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公主收到了来自皇室的命令回皇城,同时皇室派来的使者也传来了西帝国在北部边境撤军回国的消息。皇帝对于这次的结果看上去较为满意,下令犒赏三军,并召有功之士回京领赏。
当然皇帝没有知晓琴师在战斗中祭出禁曲一事。那晚通过直理亲自施法,修复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将士们灵魂上的创伤。公主下令要众人封口,还亲自写了奏报,将此事省去不提。
辞过从公主手中接过主事之位的老将军,我带着子依随公主前往皇城。当我询问起直理是否可以同行时,直理的眼里闪烁出一阵异样的光彩,沉默了半响才道:“你……确定邀请我回去?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说实话我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看着他伸出手等待回复。
“好!”直理也伸出手,与我紧握到一起。
这次握手多年后回想起,有一些冰释前嫌的意味在里边。但此时我并不清楚,仅仅认为是作为朋友的一种象征罢了。
来到皇城,我才第一次感受到帝都恢弘的气势和在这之下掩盖不住的隐患。
我站在外城城墙上向内望去,可以看见无数磅礴大气的建筑像蛰伏着的巨兽,收敛了自身恐怖的气息,静静地盘坐在皇城各处,众星捧月般地将内城拱卫。内城之上笼罩着一层紫气,淡淡的却刚好将内城的一切都给掩盖而去,显得庄严而又神秘。繁华的街道上商旅络绎不绝,酒肆客栈中宾客盈座,家家户户不知是因为胜仗的缘故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这就是尘世帝都的模样,我将精神力全力释放,欲图窥探皇城的实力。闭上眼睛让精神扩散开,冥冥中可以看见无数的惊人威压领域铸成一座座高塔直冲云霄,皇城四角与内城尤为其甚,内层威压波动明显已经达到了实质化,晶化的领域被那层紫气给包裹着。
一声暗叹,我们下了城墙,公主回过身道:“离奇,我就要随使者回去见父皇了,一旦我进了内城除非再有战事否则不能随意出行。你们初来皇城人生地不熟,我有一个好朋友他是御史大夫的儿子,现任侍御史,掌管文书职务。你可以去见见他。”
未等我回答,此时前角地方已转过一列车队,在我们身前缓缓停下。
“雪儿,你回来了!?”车队为首的是一位起着高头骏马的青年男子,身材修长,相貌清秀,脸上噙着温和笑意,见到公主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走到公主跟前,有些激动道:“小雪,你终于回来了!我……我在皇城每天都在很担心你,担心你一个人在那里没有人照顾你会吃很多苦,担心你会不适应那里的生活,担心你万一有了一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我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到你身边陪你,可是父亲大人他一直不允许我上战场,我求了好久都没用,如今终于盼到你回来了,你知道我是有多高兴么。”男子情绪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旋即张开手臂就想抱住公主,恨不得将多日来的思念全部都述说出来。公主脸上微微泛起一阵红晕,闪躲了一步道:“庄子,别……这里可不能乱来……”
青年男子幡然醒悟,不好意思收回手拍拍自己的头道:“对不起,雪儿,看我激动的。”
这时男子身边的随行的仆人笑道:“公主终于回来了,我家主人每天等得可是望眼欲穿、茶饭不思呢,小主人为了此事多次求老家主准许上战场,还曾被老家主罚跪面壁思过了好久,还有小主人自从你走后每天工作的时候总是魂不守舍、无精打采的,没少被老家主批评呢……”
“好了,小苏!别多嘴了。”青年男子轻拍仆人的肩,小苏吐吐舌头,适时地闭嘴了。
公主的眼睛有些发红,看着他道:“对不起,让你消瘦了这么多。”
“不碍事的,只要你回来了便好。”青年男子看着公主,一脸深情。
“对了,有一个很重要的好消息告诉你,你猜猜会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消息?”公主回过神来,睁大眼睛道。
“就是……就是……哎……算了,反正很快你就知道了。”周庄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卖起关子来。
公主看着他伸手就欲作打的姿势。
我在一旁没出声,子依的声音却突然在身后响起,打破了这片气氛,道:“哥哥,他们是恋人么?”
我回过头朝她点点头。子依”噢“了一声没了下文。
青年男子的目光被这一声吸引了来,疑惑地问道:”小雪,这是你的朋友么?““是的,在战场上他们救过我一命。”公主向他一一介绍了我们。
“你们好,我是周家的长孙周庄,谢谢你们在战场对小雪的照顾,若足下不弃,可否去鄙舍一坐,我想设宴招待你们。”青年男子听完公主的介绍后,神情激动地同我们握手,热情地向我们发出邀请。
公主一旁笑笑说:“他们初来皇城,正愁没地方落脚,我又得去见父皇,刚想把他们介绍给你,不想你就来了,还得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们好吗?”
