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第二天便在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口,遇到了正在打上班卡的李旷一。
似乎已经不在意昨天的失意,李旷一正在与周围相识的同事打着招呼,招牌似的阳光笑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负面情绪,很容易感染别人的阳光笑容和淡淡的强势、高傲,正体现在他那张沾染了外国阳光的脸上,直到发现施祝也站在身边的时候。
“Morning!”出乎意外的,李旷一只是怔了怔,然后友好的主动打招呼。
施祝有些疑惑,然后看到身后的几个女同事,原来是因为有她们在场啊。
“早!”施祝淡然的笑着,他的笑容与李旷一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同样能让人感到善意,却很容易让人发现他笑容中的谦逊与低调。
除了昨天那样的时候。
施祝将公文包换到左手,那里面装着要给张总看的心得体会,宁恬恬不在的这几天,他已经差不多亲眼看遍了整个明海。
施祝准备往办公室走的时候,顺便想看一看自己的“绯闻女友”艾柯是不是已经上班,李旷一喊住了他,吸引了一些同事的眼神。
这两个人是不是准备把场上的交锋延伸到职场上来呢。
原本没人看好低调得让人忽略了存在感的施祝,法律事务部虽然小,但是极其重要,公司的任何商业行为或者合同的签订,都要找这个部门负责,而且作为部门唯一的员工,也是老大,李旷一不隶属于任何部门名下,直接对老板负责,连收入也是年薪制,公司还为他专门配了一台奥迪A6。直到祝氏父女相继的表现,才让人发现施祝这样一个低调的帅哥居然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背景。对于一个刻意低调自己存在感的未来驸马爷,又从不会象李旷一一样有着*近式的强势和骨子里的傲慢,人们心中的天平毫无意外的倾斜了。
“方便说两句话吗?”
李旷一的外表如同性格一样让人觉得不安,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很好的塑出他几近完美的健美身形,领口两颗透明如钻石的纽扣象是身份的标志一样让人觉得自卑,左手上一款价值不菲的金黄色GUESS,笔挺的深色领带以及锃亮的黑色皮鞋,无一不显示着高一人等的白领范。
施祝回过头来,似乎现在李旷一才发现这个能打败自己的对方居然只比自己矮上那么微不足道的几毫米。
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能跳得比在美国吃了几年汉堡和牛排的自己还高?
和他相比,施祝的一身行头大概加起来也不超过那只手表的价格,可是当这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就好像是一面墙挡住了迎面扑来的巨大浪潮,如渊渟岳峙。
“可以。”施祝的回答简单而毫无任何情绪。
李旷一走在前面,来到公司的防火门后面,这里经常是吸烟人士的聚集地,当然,除了项目部以外。
李旷一掏出一盒三五,抽出来一支递给施祝,他正准备拒绝,李旷一恰好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抽烟,不知道习不习惯这个牌子。”
施祝便没有拒绝的理由,否则象是自己太小气一般,于是接过来,在李旷一明显有些不屑的眼神中抽出那个两块钱的打火机点上,然后看见那个讨厌的家伙无不得意的掏出一个ZIPPO。
以他的收入,应该是个正品。
李旷一口里缓缓吐出淡蓝色的烟雾,从鼻子吸入,又再次从口中用力吐出,仿佛很享受这个过程似的吹了吹。
“你和祝小姐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的开场白,问题来得直接而干脆,让施祝小小的重新打量了一眼这个有些抢风头的大块头。
“我收回昨天的话,你是在美国留学的。”
李旷一好像也没料到施祝的话跟答案没有一点关系,点点头承认:“Bingo!斯坦福大学的商学院。”
施祝的眉头皱了一下,为毛这假洋鬼子回国却是做的法律工作?
