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你这是在欺我吗?”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李儒,董卓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主公莫急,如今河东郡已然平定,王匡部也已覆灭,南阳孙坚,虽善用兵,但却如无根的浮萍,也不足为虑。”
分辨出董卓,恼怒的口气,低着头的李儒,面色不变。
“只要河东郡与南阳郡战事一完,我军就再无后顾之忧,可专心应对以袁绍为首的关东联军。”
“虎牢关外的联军,仍然有十余万兵卒,我军如与之角力,结局尤为可知。”闻言,董卓恼怒的双眸中,漏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主公,我军只需紧守虎牢关,就可立于不败之地,根本无需与敌军角逐。”
“我军不与联军交锋,那我军如何胜利,我又如何能报这羞辱之仇!”说道这里,紧咬着牙齿的董卓,双眸中闪过狠色。
“主公若想报仇,随时都可以啊。”抬起头,看着咬牙切齿的董卓,李儒面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嗯!?”闻言,董卓双眸中涌现出惊诧之色,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李儒。
”主公,如今袁隗以及袁氏一门,皆在洛阳的天牢之中,主公若是想报仇,传一道军令回去,就可将这些袁绍的族人,全部斩于菜市!“
闻言,董卓顿时大悟,兴奋的站起了身。
”咱家怎么把这事忘了,对,此仇不能不报,来人!“
”主公,且慢!“离开桌位,站到了董卓的身前,李儒一边行礼,一边大声的道。
不解的看着身前的李儒,董卓挥手促退了冲进来的亲兵。
”主公,若要对袁氏动手,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哦,儒儿的意思是?“
”如今,战事还不明朗,若是过早惩戒袁绍,袁绍必然复仇心切,到时我军将很可能与关东联军不死不休。“
说到这里,李儒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继续道:”毕竟,袁绍还是关东联军的盟主。”
轻蔑的神色,又迅速的敛去,李儒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又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袁氏一门,四世三公,门生故吏众多,是天下士林的翘楚,也是他们的代表,贸然动袁氏,很可能遭到天下士人的反抗。”
”哼,区区士人,又有何惧哉?”大嘴咧开,董卓不屑的笑道。
“主公,相对于招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军完全可以再稍等时日,等到我西凉十万精锐,踏平南阳孙坚部后,华雄都督回军时,就可以对袁氏一门动手了。”
李儒的头一直低着,脸上褐色的双眸中,那狂热的神色,被脸下的阴影掩盖着。
”儒儿,为何,一定要等华雄?孙坚军,就如此的重要?“
”主公,所谓可一不可再,孙坚军不足为惧,但我军先定河东,又平南阳,就会让关东诸侯们人人自危,到时再灭袁氏满门,不仅可以震摄关东诸侯,也可以让中原的士族们感到畏惧,而不是愤怒。“
手指挠着脸上的胡须,董卓微微沉呤片刻,才继续开口道:”儒儿,言之有理,咱家不仅要寻袁绍报仇,还要让关东诸侯们全都畏惧咱家,让他们听见咱家的名字就心胆俱裂!“
”没错,主公,到时我军完全可以驻在虎牢关,等关东联盟分崩离析时,挥师东进,以我军精锐,定可以一战胜之!“李儒昂起首,望向了身前的董卓。
看着李儒褐色双眼中,微微颤动着的眸子,董卓脸上,埋在茂密的络腮胡须里的大嘴咧开,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震动了营帐上的布帘。
最后穿透了布帘,消失在了稀薄的雨中。
南阳郡,鲁阳县,磅礴的大雨,随着时间的推进,逐渐变的稀疏,并在夜空中慢慢的消逝。
空气中的水分,让士卒的口鼻,向外呼出了阵阵白气。
着甲的孙坚,站在校场高台上,静静地望着,暴雨后略显寂缈的夜空。
雨虽然停了,可天空上的乌云,仍固执的停留着。
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的月亮,和浩瀚的星海,使得漆黑的夜空,没有一点光亮。
但校场周围无数簇的火把,却点亮了校场中,数万士卒的双眼。
孙坚右手挥出,手持令旗的士卒,高举起了旗帜。
沉闷的战鼓声,从校场中传出,在夜空下回荡。
“全军整队,埋锅做饭,先食一顿后,即刻出军,前往梁县!”
