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到得山下,立刻便有上百个呷西娃子“噢噢噢”冲上来。秋无用不敢怠慢,拍马在圈外游走,而李非烟则自后紧紧相随。
游走一半,秋无用心下一震,认出这乃是一套精心布置的阵法。八阵图包罗万象,其中载有天罡九龙阵,形似九龙聚尾,乃按伏仪先天八卦排列而成,同样有休,伤,杜,景,开,死,惊,生八门。不过天罡九龙阵与一般阵法又有所不同,九龙不分头尾,八门真假难辩,若想破此阵,首先就得找到生开两门。
秋无用在圈外游走,无数呷西娃子左拦右堵。李非烟心中焦虑,一声娇喝,横空一掌摞倒几个,拍马冲到秋无用前头。余众见这个女的如此厉害,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秋无用游满圈子,始终无法找到两门。听见施柔柔在山头上喊:“秋大哥,我在这里——”
秋无用望着施柔柔也喊:“柔儿别急,我就来救你!”
跟着又有人呼:“郡马儿,郡马儿——”却是华阳叟和太白叟。
秋无用暗想,凭武林二老的武功,却被困在山头,显然这阵中有能人,哦,是了,生门为龙头,守龙头武功自然最强,我只需在这些人中找出此人就行了。然事情想来简单,阵中各人装束尽皆一般,要从上千的人中找到此人无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就在苦想破阵之策时,其中一人却引起了秋无用的注意。只见这人头笼黑纱,两手环超,背向而立,身影甚是熟悉,倒似在哪见过。
秋无用驱前问李非烟:“你瞧那人像谁?”
李非烟怔了一下,失口道:“王——”刚吐一个字蓦觉失口,跟着摇头道:“我看谁也像,不过就是个夷人嘛!”
秋无用道:“你说王子风?我看不是,他是四王子齐王殿下!”蓦地驱马向那人直冲过去。
那人身影一闪已然不见,天罡九龙阵首尾相聚,立时如同九条长龙云中来往穿梭,将秋无用围在垓心。回转头,李非烟也跟着跃进圈子,立在阵内向外观望。
两人一入阵中便无路可退,只得拍马冲向山头,后面的人也不追赶。秋无用来到山头未及下马,施柔柔已然扑了过来,也不知从谁手中抢了条马鞭,劈面便一鞭子抽过来。
秋无用正要躲闪,那马鞭却又“嗖”地声缩了回去。施柔柔望着一脸涨红的秋无用哈哈大笑,上前几乎是拖一般地将其拉下马来,而后双手紧挽,直拉到顶上一乘华盖下。只见华盖下打盘腿坐着个五十来岁衣着豪奢的老者,颔下一部长须,正望着秋无用慈蔼地微笑。在其身后,分别立着华阳叟和太白叟,也同样望着他嘻嘻直笑。
施柔柔道:“他是我爹爹!”
秋无用忙道:“洪帮秋无用,拜见兹莫王爷!”欲待作揖,手却给施柔柔抱着,连挣两下,竟未挣脱。
李非烟“哼”了一声,只作不视。
兹莫王爷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嘛。”目光却望着秋无用身后道:“这位是——”
秋无用道:“你叫她李姑娘就是了!”他怕引起猜疑,也不多作介绍。
兹莫王爷眉眼生花,道:“好好好,先前我已瞧见了,李姑娘以一掌打得那些呷西娃子东逃西窜,真是不简单啊。待我捉了这造反的诺合王,一定好好赏你!”
兹莫王说的是汉话,李非烟自然听得懂,虽给对方瞧得不自在,仍是红着脸答话道:“我与秋公子近段时间日夜相处,早听他说过您老兹莫王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王者之风!”
此语一出,秋无用顿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兹莫王脸色一变,目光如同钢针一般地盯着秋无用道:“呵呵,是吗?”
施柔柔忽道:“我认得你,你是李家镖局的李非烟!”
兹莫王全身一颤道:“李家镖局?”
李非烟道:“我是李家镖局李非烟!”
施柔柔道:“你外号叫‘百变仙女’,其实你是‘百变魔女’,百变魔女你缠着我秋大哥,是想害他对不对?”
李非烟却并不急,笑盈盈道:“我是想害他,我害得与他行了近千里路到这来救你们,这也有错么?”
施柔柔道:“你现在是想救我们,可谁知道以后呢?你想先害我秋大哥,然后再来害我爹爹是不是?”
李非烟道:“我为什么要害你爹爹?”