他了解名表、着装,但并不知道世界名校的太多内容,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跟它们是没有可能扯上任何关系的。
自己的儿女倒有可能。
似乎看出了施祝的疑问,李旷一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同样洁白的牙齿,解释道:“美国的大学没法律本科,但拿到一个MBA的学位再回头来学习炎黄的法律也是一条不错的途径。”
施祝释然,不过下一个问题有些刺激到了这位假洋鬼子帅哥:“那……你今年贵庚了?”
或者本意只是觉得这样的过程有些浪费时间的嫌疑,李旷一也没法从施祝淡然的笑容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挑衅或者故意的神情,于是有些不满的说道:“抱歉,这属于个人隐私。”
难道你是女人吗?
施祝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不过在李旷一发飚之前回答了最先那个问题:“我和她是普通朋友。”
心里又加了一句,也许还不算。
李旷一看起来心情大好,把嘴上才抽了几口的烟丢在地上,用昂贵的皮鞋硬硬的碾了几下,让施祝很有点怀疑他是在把烟当成了自己在YY。
“我准备追求她。”
李旷一最后还在观察着施祝,期望他在听到这句话能之后露出一点什么不要象现在这么淡然的微笑表情就行。
施祝还是微笑:“GOODL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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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看吧。”
三个同事都已经出差,整个办公室只有张总和施祝两个人,自从篮球赛后,好像张总对施祝更加亲热了,从没换过的中华烟也是递个不停,只不过他的脸上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严肃样子,以及仍然很犀利的目光。
那份用心写了两张纸的报告并没有让张总看上超过三分钟的时间,看样子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是独立完成的这份报告,或者他觉得有可能是哪个网站上直接下载的。
“明海发展到今天的规模,相对来说可选择的资源已经比较稀少,有价值的地不是没有,但是实际*作的难度相当大,比如说老城区,那里建筑老旧,居住人口多,人口人均居住密度大,而且居住者本身素质也复杂,如果想开发那块地,付出的时间和代价会相当大。”
施祝侃侃而谈,这是他本人用心的功劳,当然去网上查找一些资料是必不可少的。
张总并没有因为这个中肯的观点露出一丝赞同或者否定的态度,而是继续问道:“那么经济开发新区呢?”
“同样价值不大。因为尽管政府有关部门下了大力气引进外企进驻,但是因为那里主要人口都是由各企业员工构成,就算在那里起楼,他们的实际购买能力会比市区内低得多,毕竟没人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在那里干,最好的结果就是企业出面来购买一些作为员工福利出租给员工,我个人觉得这个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我们如果投资在那里,收益和投入不会成正比,尽管政府方面肯定是希望我们去投资,并且开出来的条件也不会差。”
张总那双能看穿人内心的眼睛有一道赞赏一闪而过,但是脸上并没有任何显露:“那么如是你来决策的话,在明海,我们可以挑哪里作为下一个项目?”
“我会选择普陀区以西的地段,因为一来那里靠近机场,二来又是通往昆山和苏州,当然楼盘主要面向有一定经济实力的白领,简单的说他们至少拥有代步工具,毕竟普通人是无法承担到市区之间的距离,而且楼盘不用太高,但档次一定要高。没人会愿意住在离市区这么远又和普通人一样格调的房子里。”
张总终于露出欣慰的表情,又递了一支烟过去,尽管施祝手中那支还没抽完:“很好,看起来你是认真做了功课的,而且分析的基本上我很满意。”
施祝知道自己还是有地方疏忽了,否则以张总的直爽性格,会直接的全盘肯定,而不是委婉的告诉你,还有不足。
“你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地铁线呢?这一条是不确定因素,它的存在也许会让一个美好的愿望变成空想。”
施祝的脸涨得通红。这哪里是不足,简直就是致命的缺陷。如果短期内明海建设一条通往普陀区的地铁线,或者在别的地方再修建一条地铁线……
那差距就是天差地别啊。
姜还是老的辣啊。施祝看着这个在球场上表现得象个愤世嫉俗的愤青似的小个子男人,目光里多了一丝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