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的时候,宴会渐渐接近尾声,看看遍地的空酒瓶,看来平时在公司表现得老老实实的一群牲口们后来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尾巴,开始暴露了本性啊。
连带着祝天南和秘书Babana都露出了醉态,可想而知这些平时的低层员工疯到了什么地步,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敢把董事长都灌醉的。
可是祝天南表现出了与在火车与施祝相见时截然不同的良好姿势,他和家人一起,彬彬有礼的站在宴会厅的门口,一一与同事们握手道别。
很多趁着酒劲的牲口们根本是冲着祝小公主去的,可是让他们失望了,祝添添并没有握手的意思。
唯一没醉的,就是施祝和祝添添以及祝夫人了,不过后者都是喝的饮料。
“小主,等等。”施祝正准备按观光直达电梯,祝添添喊住了他,身后是祝天南看不懂的深意眼神。
祝添添故意磨磨蹭蹭等前面的公司同事先乘别的电梯下去了,才叫住施祝,低着头小声道:“我送送你。”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关于之前的事,她准备好了一个交待。
不知道为什么,当施祝知道了她并不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身体和自己良心的女孩,就并不期待这个所谓的交待了。
是因为这个世界又发现了一个好女孩吗?
电梯在88层的金帽大厦中空的中庭中急速下降,两个人各靠在电梯的一边,象是给对方留出足够的空间,又象是戒备着对方。
中庭电梯和墙壁是玻璃的,万紫千红的灯光可以折射过来,象是身处在色彩缤纷的浅海地表,让人感觉身临其境一般的虚幻。
“你的酒量不错啊。喝了这么多都没醉。”
施祝笑笑,体质好,连带着酒量也比普通人大了不少,但是他并不需要喝酒。
啤酒太苦,白酒太辣,而葡萄酒太酸。
“酒量不好的话,也许你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施祝试探着说道。
似乎不用直视,也一样能感觉到施祝的目光。祝添添的脸上一红,那抹俏丽的色彩给这个气质清雅的女孩增添了几分诱人的气质。
“上次的事,谢谢你。”
“这个倒不用,换成谁都会出手的。”
想起那个胖子,施祝的拳头关节处一阵痒痒,便是这个部位,让那个一肚子龌龊的胖子付出了几颗门牙的代价。
更可气的是,那些同事明知胖子经理准备对这朵清白的小花下手,还故意找借口躲开,而施祝准备大发神威的时候又跳出来装好人。
“有些事我不说,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爸爸就是祝天南,我其实真实的身份也是在天悦里,商业事务部的经理。”
祝添添似乎有点羞愧,转过身去,面对着墙角,低着脑袋,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披在脑后,替她遮挡着施祝探寻的眼神。
原来如此!
施祝是觉得奇怪呢。那张人力资源部外墙上的职务树图上第三排最右边的位置,那一格的名字和照片都是空的。
“商业间谍?”
祝添添很是不好意思的沉默了一会,才用力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以祝添添的条件,有着自己老爸这么大一靠山,怎么也犯不着跑到武汉的公司去上班啊,还是做的销售这种看起来光鲜,其实又辛苦又受气的行业。
施祝开始低声的笑,笑了很久,直到电梯到达一层时,叮的一声把两人惊醒。
“请。”
施祝很绅士的做了个手势,祝添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这不明意义的嘲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多面手才迈着碎片很淑女的走了出去。
祝添添也是难得的美女。
不光是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一头柔顺长发,又黑又亮,关键是声音好听,说话时声音细细的,总是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清纯模样,很容易惹男人泛起没来由的保护欲。
祝添添右手撩了一把秀发,施祝才发现她原来戴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珍珠耳环,和她如水仙般的气质很配,高贵但不刺眼,雍容但不奢华。
那身紫红色晚装很长,下楼梯有点不便,祝添添习惯性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扯高一点裙摆,才发现施祝的手已经伸到了身侧。
“谢谢。”
“这是我的荣幸。”
施祝的谈吐和举止,祝添添很容易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真正的绅士风度,可是她很清楚他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这气质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如果说是家庭的原因,又怎么解释他打人那种象要噬人似的恐怖气势?
祝添添轻轻的握住施祝的手,一点都不热,倒是很凉,可是在这种大热的天,摸上去的时候倒是叫人不舍得放手了。
这就是人型空调啊。
“因为一次我们公司志在必得的项目,却被福雅公司给抢走了。我们都觉得这些事有点猫腻,无论是公司实力还是给出的条件,都是我们占优。所以我才……”
走在人行道上,车流带着眩目的灯光飞速弛过,只留下一条带着残影的光芒。万丈的高楼栉比鳞次,如一座座直插天际的利齿,让施祝觉得有点突如其来的自卑感。
或者这种感觉是来自身侧这个尘世间的一朵清莲般的腼腆女孩?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来你的行为可能会导致商业上的某些麻烦,二来你可能自身陷入到某种危机之中,比如说上次。”
施祝停下脚步,看着祝添添依然低垂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不可能你每次都有那么好运气,都有一个敢出头又不怕惹麻烦的傻蛋出现的。”
祝添添扑哧一声笑出来,回过来来勇敢的望着施祝的眼睛:“在我心里,你可不是一个傻蛋。”
或者是祝添添难得的大胆,或者是这句话如此的熟悉,施祝呆了呆:“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为什么小丫头回家去了两天,一个电话也没有呢?
觉得自己好笑,为什么这么关心人家?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
不过,她还会回来的,是吧?施祝也不知道。
“喂,小主,你为什么会认识我爸爸?”
想起这个,施祝被打断的思路又回去了那列火车上,他,宁恬恬和祝天南,天南地北的三个人,居然又遇到一起了。难道这就是缘分?
除了那个搞传销的胖女人,她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单纯的是因为肯坐普通火车的多半是物质条件不怎么好的,那样的人中间发展做下线了容易得多。
听完施祝的描叙,祝添添又笑了出来,声如银铃,格格格的,在空旷的街上能传出很远。
“他呀,就是个怪人,明明不差钱还那么省,我和妈都说过他多少次了,他倒反过头来教训我们什么创业容易守业难之类的。”
是啊,那四人中,就只有自己是真正的穷人,祝天南不用说了,宁恬恬则是把当坐火车当成旅游的一部分,否则凭她那个有钱的老爹,说不定直接开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追着火车就到明海了。
“你住哪?要不我送你。”
十字路口,不停变幻的红绿灯映着这一对着装相差如此迥异的男女,显得有些格格不如的虚幻感,就如矛盾却又统一在一起的两个世界。
“不用,你先走吧,我还要回去和爸妈一起回家。”
“那好,公司见。”
“再见。”
或者是因为一个人的时候不用再害羞,祝添添的脚步轻松了很多,尽管那双半高根的黑色凉鞋和来时一样踩在路面上有点咯脚。
走出十来步,祝添添突然回过头来大声喊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傻蛋遇到一个就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