打赢川军,最终还是退出了大洪山区。虽然他们在4月初暂时退去,但紧接着,在4月中旬,鬼子抽调了几个师团及一个骑兵旅,集结于武汉鄂西北地区,准备向我军进犯,以巩固武汉外围。
这段时间,孙震忙于指挥布局,又加上127师的人说好话,而且李克闲也是身先士卒,还成了重伤员,也不好过多的责罚他,不过这次的战役他是想都不要想了,老孙专门下令,命令独立营必须在洪山镇“静养”,私下还给清荷发去了密信,委婉的表达了要她让李克闲的病慢一点好,最好能等他的这次战役打完了才彻底康复,这让清荷更加为所欲为了。
本来这丫头还有顾忌,怕李克闲没能参加战斗,让孙震少了一个臂助。没想,峰回路转,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要这“惹事精”参加,这下好了,反正这家伙也里里外外得罪了她不少事。正好趁这机会,好好“修理修理”他,于是李克闲也开始了他郁闷至极的“治疗”阶段。
随枣会战就在李克闲的疗养期间如火如荼的展开了,日本人对败北大洪山很吃惊,所以想集结好几个师团大面积的对国军五战区的防区进行反扑,想要用更大的胜利来掩盖他们的败绩,不过在已经和老百姓打成一片的川军面前,这种强势突破,始终是无根浮萍。
虽然前期可以取得攻城略地的战绩,但是对鬼子深恶痛绝的老百姓和国军军民合作,里外接应,而鬼子占领的空城也一一被收复,不仅粉碎了鬼子的合围计划,还痛击起返还部队,从开战到结束,我军基本恢复了战前态势,此次战役毙伤敌军达一万多人,有效地牵制和消耗了鬼子的有生力量。李克闲躺在病床上一边看报纸,一边叫好,恨不得自己也加入进去。
不过牵动伤口传来的疼痛感提醒他,这次战役和他是无缘了。虽然很遗憾,但还是为能都打赢鬼子而高兴,眼见伤兵们一个个好了起来,而自己却仍是不见起色,清荷给的回答是:“伤及肺腑,引起了感染和风寒,差一点要了你的小命,要不是处理的及时,连等我赶到的机会都没有,白捡回了一条命还不知足,你要是嫌我医术差,可以找其他医生嘛,我不介意。”
李克闲哪敢在这时候和她唱反调,而且这里除了她是主治大夫,其他的都是学徒,虽然按她的说法是可以出师了,但临床经验不足,惜命的李大少爷当然不可能让他们来治。
于是说:“哪能呀,欧阳医生的医术是有口皆碑的,我是怪我身体差,没二垂结实,那小子,蛮的跟头牛似的,就是挨几颗枪子儿,也跟没事人一样,哎,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按理说吧,和我吃的住的都一样,就是吃饭的时候稍微要多吃一些,难道多吃那几口饭,就能抗枪子儿了?应该不会吧,再说了,这也不科学嘛,只能说他小子福气好,长了副好身板。”
清荷对李克闲的认知很是鄙视,对他说:“这是基因问题,和吃多少饭没关系,还有,人家二垂可比你聪明,我就没见过他胸口中过枪,哪像某些人,在众人的保护下还能撞枪口。”
说的李克闲老脸一红,技不如人还真没法狡辩,这事实甚于雄辩,跟何况是经她亲手治疗的事实,想找点空子钻都不行,只好岔开话题说:“听说最近送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伤员,可见战况之惨烈,真不知道司令那小日子过得怎么样,没了我这心腹重臣,肯定心里不踏实。”
清荷暗骂道:呸,真不要脸,还心腹重臣,心腹大患还差不多,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叔叔刚来信,说我给他立了一大功,没有你的战场,他指挥起军队那是如臂指使,指哪打哪,打的小鬼子丢盔弃甲。最主要的是,不用分心来关注你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他可以专心的布置战术,这仗一打的漂亮了,上级的嘉奖也就来了,现在都是陆军上将的军衔了。
也幸好她没说出来,不然李克闲非羞愧而死,感情他还成了拖油瓶,一直拖老孙的后退,让别人迟迟得不到晋身。不过还是没好气的说:“就你那样儿?不给添堵就谢天谢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的光辉事迹,你知道那些伤兵知道你也在这疗伤后,是怎么说的么。”
李克闲眼前一亮,连忙追问:“怎么说的?”
清荷说:“原来李营长在这里养伤呀,难怪在战场上没听见他的传闻。”、李克闲说:“什么传闻?”
清荷说:“我也问了他,他说,李营长不按规矩出牌是出了名的,经常打乱司令的部署,害得我们整天来回跑,是说怎么这次打仗这么顺风顺水的,还能狠狠的坑了小鬼子一次,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是谢天谢地,要是以后我们作战的时候他都能在你这里养伤就好了。”
旁边打下手的二垂忍不住,又不敢在他面前笑出来,赶紧跑出去,躲角落里面捶胸顿足的大笑了起来,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待众人问明原因,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集体的力量是强大的,笑声也不例外,这不,才几分钟,越来越大声,都传到李克闲的耳朵里了。清荷听见后也是忍耐不住,幸灾乐祸的看着李克闲,“咯咯咯”的笑得花枝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