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太婆道:“这姑娘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体内还有冰寒掌之毒,与之秋氏换魂丹巨毒共浸内腑,太婆纵然舍一身内功,却也无力相救了!”
秋无用怔道:“她怎么也中了冰寒掌之毒?”
鬼太婆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想要驱出她体内寒毒,须得有至深纯阳内力。说不定有个办法不妨还可一试!”
秋无用喜道:“什么办法?”
鬼太婆道:“秋氏治伤,最大的缺陷乃是全凭药石而舍弃了内力相助。普天下有此一人,你若找到他,这姑娘自然有救了!”
秋无用大喜道:“莫不是望百叟前辈?”
鬼太婆啐道:“他?我说的是十八楼楼主施广寒!”突然鸠拐伸直,虚空连点数下。
秋无用只感身上各大血脉阵阵酸麻,胸闷之气却立减。鬼太婆道:“我已用千手寒玉指封住了你二人身体各大血脉,保三日之内无碍。你这就出发,此行向西,出鬼见愁,临草海有个无忧谷,或可找到施广寒,只是这人素来行踪无影,那就得看你二人的机缘了!对了,这无忧谷之事,难道你父亲没对你说起过么?”
秋无用奇道:“什么无忧谷之事?”鬼太婆怔了一下,摇头再不言语。忽听一声清啸,身形已在十丈之外,雪空朗朗,仅只见个佝偻的背影。
秋无用暗自感叹,解下行李带,将那姑娘牢牢缚在背上,顶风冒雪,望西而行。正行间,忽听头顶雪踏沙沙直响,鬼太婆去而复回。秋无用喜道:“太婆——”鬼太婆道:“太婆忘了,几乎误了大事!”
秋无用慌忙一抱拳:“太婆请讲!”
鬼太婆立在树顶身形不落,道:“秋兄弟可听说一月前麻柳集李家镖局面失镖一事?”
秋无用点头道:“听说过。先前晚辈在剑门关时,正好遇见李家镖局的豪杰劫夺朝庭的囚车。其中有一位头戴红巾的青年剑客——”鬼太婆道:“不错,正是李家镖局的人!他们劫官府囚车,自然是为了救那被羁在东篱居的李非烟姐弟了!”秋无用惊道:“太婆知道这事?”鬼太婆笑道:“太婆常居鬼见愁,又如何不知?太婆不仅知道李非烟姐弟的的事,而且还知道近日川秦众豪应李仁之约已在鬼见愁聚首,意识攻打东篱居!”秋无用喜道:“哦,是了,他们并未救出李非烟姐弟,是以邀请朋友们来相助!”鬼太婆摇头道:“这是两码事。李仁相约川秦两地豪杰,却是为了麻柳集失镖,具说劫镖之徒,正是四大锦衣卫!”秋无用道:“晚辈在东篱居时,曾听锦衣卫的总管宇文化一再追问失镖之事,可听他们言下之意,似乎并不知道内情啊!”鬼太婆道:“娃娃就有所不知了。这失镖之物乃是一张十八楼的藏宝图。”秋无用惊道:“十八楼的藏宝图?”鬼太婆道:“不错,这张藏宝图,也正是八年前巴郡之战黑白两道为之纷争不息的藏宝图。而这不祥之物,具说一半落入四大锦衣卫之手,而另半张呢,却仍还在李仁手里。”秋无用思忖道:“这么说来,川秦两地豪杰应约前来,却是为了助李仁夺回四大锦衣卫手中的半张藏宝图?”鬼太婆道:“这倒未必,他们是想要李仁手里的另半张。太婆要告诉你的是,既然这张藏宝图关系着十八楼,那么作为十八楼楼主的施广寒,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秋兄弟或可去碰碰运气啊!凭着秋逢春与他的特殊关系,他自然尽力相帮!”
秋无用讶然道:“听太婆的意思,我父亲认识施广寒?”
鬼太婆道:“娃娃是真糊涂呢还是假糊涂?你难道不知,你父亲才是真正十八楼的人?”秋无用惊道:“我父亲是十八楼的人?”鬼太婆嘎地一声笑:“这也许才是你父亲一生最大的秘密吧!娃娃既然问,我闲着无事不妨便说给你听听。四十年前,江湖出了六个人物,这六个人物一曰武林三老,一曰武林三才;武林三老想来你已经知道了,一个是望百叟,就是我那个老不死的,一个是华阳叟,一个是太白叟——”秋无用问道:“那三才呢?”鬼太婆道:“武林三才是天地人三才,天才是你父亲,地才便是我这老婆子,至于人才嘛,说出来只怕你又会大吃一惊,他便是李家镖局总镖头李仁!这些事,难道你父亲一点也没向你提起过?”秋无用摇头道:“没有!”鬼太婆道:“你父亲没告诉你原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不仅是他个人最大的秘密,而且也算是武林最大的秘密吧!后来,因为大家趋于时利,武林三老投靠了南夷兹莫王,而武林三才却投靠了蜀王杨秀……”秋无用道:“难道杨秀才是真正的十八楼之主?”鬼太婆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指挥我们的却是施广寒。朝庭内乱,杨秀与太子明争暗斗,十八楼渐渐落于下风,因此,我和你父亲为避风芒,也便就此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只有李家镖局李仁,以镖局为名,始终却还与朝庭牵扯不清。”秋无用感叹道:“原来李仁却是在为十八楼押镖。对了,十八楼到底在哪里?”鬼太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武林三才多年为十八楼效力,只知道个无忧谷,只知道个十八楼楼主施广寒,至于世间真否有十八楼,到至今,仍是个谜!”
秋无用听了这话,不禁怔怔呆立。鬼太婆道:“你既刻起身,只要找到李仁,事情便好办多了。而‘十八楼施广寒’几个字,却得避口不提,切记切记!”一声清啸,身影已然杳然无寻。
秋无用望着鬼太婆消失的方向,暗暗出了会神。其实,他对武林三才以及父亲的身世之秘,根本就不感兴趣,眼下他的性命只有三日之期,根本无法去无忧谷,心想横竖是死,为了救这女孩子性命,说不得也只好再回东篱居去碰运气;又想起巴郡之事,心里更是痛如刀绞。
天明时分,秋无用已近东篱居。他前日在东篱居吃过不少苦头,尽管天寒地冻,又冷又饿,却不敢进去。便躲在枫树林子里,寻一处避风石岩,一看石岩后面还有个很大的山洞,当下毫不迟疑,背着姑娘猫身钻了进去。
这山洞甚是宽敞,洞壁平整,隐有斧凿之迹,怕能容得下数百人,里面黑幽幽的,一眼竟望不到头,也不知有多深多长。秋无用不敢望里走,便在洞口前寻个干燥处将那姑娘放下来。心想我过不多久便到洞外去一次,这里地势甚高,正好可以看见东篱居,万一施广寒及各路英雄来自有一番撕杀,可千万别给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