兹莫王忽然道:“好了好了,柔儿,眼前大敌当前,还是把心思用在破阵上,别在这吵。你成天口口声声说你那个什么什么如何了得,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秋无用甚是窘困,兹莫王显然是在为李非烟一句话生大气,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当下一躬身道:“此阵要破倒也容易,不过还得等些时候!”
兹莫王怒声道:“本王都等了两天两夜,数百侍卫死得只剩现在这几个,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秋无用心道:“要不是因为柔儿,我才懒得管你什么兹莫王,听他说话,倒像我是他手下什么兵,好歹我也是个帮主,一路大喝小叫,也不给给面子。”转念又想,“我也不来与你计较,帮你破阵后只怕你留我也留不住!”
施柔柔一带秋无用的衣袖拉到一旁低声道:“别管我爹爹,等事完,我和你走得远远的,才不想瞧他脸色呢!”
秋无用心中一痛,蓦地想到欧阳宛若,心内暗道:“好柔儿,你虽对我好,可我心中另有其人,只怕到时,你会恨我啊!”
就在这时,只见草海尽头出现数点黑影。不多会,那些黑影渐斩扩大,却是一队人马,怕有数百之众,当首一人高举大旗,旗帜迎风飘扬,隐隐现出个“洪”字。秋无用一见大喜,低声对施柔柔道:“洪帮的弟兄们到了!”
施柔柔也喜道:“是不是该派些弟兄们去接应?”
秋无用道:“这又不必。待他们一到,我们就内外夹击,必然生擒那个诺合王。对了柔儿,山下的人里面,到底哪个是诺合王?”
施柔柔道:“诺合王不在阵中。掠阵的倒似有几个朝庭卫士,对了,你看,那个便是宇文化!”
秋无用寻目望去,果见宇文化立在阵中,虽也是夷人装束,可手中那把折扇乃独门兵器,却是显眼得很。道:“奇怪,诺合王咋会与朝庭结盟?这又为的啥?”依次望过去,认出要死不活江四,索命永三朗和瘦无常催二,跟着又瞧见了四王子齐王。
施柔柔道:“诺合王欲升为兹莫王,一统南蛮之地与朝庭勾结,那也不奇怪啊!对了秋大哥,阵中还有一人,武功更是远胜二老,会一手“戏蝶神罩功”,到时需得小心!”
秋无用道:“怎么这也有人会戏蝶神罩功?”指着那人问施柔柔,“是不是他?”
施柔柔点头道:“对,就是他。一脸的疤痕,见着就害怕!”
秋无用紧紧盯着齐王,此时时近正午,阳光照着齐王一脸奇形怪状的脸,果是恐怖之极。只是手里一直拿着本书,却显得与那张脸很是不符。秋无用心下一动,蓦地记起先前和李非烟的谈话,又联想起在梅园时与齐王和王子风的遭际,暗道:“难道这齐王真是王子风?哦,是了,他不过是脸上戴着张人皮面具,是以认不出来。这人果是阴险至极,数番助我又害我,难道真是为了两枚红玉指环那么简单?”忖着对施柔柔道:“齐王与诺合王连盟,想来不仅仅只为个兹莫王头衔,这其间一定隐藏着个天大的阴谋。柔儿你好生想想,到底是为什么?”
施柔柔怔了一下,道:“是啊,我也觉奇怪。兹莫王乃圣上亲封,怎么他们也敢来作对?莫非是——”忽然看见李非烟就在近侧,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洪帮人马已冲到低洼地带,三大护法使与五个分舵舵主前面扎住阵脚,立时分为八队,转眼已布成五行八卦阵,与天罡九龙阵两厢对峙。秋无用暗喝一声采,听见文松在阵前冲这边喊:“秋帮主,属下等来迟,立马攻过来!”
秋无用回应道:“文护法,暂令弟兄们原地待命,呆会听我号令!”
三大护法使同声回应:“属下谨尊帮主号令!”
诺合人马团团围住山头,原以为这兹莫王必成瓮中之鳖,不想半途却杀出洪帮人马,人心不稳,一时间阵脚便有些乱起来。
秋无用看准时间,回转身对兹莫王拜道:“兹莫王爷,此阵乃天罡九龙阵,我已想出破阵之法了。王爷请号令吧!”
兹莫王一怔,听出秋无用的言外之音,道:“本王不懂阵法,我身边这些人,便由秋帮主号令吧!”
秋无用暗道:“你当然不懂阵法,要不然也不会给围在这两天两夜!”他有意要煞煞兹莫王的威风,不让其小瞧自己,听了这话便道:“在下有个不请之求,还望王爷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