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曾婉娥回到家中,添油加醋向丈夫槐兴甘哭诉,诬蔑陆正中带着学生调戏她。
槐兴甘听罢,无名怒火顿时升起,连晚回到盐场公署,拖出一个小队的盐防军,荷枪实弹闯入陆家,逢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陆家不知所为何事,见不是一个头吓得六神无主,只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家人赶紧外出躲避。
槐兴甘带着盐防军撵走陆家的人,见着钱财,就心安理得往自己腰包里装,有的东西无法拿走,便就地捣毁,才算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陆天鹰从后门跑出去,迅速赶往镇长韦成华家,述说盐防军砸抢自己的东西,请求主持公道。
韦成华闻讯,来不及打听其中细节,抬腿就往陆家走去,准备出面调停。刚刚走到河西中心街,就与盐场的场长陈凤山相遇。
陈凤山兴师动众带着队伍,前往协助槐兴甘,准备大抓陆家里的人。
韦成华好言相劝:“陈场长,陆家在这个场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听人劝、得一半,为了盐场的长远利益,还是暂且忍让一步为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搞得如此剑拔弩张,免得到头来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陈凤山哪里肯听韦成华相劝,反而言语讥讽:“韦镇长,真不愧为地方父母官,处处为百姓着想。可本场长听说陆家学生娃儿在公众场合调戏盐官太太,难道不该出面为其讨回公道?”
韦成华继续劝说:“事情不一定就是陈场长听见的那样,还是冷静了解真相之后再下结论。我们何不合力消弭事端,做一件福寿绵长、荫及子孙的好事。不要冲动,冲动兴许会坏大事。”
陈凤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龟儿子韦成华,以为当个镇长就了不起,也配与本场长合力消弭事端?大言不惭、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责怪老夫偏听偏信,气杀我也!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一枪毙了你这个狗东西!”
韦成华好心相劝,反而遭骂,心中窝火,无名怒火陡然升腾起来,由不得怒发冲冠骂道:“你陈凤山是个什么东西,本镇长好心相劝,你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为你着想,反被责骂,莫说温泉镇,就是天下也少见这样混帐的东西!”
陈凤山哪能忍受辱骂,愤怒掏出手枪,推上子弹,对准韦成华有恃无恐扣动扳机,只听见“叭”的一声清脆枪响,子弹射中韦成华的心口。
韦成华赶紧用左手捂住被枪打中的伤口,抬起握成拳头的右手,伸出食指指着陈凤山,口里断断续续说出:“你……你……”颓然倒下。
陆天鹰见韦成华遭一枪毙命,感到大势不妙,慌忙躲避、悄悄溜走。
陈凤山见韦成华中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估计已经打死,为防晚上惹出大事,假装镇静,口中绷正相说:“既有胆子出面调解,就莫装死,装死我也不得卖账!”说完,神气带走队伍。
得知镇长被盐场的场长打死,温泉镇各保的团首带着团练自卫队员二百多人,临晨五点左右,兵分两路,一路百多人包围盐场公署,另一路百多人围攻各个税卡,将盐防军全部缴械,把所有盐防军押到盐场公署关押。两处兵力合在一处,轮番围攻、看守,一连包围三天。
陈凤山迫不得已,派出贴身警卫,翻墙越壁,冲出团练包围圈,跑到县上求援。
县太爷得知盐场公署惹出连天大祸,慌忙命令警察局长带着警察大队陪同自己来到盐场。
打死一个镇长,县太爷亲自出面,也没有说出子丑寅卯,根本不追问杀人凶手的血腥罪行,各方斡旋,致使事件不了了之。
陈凤山照样快活当着盐场的场长。
老百姓看透了当官的丑恶面目,认为盐官太太故意惹事生非造成血案,连镇长被打死也不能沉冤得雪,何况一般平民百姓,哀叹之余,发誓与盐防军势不两立。
谢崇德从百姓怨声载道之中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悲惨阴影,决定留在盐场继续做工,看看人家怎么报仇雪恨。
税警们没有受到惩治,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大干坏事,穷凶极恶危害百姓。
二十七岁的税警韩湘江,长得粗壮黝黑,练就一身好武功,一双牛眼练得炯炯有神、目光灼灼,两颗铁弹不离手,一是拿在手中把玩、磨搓,二当防身和袭击他人的暗器,仗着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把百姓放在眼中,经常独来独往,寻衅滋事、敲诈勒索,欺压善良百姓,发意外横财。
秋后一天,韩湘江穿着警服,满怀闲情逸致,独自一人到河东后山丝茅草坪消遣,走到半路碰上挑夫张老幺和李天棒,认为有机可乘,遇上找钱的时机岂肯白白放过,故意站在路中伸开双臂拦住喝道:“搁下担子,接受检查。”
挑夫碰上惹不起的盐防军,哪敢不听话,害怕之极,只得诚惶诚恐歇下担子,让韩湘江检查。
韩湘江弯腰只朝箩筐瞅了一眼,就武断下结论:“你们走私,偷偷贩运私盐,跟我挑回盐场公署,接受处罚。”
张老幺知道韩湘江故意敲榨,心中暗想:“天下虽大,但哪里有穷人说理的地方?如果真的跟着他把担子挑到盐场公署,担子里的东西肯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于是低声下气哀求:“老总,我们确实没有贩运私盐,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打开箩筐请老总仔细搜查。”边说边揭开箩筐上面遮着的口袋,让韩湘江过目。
韩湘江虎视眈眈,盯着担子里装着的天麻、尖贝等贵重药材,犹如猫儿见了腥,登时眼睛都发绿了,怎么愿意舍弃,指着张老幺说:“我不会答应你就地马虎检查,务必将担子挑到盐场公署仔细查看。”
张老幺急了,提起箩筐,一下子将药材全部倒在地上,现出箩筐底部,确实只有药材,没有一丁点私盐,接着又去提第二只箩筐准备再倒。
韩湘江岂是省油灯,赶紧制止:“好了,好了,不要再倒,半道上检查不清楚,给我挑回盐场公署,慢慢查看。”
张老幺仍然坚持提起箩筐往地上倒。
韩湘江将铁弹交到左手,弯腰伸出右手按住箩筐,不允许倒出来。意图明显,傻瓜也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平白无故讹诈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