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军大营外,寂静的夜空中,无数战马的马蹄踏在地面上,向着孙军的大营,快速行进着。
战马的嘶鸣和尖锐的羌笛声,在行进中的骑兵队伍里,不停的响起。
大营中,三万余士卒,勉强的集结着,散乱的队形还来不及整肃。
站在高台上,看着杂乱的大军,听着帐外由远渐近的声音,孙坚脸上的神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同时,在他的内心深处,更是感到了丝丝的寒意。
他突然意识到,梁县里府库中的存粮,并不是为了留住孙坚,好围而歼之。
而是为了,引他出来!
而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军队,不可能是来自河对岸。
如果来自河对岸,他所派出去的探马,一定会传来消息。
因为大军渡河,又那里顾及得了零星的游骑,所以,这只军队只能来自于附近,来自于梁县的周边!
用河对岸假营地,吸引大军的注意,再在离梁县,稍远的位置,驻兵扎营,只要多派游骑,就可驱赶孙军的探马。
因为孙军探马的注意力,全被河对岸的大营吸引,就算遇到游骑,也会以为是对岸派来的。
真的是,好算计!
牙齿用力咬着嘴唇内侧,不知觉的撕开了一条口子,温热的血流进口腔,顺着喉咙流进了肚子里。
忌惮,懊恼,恐惧,种种不安的情绪,充斥着孙坚的内心,但很快,这些负面的情绪,就被熊熊的怒火所代替。
锐利的双眼中,血丝布满了眼白,赤红着眼的孙坚,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董卓还要防范关东诸侯,不可能向这里,派太多的兵力。
强行抑制住内心中汹涌的怒气,孙坚细细的思索起来。
“仲谋!”
“在!”听到孙坚的喊声,正在努力整肃军队的程普,纵马走出军列,低头拱手道。
“带领我军所有枪卒,在营门前方集结!”
“喏!”程普躬身一礼后,迅速进入军列。
”义山!“
”在!“韩当走出了队列,低头行礼道。
”带领弓卒,上弩箭,排兵在枪卒身旁,营门两侧!“
”喏!“韩当的脸上,漏出了狂热的神色,躬身一礼后,也进入了军列。
程普与韩当在大军中寻找着部属,军列顿时混乱起来。
但当弓卒和枪卒被程普和韩当带着离开后,孙军的军列,又变得稀疏起来。
孙坚高高举起右手,孙军中还剩下的士卒,停止了相互间的窃窃私语,大营内寂静了下来。
”我军的将士们!事出突然,敌军已经出现在我军前方,我军探马被敌军外族骑兵所扰,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幸好的是,敌军兵力略逊于我军,此次一战,就是我孙军上下将士,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一战!“
将腰间的斩马刀,随意的放在身旁的桌案上,孙坚面不改色的一边说着谎话,一边拿起了身旁桌案上的佩剑。
右手抓着剑柄,左手持着剑鞘,孙坚轻轻的吸了口气,然后双手用力。
长剑出,剑刃与剑鞘间的空气产生摩擦,发出了尖细而又清脆的声响。
剑身透露着金属的光泽,剑刃在星光的照耀下,散射出灿烂的银辉。
右手高举着长剑,孙坚环顾台下,“此战,我孙坚与各位一起,同生共死!我孙军上下,全军将士,不论官职,不论尊卑,皆不许后退!违令者,军法从事!”
“灭贼除奸,就在此刻!斩虏剿狄,就在今日!”孙坚的脸涨的通红,脖颈间,筋脉毕露,洪亮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校场的空气中激荡着,荡起了渐去渐远的回声。
“我军的刀卒,戟卒!”
“在!”一万余的士卒们,全都拱起手,大声地道。
校场上,声浪掀起了地上的微尘。
繁复而又璀璨的星图下,孙坚挥动起散射着银色光辉的长剑,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银色的轨迹。
掌管令旗的士兵,舞动起了手中的旗帜,手握鼓槌的卫士,击打起了军营中的大鼓。
”戟卒,整队立于枪卒身后,刀盾卒,整队立于弓卒身后。出发!“
将斩马刀挂在腰部,孙坚举着长剑,下了高台。
高台下,祖茂牵来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恭敬的双手捧着缰绳,递到了孙坚的面前。
孙坚左手拿过缰绳,将它丢至一边,单手撑着凹凸的马背,翻身而起,坐于马上。
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站在白马身旁的祖茂,坐在马上的孙坚高声道:”此战,我给你监斩之权,如果遇到胆敢私自逃跑的懦夫,容你先斩了,再来报我!“
”喏!“双眼中,涌出了两行热泪,祖茂低着头,哽咽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