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便想到了欧阳宛若。欧阳宛若在乘云楼以一招刺瞎三剑客的双眼,招式狠毒阴辣同样如此。一位心地仁善的老人,以一门怪异神功,竟造就两个当世最毒的煞星!
秋无用突然便想乘李非烟练功未醒时离开。他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找到欧阳宛若。如果他的心上人也练功入魔成这个鬼样子,绝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然另一个念头忽生脑际。李非烟与洪帮有血海深仇,如果她再回到洪帮总坛去杀人呢?不错,他绝不能因一己私念再为洪帮铸成大错。只有死死缠着李非烟,才是保护洪帮的绝好办法!
想好这些,他只得退回原处,仍装着熟睡未知,静待李非烟练功醒来。
天明的时候,听李非烟轻声喊:“秋大哥——”秋无用缓缓睁开眼睛,长长打个呵欠道:“是不是天亮了?”
李非烟道:“是啊是啊,今天是个大晴天。秋大哥快吃饭吧,吃完我们还得赶路呢!”说完竟向秋无用嫣然一笑。
秋无用心道:“你还真会装啊!”只见李非烟从火堆上取下只还未烤熟的生鹿腿,双手递过来。
秋无用忙道:“别!我带有干粮,你自己吃,自己吃!”李非烟一噘小嘴道:“是不是怕有毒?”秋无用道:“谁知道呢?你看那肉上,还是血淋淋的,这又怎么吃?”
李非烟蓦地缩回手去道:“不吃就算了。话又说回来,我真还舍不得呢,不吃我吃!”说着就撕将起来,直在口里大嚼。“啧啧”的咀嚼声中,不断有血丝流下来,将衣襟打湿,她却吃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
秋无用刚拿出干粮,看李非烟如此吃相,原本饥饿难耐,忽地竟连半点味口也没了。想起在东篱居时那个温文尔雅的李非烟,前后判若两人,不由长长叹口气。
好不容易等李非烟吃完鹿肉,两人又上路望西南而行。只见远处那些白色的云朵,看似很近,可行了半天路,仍是很远。秋无用思想如此走下去,也不知还会挨得多少时日。正在在愁苦,忽听身后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回转头,只见两个夷人装束的大汉脸上用油彩画着黑白相间的条纹,两条*的长臂上也有蟒龙纹身,各骑着匹高头大马,正自后远远赶来。
两人行了半天的路,路上始终未遇行人,此时一见,皆不由大喜。
两个夷人拍马很快赶上来,经过身旁时,缓缓放慢了速度,奇怪地向二人张望。那两匹马通身血红,高约八尺,长约一丈,一看便是千里挑一的名驹。秋无用熟悉夷人规矩,夷人看重等级制度,最高为兹莫,次后为诺合,意为掌权者和贵族的意思;再下则是曲诺,阿加和呷西,是被统治者和奴隶。像这种马,只有夷人中的兹莫或诺合才有权骑。
秋无用连忙施礼道:“两位大哥,在下烦问一句,此行去夷人部落还有多远?”他为了拉近关系,说的是夷话。
两个大汉听他说的是夷话,更是讶异。年长的个马上拱拳道:“我是桑木诺合,他是铁木诺合,少侠是夷人,是回家么?”说的也是夷话。
秋无用忙道:“原来是诺合,在下失敬失敬。我不是回家,是访友!”李非烟一旁听不明白,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话,我咋就听不懂!”桑木诺合望着李非烟问秋无用:“她是你什么人?是少侠的夫人?”秋无用脸色微红摇头道:“两位大哥误会了,他是在下的师妹!”桑木诺合笑道:“你的师妹真漂亮,不过还是比不过咱兹莫郡主!”秋无用心下一动,忍不住问道:“你们郡主叫什么名字?”桑木诺合将手捂在胸口道:“郡主的芳名,小的们不能叫!”秋无用感到好笑,道:“我知道你们郡主的名字,他叫施柔柔对不对?”两个诺合瞪大眼晴,异口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秋无用道:“我叫秋无用,认得你们郡主。”两个诺合“呀”了一声,扑下马来,叫声“郡马”,伏身就要跪下去。秋无用连忙扶住,笑道:“两位大哥又何必见外。快带我去见你们郡主吧!”
桑木诺合道:“郡马,我二人此行正是要找你,我们先是去了洪帮,可你并不在啊!”
秋无用奇怪道:“你们大老远地找我有什么事?”桑木诺合脸色忽变得凝重,低声道:“郡马,我们郡主现在有难,你老快快去救她吧!”秋无用惊道:“柔儿她怎么了?快说她现在哪里?”
铁木诺合接口道:“郡马别急,咱郡主性命暂时无碍,现在你去救她还来得及!”秋无用略松口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桑木诺合道:“部落内发生了哗变,郡主和兹莫王爷被诺合王困在山头上,都两天两夜了。我们本是去洪帮搬救兵,文护法在后面,我们担心郡主和王爷有事,所以先行一步,不过谢天谢地,竟在这遇上您老人家!”
秋无用道:“这样最好不过,那你们快带我去啊!”
两人不敢怠慢,急忙来扶秋无用和李非烟上马。
秋无用道:“马只有两匹,你们呢?”
两人道:“你只管向前走一百里到草海就是了。至于我们,等与文护法会合,即刻赶来!”
秋无用想想也只能这么办,他本想和李非烟共乘一骑,可心里到底是不自在,又为了赶时间,点点头。
李非烟虽然听不懂三个人的说话,但看秋无用的脸色便猜出个大慨。“哼”了一声,翻身跳上马,坐在马上也不说话。秋无用也跟着跳上马,不及告别,向李非烟的马屁股拍上一掌道:“走啦——”两匹马向前一冲,直如电闪,向前冲去。
这两匹骏马果有千里之姿,不及半个时辰已临草海。原来这草海乃是一望无际的绿草地,两边则是白茫茫的雪山。正是早春,积雪开始融化,在草地内形成或大或小的沼泽潭。特别是在冬天,草海终日飘着大雪,积雪掩盖深潭,更是令人防不胜防。秋无用以前曾听人讲过,南夷的草海吓人得很,当地人称“干海子”,海洋的意思,人畜一旦落入沼泽,那可是连神仙也是救不得的。
那两匹马却是识途,踏着齐膝深草,轻巧避过泥淖,仍是风驰电掣一般。眼看临近草海中央,突然横里一切,竟来个九十度的大回旋,跃上了一处黄泥地的缓坡,跟着又是个俯冲,仍是向前,只见眼前蓦地出现数百顶夷人部落的白帐房。
秋无用欲勒住马,寻看去处。谁知那马并不听使唤,口里连连长嘶,竟从白帐房上一跃而过。几个浑身纹身肩上披挂着骷髅头的呷西娃子举着大刀长矛冲出帐房来追,那马却去得远了。
秋无用并不知道马要带他去何处,耳听身后呷西娃子的“噢噢噢”呼声连成一片,心下虽觉奇怪,一时间却也无以为计。回转头,只见李非烟自后紧跟着,显是马上颠簸,一张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声不吭。
不多会,眼前忽显开阔,又出现一片偌大平原。只见平原的中央突出个山头,山头上有数十上百个黑影,而山下,却是给上千个呷西娃子铁桶样围住。山腰上,横七竖八躺满死尸,显然此前已有过数场血战。就眼前来看,事成僵局,下面的人不敢攻上去,而上面的人却也不敢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