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并不粗壮但极为有力的胳膊,从后面紧紧的搂住了宁恬恬的柳腰。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者是身后那个人喷吐在自己脑后带着异样感觉的气息,让她慌乱得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施祝象篮球运动中的半转身一样,左手依然搭在宁恬恬抓着栏杆的手上,但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抱住即将下落的恬恬,然后把她轻飘飘的身体向上提,直到她的双腿也越过栏杆,脸对脸,嘴对嘴,两个人挨得如此之近,好像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好像还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同样一眨不眨的眼睛。
一种神奇的化学反应以野草燃烧的速度蔓延在这对男女的脸上,脖子上。
施祝感觉这个一脸带着陶醉还有点花痴表情的野蛮女孩此刻却出奇的平静,没有惊变遗留的后怕,仿佛知道自己一定能挽救她似的。小嘴微张,喷出微热的口气,如馨似麝,醉人心脾。
脸红得象是刚蒸熟的虾,宁恬恬自己感觉心跳几乎停止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面前这个低头俯视自己男人的灼热眼神,象能直达心田的太阳,烤得内心一片炙热。
宁恬恬不知道为什么,慢慢闭上了眼睛。
从没有过任何经验的施祝有如神助,无神自通也同样闭上了眼睛,然后低下头,生疏却轻巧的找到了宁恬恬花瓣一般娇嫩的柔唇。
好香、好软、好……已募集。
没有小说里说的那样夸张,什么象电流流遍全身一样。
而是感觉全身放松,轻飘飘的如在云端,不知今昔是何年的陶醉。那种仿佛船儿驶进港口停泊,浪子回到家乡的归属感,让施祝的沉迷渐渐变得忘我,宁恬恬的同样投入以至于让她发出了“嗯、唔”的诱人轻哼。
“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要不得捏。”路过的某个老太太摇摇头,看着这一对当街激吻的璧人,颇有感慨的说。
渐入痴迷的二人惊醒,分开,脸上各自蒙上了一层血红的绸布,因为——均是极具里程碑似的初吻。
宁恬恬象只受惊的小鹿,挣扎着逃出施祝早已无力的怀抱,转过身重新抓紧了栏杆,眼光迷离而羞涩,相比之下,刺眼的阳光都不能让她觉得比面对施祝更为炽热的目光更让人无力面对。
冷静下来的施祝也在问自己,这算是什么?初吻没了,可是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是……
答应做自己那啥的暗示吗?
女朋友!
这三个字沉甸甸的分量,让一向聪明的施祝失了方寸,习惯了在自卑麻木自己,欺骗自己,这种不确定的幸福感,让他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从美好人生向往的火焰!
“你……你别想多了。”
两个人沉默半晌,还是宁恬恬打破了这种让人不自然的气氛,抖抖索索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内心,可是仿佛被人往燃烧的炉火上泼了一盆冷水的施祝却根本毫无所觉。
“只是感谢你,感谢你救我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果然没有别的意思啊。
施祝自嘲的笑笑,也是啊。人家是什么人啊?虽然有个没在同个户口本上的老爸,可是家里住的是两千坪的别墅,属于自己的跑车都三辆,跟常年住在阴暗见不得光的棚户的自己相比,这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施祝长长的舒了口气,强迫性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体会那份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心酸与苦涩。
“你那把剪刀,是不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看似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让宁恬恬一愣。
“当、当然啦。虽然我下了很大决心,但还是怕看错了人,所以才……才,我才不会那么傻,光凭几句话就相信一个人。”
宁恬恬根本没有细细的深思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只是肤浅的理解了字面意义而已。
施祝的眼光恢复了平静,眼神又好像回到了以前那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时候,浅笑着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碰你的。”
自卑的背后,是同样程度的自傲。看似矛盾的两种对立面,偏偏如此和谐的统一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若是宁恬恬听懂了施祝真正的含义,也许就不会有将来的许多后悔与懊恼了吧。
“你出来了几天,你妈就没给你打过电话?”
继而开始的这个话题,宁恬恬更没注意施祝的心态和眼神早已归于死心后的宁寂:“没有。我有时几天不回家,她才会给我打电话,她管不了我。”
施祝摇摇头道:“也许你误会了一件事。可能我现在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我始终觉得,这个世上不会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
宁恬恬急着争辩,施祝摇摇食指示意她不要急,等他把话说完:“也许你父母的结合,在你看来是一种错误,可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想一想,也许他们也有着难以言明的苦衷。你明明是一个很替人着想的女孩,可是偏偏对着你父母的时候,你眼里和你心里只剩下因为对童年那些不愉快回忆所造成心理阴影的愤恨。你恨你父亲的*,恨你母亲的不自爱,拜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们真的只是真心相爱,而无关金钱呢?”