周庄点点头道:“没问题。”与公主相视一笑。
我见此也没什么异议,当下便随周庄一同回了周府,公主则进了内城。
一路上我问起周庄皇城的情况,周庄详细地一一给了我们作了介绍。从他的语言中,我了解到帝都学园所在的位置是在皇城东北角,皇城那些之前感应到如塔般惊人的的威压领域是帝都众位权高位重的文臣武将的府邸,其中也包含了周家。皇城四角除了东北角是帝都学园外,其余的各是有着一位爆裂境八翼的护军都尉镇守。听到此,我眼皮不禁跳了跳,没想到帝国即使衰落了多年武力也不见得可以让人轻视。
我一面听着周庄的介绍,一面浏览着皇城的风采。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然这里是皇城,但是可以发现那些四处乞讨流浪的难民在这里却出奇的多,之前在皇城外并没有见到多少,如今越是深入数量越是惊人。那些跪在地上的乞讨者遭人嫌弃或在车马横冲直撞间践踏乞讨者的现象比比皆是,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面黄肌瘦的妇女和瘦骨嶙峋的孩子,他们那颤巍巍地从褴褛的衣裳中伸出的干枯的端着破碗的手在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背景的衬托下让我的心感到深深的刺痛。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皇城这里会有这么多的饥民?”我忍不住打断滔滔不绝正讲得兴起的周庄发问道。
“这……”周庄被我突然打断话有些小愣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那些饥民,目光有些无奈道:“这是因为最近帝国东南部大旱,又闹蝗灾,皇室还没来得及救济之时就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致使那里无数的人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其中很多的难民来到皇城希望得到救济,可是因为难民数量太多了,皇室也接济不过来,还要供应战争需要,只好每天放赈一次,还只能给一部分人,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过皇室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帮助他们。”周庄语气一转又道:“现在皇帝陛下催着东南各省总督全力平息叛乱,又*着很多皇亲国戚还有大臣出钱出粮供国家度过难关,而且还下令大幅度缩减皇室开支,雪儿在皇室内部的待遇本来就不好,现在缩减开支更是辛苦了,所以我趁着这个机会就央求父亲向皇帝陛下求亲,父亲拗不过只好答应,没想到陛下竟然答应了。想来应该是皇帝希望父亲在出粮出钱的份上做一个表率吧。不过父亲大人一心为国,也很乐意这样为陛下分忧。”周庄指着家家户户喜气的样子道:“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皇帝陛下借战事胜利公主凯旋归来的锲机为我们即将举办的一次婚礼。我周庄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的语气掩盖不住地兴奋。
“嗯,既然这样,恭喜你们了。”我淡淡地笑道,语气真诚。
“谢谢你。所以当我听到你们出手相助,救了雪儿时是有多感激,因为此事,我已经完全将你们当成我最尊敬的朋友来对待。我和雪儿自小就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我一直都把她视为我心目中除了父母之外最爱的人,我从来都不敢想象失去她我会是怎么样,也许会发疯也许会轻生,反正没有她我真的不奢望活下去了。这就是我对她的爱,可以超越一切。”周庄说得很深情,我点点头微微一笑撇开话题。
“周兄,皇家学园应该是秋季招人吧,不知现在有没有过了选拔的日子,我想去见识见识。”了解到军队资源的短缺,又见到皇室并不富裕的样子,我把念头都放在了之前就听公主介绍过的富裕的帝都学园上。而且在那里也方便去履行答应琴师照顾好她女儿的事。一切等有实力了再去谋划。
“额……噢,是的,还没过。不过……”周庄突然迟疑了一下看着我道。
“不过什么?”
“不过他要求的入学年龄是十六岁之前。”周庄眨眨眼道。
我看着他古怪的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扬起道:”我才十五岁。““怎么可能!?”我看见周庄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化,富有感情的他震惊的模样让我不禁莞尔。
“你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点都不像啊?”
“因为呢……我比你多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微笑着摸摸自己的脸,虽然在进阶爆裂境时修复过,但比原先的稚嫩却多了些什么。
“好吧。我原来以为你仅仅比我小一些,没想到会这么小。你甚至都可以叫雪儿姐姐了。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小兄弟呢。”周庄苦笑道。
“随意咯,尊敬的待御史大人,被您这样称呼还是我的荣幸。”
这回周庄的神情再一次变化了,我看了看身边的直理,直理正轻轻捏着子依的小脸笑道:“小子依,认我做教父吧,不会亏待你的,我可以教你很多强大的武学,不然以后总被别人欺负……”
子依的脸被揉得有些变形,大怒向直理打去,边打边道:“你现在就在欺负人!哥哥,哥哥,你看他……”
直理转过头看到我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尴尬,心虚地收回手道:“呵呵,我只是和她玩玩呢,没什么的……”
我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再瞥了一眼窗外,随手放下车厢内的窗帘,沉思下来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