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龙回家的时候雨已经小了,但还是在下着,他家里学校很近,几分钟的路,这比其他的同学要幸运的多,大多数的同学都得骑自行车两个小时才能到家,尤其是下雨天,路就更不好走了。
“能不能考上高中啊?要是考不上只能下来种地了,到时候干个五六年攒点钱,爸把咱家东面给你接两间砖房,好将来娶媳妇。”吃饭的时候,父亲又问道这个已经问了好几天的问题,而杨海龙一直以不知道呢、差不多吧,为回答。
“不知道呢,可能够呛,不过今天听老师说,除了考高中,还有中专大专什么的可以考的。”杨海龙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回答道,老师说的话,一般比从同学那听的话,更有说服力。
杨海龙的父亲一脸的疑惑,看向杨海龙的母亲。
母亲看了看父亲,有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说道:“初中考中专到是听说过,不过一般中专好像比高中还要难考,你高中都够呛能考上,中专能行吗?”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听说中专挺好考的,有个分就能上。”
“那成什么学校了?正规吗?”父亲担心的问道。
“正规,都是国家承认的毕业证。”
“还是问问你舅舅他们吧,他们在城里上班,对这些应该啊能懂。”母亲心事了半天,也不知道事情考不靠谱,最后还是决定跟家里人商量下。
“我吃饱了。”杨海龙吃了三大碗饭,虽然没有吃饱,但心里的事情一直在那悬着,“我出去一趟,晚上别锁大门。”
“早点回来。”母亲关心的说着。
“恩。”杨海龙已经走出了房门。
只剩下父母还在饭桌前,良久。
“唉,你说他是那上学的料吗?”杨父说道。
“不像,但种地的话,恐怕也不是那块料。”杨母担忧道,“上地干活连你一半的一半都不如,这以后在农村可咋整啊,唉,一会我问问我二哥,现在的中专是什么样的,毕业分配不。”
杨父满脸愁容,“在外面上学,一年得多少钱呀,就现在种的那点地,也就够个一年花销的。”
雨依然在下,天空昏暗压抑着人的心情,闷的叫人喘不过气来,杨海龙顺着大道直走,供销社已经关门了,只有道路两边房子里的灯光,根本就照不到大道上,遥看前方的一个低矮的小土房,里面烛光闪烁,杨海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最终到达了土房门口,门上面挂着一块白纸黑字的牌匾,:老董纸花店。
要说饭店旅店什么的一般把店老板的名字题在牌匾上,胖子烧烤店,秃子烧烤,老张酒店,王婆茶馆什么的,但是纸花寿衣店殡仪馆什么的,只要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名字提在上面,你想想,老张殡仪馆,跟老张进殡仪馆似的,多晦气啊。
穷乡僻壤的地方,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没人在意这个玩意。
杨海龙没有敲门,直接就进入了这家老董纸花店。
别看这屋子在外面看不起眼,但里面地方可大,推门进去走过上面的国标纸花店,下面有个楼梯,直接走下去,到达地下室,门口就是纸扎的黑白无常,白无常吊死鬼形象,白大褂高筒帽,高帽书写一见发财,手拿哭丧棍,黑无常那边则写天下太平,手里拿着一块骨抓,那纸扎的白无常应该是新换的,上次来的时候,帽子上写的是一见大喜,没有做多的理会,杨海龙推门进了地下室,三排七对二十八个金童玉女,手拿托盘提着灯笼,前面一个倒摆的椅子,一个面相青白但头发乌黑的老人躺在那里,左边童男给他提灯,右边童女给他端酒,要不是它们都是纸人的话,谁看着这老头都得羡慕,起码杨海龙多少有些羡慕。
“来啦,坐。”老人转过椅子,看了眼杨海龙,轻声的说道。
一纸人趴倒在地,后背与地面持平行,杨海龙向前走过坐了上去。
老人看着杨海龙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比起以前一屁股就把纸人坐扁,现在自己这个便宜徒弟的实力也算提高了不少,但这心境,还是像以前一样啊。
眼前的老人姓董,名字叫什么杨海龙就不知道了,是他的值钱师父,但是这位师父十分的神秘,对于自己的往事和一身奇异的本领是只教不说,杨海龙有时都怀疑他是不是什么通缉犯,隐居在这个穷乡僻壤的,没准姓八成都是假的,在刚上中学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杨海龙来到了老董的纸花店,当时老董看到他的时候,就打起了收徒的主意。于是与杨海龙约定,每天来店里学扎纸人,听话的话,每天给杨海龙五毛钱。
那时候的钱虽然还没怎么毛,但也就够买两个奶串的,半盒百乐桥的。算不成大钱,不过除了开运动会可过年以外,对于兜里就从来没揣过一元以上大票的杨海龙来说,是抵不住这五毛钱的诱惑的,于是老董收了他这个便宜徒弟,而杨海龙拜了个值钱师父,虽然只值五毛钱。
“师父,今天学校闹鬼了,一吊死鬼拿舌头搞我。”杨海龙忐忑的说道。
“恩,然后你就用你那本在报纸上抄的往生经超度它了?”老董晃悠着椅子,悠闲地问道。
“啊?是灭掉啦。”杨海龙吃惊道:“师父你教我的本事是在报纸上抄袭的?”
“卧槽!”老董听完后从椅子上一下窜了起来,脸色狂暴,一脚就踹在了杨海龙的胸口上,连带着他坐着的纸人都被压散架了。
不理会疼的呲牙咧嘴的杨海龙,老董气的直跳脚,咬牙切齿的说道:“**的被人家超度了才差不多,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东西都学到狗身上了吗?啊(二声)?!还他妈的往生经,你真敢往上爬啊!爷那是正统道书可你当草纸用那!平时怎么教你的,玄阴决学会的法术有几个了吧,居然连个吊死鬼都收拾不了,还有脸说被你灭掉,骗爷!你还没成气候呢你!”
“我只是觉得恶鬼可杀,向她那样冤死的,尽量不要灭掉,否则会掉阴德的。”这一脚踹的不轻,杨海龙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什么善恶!冤死的就是善的?她那么善咋没掐死你这王八羔子呢?”老懂气的指着杨海龙的手直抖,“哦,她勾搭的下乡老师玩完她给她甩了,她上吊死了冤?当初她那青梅竹马的小伙子为了她去煤矿打工被砸残了,她知道后连搭理都不搭理,那小伙子跟谁说冤去?”
“三年了,三年了!”老董指着杨海龙,“你这三年好不容易能聚阴化灵,弄出这么一个捉刀纸人,就因为你的狗屁仁慈,让你给毁掉了!”
仁慈,尼玛你是被仁慈吧,老董等着杨海龙,轻蔑的哼了一声,自己选的接班人是不是错误啊,咋这么不争气呢。
书上说的果然没错,这阴气修炼久了,人都变态了,杨海龙低头不敢出声,只能心理暗暗的咒骂着,好的时候跟贤士一样,翻脸的时候跟狗一样,尼玛这么踹我你锻炼徒弟的抗击打能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