浑厚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沉闷的鼓声里,隐隐的,带起了厮杀般的回音。
夜晚并不适合行军,由孙坚与三千铁甲骑兵在前。
其它步卒们,则随着战马的蹄印,在泥泞的官道上,艰难跋涉着。
此次行军,不比往常,虽然士卒们在出发前,先吃了一顿,但在泥路上跋涉也实在是太费体力。
各校尉与伍长,加大了约束力,孙坚也带着骑卒缕缕后返,以免有士卒掉队。
幸运的是,鲁阳到梁县的官道,比较平坦,上面的积水也并不多。
等到天快要亮时,那些积水终于完全的干涸了。
孙军行进的速度,也渐渐正常了起来。
鲁阳县与梁县,相距两百多里,轻骑一日可来回。
虽然孙军有数万军卒,但在中午,烈日散发的灿光笼罩着整个苍穹时。
梁县的轮廓,目之所及的远方,已经清晰可见。
孙坚带兵驻步,祖茂率两千亲兵铁骑,先行冲向梁县。
虎牢关,酸枣县东,联军大营中,曹军校场上。
曹*站在高台上,看着广阔的校场。
五千余曹军士卒,列队站在校场上
曹洪,夏侯惇,曹仁站在高台下,所有士卒的前列。
袁绍派来的人,下午才到。
袁绍的人来,是为了提兵。
所以在上午,醒来后,曹*就召集了营中所有的兵卒,让手下筛选出其中的一半。
曹军中,战马并不多,但除了寥寥几匹外,全部都被曹*让人牵了出来。
即便如此,一共也才六十余匹。
校场上,略显嘈杂的马声,此起彼伏。
高矮不一的士卒们,站在虽有次序,但仍然略显不齐的队列中,却没有一点杂音。
曹*看着高台下,完全属于自己的部属,如深渊一般,不可测的黑色双眸中,涌出了一丝自豪的神色。
”我曹军将士上下,起兵以来,未开一战,未立一功,我等享朝廷之粟禄,又怎能不思报效皇恩。“
抬起右手,紧握成拳,遥指前方,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当此之时,董卓祸乱京师,陛下蒙难,汉室将覆,我等应竭尽全力,铲除董贼,拨乱反正,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侧转过头,曹*望向站立在高台边缘左侧,身着铁札甲,面上少须,长相甚为英伟的男人。
“夏侯惇,何在?”
”臣在!“闻言,夏侯惇大步来到高台的中央,掀开护着下半身的裙甲,单膝跪在了曹*的面前。
”我军,此次分兵,我打算分出三千余兵卒,由你率领,前往敖仓!“右手抽出身后桌几上的兵符,递到了夏侯惇的面前。
”诺!“小心的捧过兵符,夏侯惇激动的双手颤抖,兴奋的答道。
看着夏侯惇微颤的双手,曹*双眸深处,涌出了一丝不安。
“元让,你性格沉稳,但此次分军入敖仓,随时都有可能进驻河东,遇事一定更要冷静,凡事都要先思,事关大局,不能有丝毫松懈。”
闻言,夏侯惇抬起头,面带诧异的看向曹*的双眸。
漆黑的双眸,静静的与夏侯惇对望着。
片刻后,夏侯惇才收回了视线,面上略显疑惑之色的道:“遵命!”
曹军的伙夫拿出了军中所有的存酒,混入足量的清河河水,掺入一个个粗瓷碗中。
三千余士卒们,每人一碗。
酒水中酒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但酒的香气,却仍然浓郁。
曹*将手中,盛满了的瓷碗递给了夏侯惇。
单膝跪地的夏侯惇,高举着双手接了过来,随后站起。
在曹*的拱手行礼下,抬起头,一口饮尽了碗中的酒。
用过午饭,郭图带着袁绍的令书,走出了袁军大营,带着随从,来到了曹营。
曹*收到了袁绍的令书后,就让夏侯惇带着三千余士卒,随着郭图离开了曹营。
一下子分出大半的兵力,曹军大营内,立刻显得空旷了许多。
一直将夏侯惇和其三千余士卒,送出了大营。
看着渐行渐远的曹军,站在大营门口,着甲的曹*,深邃的双眸深处,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着曹军前进的方向,曹*长叹了一声,裹上身后盔甲的披风,转身走回了大营。
一直站在曹*身后的曹洪和曹仁,赶紧侧身到一旁。
而在曹洪和曹仁身后,两千余士卒,也分成了两部分。
曹*穿过曹军空出来的间隙,曹洪和曹仁紧随其后,曹军的士卒们也瞬间后军变前军,跟着进入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