“也许你觉得我只是一厢情愿的单方面想法。没错,暂时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但是你想想看,为什么你一直跟你妈使小性子,几天不回爱,可你妈却从不天天打电话找你呢?”
“是因为她怕你心烦,她知道你心里恨她,恨这个家,恨这个给你带来巨大伤害而不知道如何去让你开心的家。所以她才带着内疚去迁就你,你胡闹、你任性,她都当作是你的情绪渲泄而不去阻止你,因为她怕她的阻止会让你更反感她,更疏远她,因为她怕——会失去你!”
“她怕失去我?”
宁恬恬的表情呆滞,脑子里拼命一点点吸引和理解施祝这番听起来相当靠谱的话。是啊,妈是不是真的怕失去我才纵容我?她从不打我,从不骂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都笑着说话……
宁恬恬默默了回忆了半天,似乎真的一点也想不起这个“拜金”的妈到底有什么行为符合这一点。
相反,她很少去购物,更别说那些代表身份与地位的奢侈品,反倒是每次去商场,给自己买价格不菲的衣服鞋帽。她没上班,但是却很少出门,没有打麻将之类的任何嗜好。
而好几次,自己没有敲门直接冲进她房间找她要零花钱的时候,看见她双眼红肿的似乎刚哭过,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那是因为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听话,不懂事喽?
宁恬恬感觉好像自己犯了一个相当大的错误,可是她却不敢面对这个真相,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了……
她在残忍的践踏一个母亲最为在乎的东西!
偏偏还打着自以为是的报复旗号,带着自以为是的扭曲心里,她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内心,更是一直疼她,宠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安抚她的一位伟大的母亲。
宁恬恬的小脸变得煞白。
“还有你的父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绝对不是对你妈没感情,也不是不疼你。而是因为一种我也不清楚的理由。比如说,他有着一个宠大的家族,有着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他身上很可能背负着不仅仅是个人自己的责任,还关系到很多很多人,因此他要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而造成对许多人的牵连。又或许是他是政界中人,不想让自己的政途因为自己的私生活而毁于一旦,不要觉得他自私,这是人之常情,没有谁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拱手送人。还有可能就是,你和你妈也许就是他的软肋,所以才不能让你们见光,以这种看似冤屈你们的方式保护着你们,而你们并不知情。”
“是。我承认我的猜测完全没有道理,可是你想想,你妈和你住的是两千坪的别墅,不管地段在哪里,你知道武汉现在的是地价是多少吗?你自己名下有三辆跑车,你从小到大,在马路上一共看见过多少辆真正的跑车,而不是那种把普通富康改造成的跑车?”
“就算一个人有钱,也没有这样奢侈的花法。我知道你听了会很不屑,可是我个人觉得,你爸在用一种很极端的方式,在弥补他对你们母女的亏欠,那就是给你们花不完的钱,这样会使他同样内疚的心里好受一些。”
“我建议你多听听,多看看,多想想,而不是在这里抱着过去不开心的回忆惩罚自己,同时也在惩罚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也许你会发现,你现在所做的,所想的,一切都是错的,你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悲惨,相反,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被自己营造出来的所谓回忆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宁恬恬这辈子都没想过有这么人一个人,把自己心里装的那些事一一分解,然后重新组装起来,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真相,不管是心底深处的渴望,还是眼前合情合理的分析,都让她有一种恐惧感。
她怕是真的弄错了,完完全全的弄错了,她一直有着爱她的爸爸和妈妈!
“我应该回家去看看?”
宁恬恬脆弱得如同刚出生的小猫,一脸无助的看着施祝严肃的脸。
点点头,施祝不忍心往她伤口再洒盐:“至少,你有着绝对聪明的头脑,抛去你过去的有色眼镜,我相信你能看出真相。”
就在这时,宁恬恬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了一种福至心灵的默契。
“是妈妈!”
宁恬恬激动的举起手机,伸到施祝眼前给他看根本不认识的号码,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和不安。
紧接着施祝的手机也响了。
是师傅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