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烟练功走火如魔,带着云来离去后,欧阳宛若独自立在院外久久寻望,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正在呆愣之时,忽见屋后慢慢转出个人来,只见这人头戴十字方巾,一袭绸缎长衫,手握卷书,正是王子风,却不知如何出现在这里。
王子风环首一揖道:“欧阳姑娘别来无恙?在下王子风!”
“是你啊?”欧阳宛若喜道:“我听说王公子与我秋大哥义结金兰,是不是真的?”
王子风笑道:“这当然是真的。欧阳姑娘可是要去洪帮?”欧阳宛若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却不知我秋大哥在不在?”王子风点头道:“我昨晚便在洪帮,你秋大哥当然在!”伸指在口里长长一声呼哨,立刻从屋后林子内跑出匹四蹄雪白,毛色深红的红鬃马。
欧阳宛若欢喜无限,道:“是骑马去么?”
王子风道:“洪帮离这还远,当然得骑马去!”自己先跃上去,马上却伸手来拉欧阳宛若。
欧阳宛若眉头一蹙道:“你又不是我秋大哥!王公子前面带路,我自后跟着就是了!”
王子风闹个大花脸,道:“这样怎么行?不如这样,欧阳姑娘骑马,在下步行就是!”正要跳下来,欧阳宛若却先前一步,独自走去。
王子风心中有气,一扬书,马上虚晃一鞭,红鬃马放开四蹄,直向原外官道冲去。
跑了一气,忽觉不妥,一勒马缰,那马嘶地一声,陡地长身而立。回转头,却见欧阳宛若立在马后,正奇怪地望着他。
王子风暗道:“原来她轻功了得,乘云楼却是装傻!”有意要试试她功夫,跟着又策马奔跑起来。这匹马不失为千里神驹,奔驰如风。王子风在马上侧望,欧阳宛若始终与马并行,只见衣袂飘飘,宛若奔月仙子,一时间不由呆了。
忽听欧阳宛若道:“王公子,我们走的方向只怕不对,我先要去洪帮找到秋大哥后,才和他回梅园啊!”她当然不明白王子风心存坏念头,见与来路相反,便以为是去梅园了。
王子风见她与马并行,却能说话自如,脸不红气不喘,又是一呆。他喜欢欧阳宛若,再则因拿了秋无用的红玉指环,当然不会带她去洪帮,更不可能带她回梅园。洪帮的方向是在西南,而他行的方向却是北向中原,他只想带欧阳宛若去令秋无用找不到的地方,其它的事便好办多了。
欧阳宛若心地单纯,虽没瞧出这王子风心存坏念头,但也隐觉不对。跟着陡地停下脚步,呆立在原地不动。
王子风的坐骑正跑得欢快,却不能说停便停。就这一刹那间,两厢之间已相距一二十丈。王子风马上大呼:“欧阳姑娘,不去找人了么?”
欧阳宛若不知如何回答,心中兀自疑虑不决。
就在这时,忽见四个朝庭侍卫从官道旁的林子内跑到王子风的马前,躬身行礼道:“四王子殿下,我等在此恭候多时!”
欧阳宛若远远地认出这四人竟是前日水淹梅园,欲害秋无用的锦衣卫,虽听不清说些什么,可态度毕恭毕敬,想来与这王子风是一伙的,暗道:“原来这王公子是在骗我,他也是坏人!啊,不管他是不是坏人,反正我从此不理他就是了!”
心里也不生气,朝着相反的方向自顾行去。
不多会,听见后面马蹄得得得响,王子风自后追了上来。跟着四大锦衣卫也追了上来。
宇文化当先道:“欧阳姑娘,实不相瞒,这位乃当朝四王子齐王殿下。姑娘若有意,便与我们一起走吧。以后贵为王子妃,富贵荣华当然是不可限量哦,呵呵!”
欧阳宛若眉头一蹙,低声道:“我与你们一起走,可不也成坏人了?”
宇文化轻摇折扇道:“看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们又哪是坏人了?”
欧阳宛若道:“我管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了。我现在要去寻我秋大哥,不想理你们啦!”
宇文化闪身拦在前面,呵呵笑道:“姑娘要走,可没那么容易!”折扇轻扬,神情看似轻松,实是小心防备。瘦无常催二和索命永三朗的伤已痊愈,和要死不活江四跟着一涌而上,分四角围定。
欧阳宛若不高兴道:“你们若使坏,我也不怕你们。我可不想打你们,万一让我秋大哥知道了,又会不喜欢!”
王子风在马上听欧阳宛若说“不想打你们”,像是吹牛皮,神态却又认真得很,如同大人教训小孩子,不由暗暗好笑,既而忍不住,“噗”地口笑出声来。
可这话在四大锦衣卫听来,却是心惊肉跳,心弦崩直。对方的手法之诡异狠毒,轻身功夫之了得,只怕纵寻武林也是屈指可数。若是不因为王子风在身边,四个人只怕早就躲得远远的,哪还敢在此捉人!
宇文化究竟老辣,他了解欧阳宛若的性情,只要说话择句多多注意,不要去说秋无用的好坏,有时甚至还可以说点好听的,自然便没什么危险。至于说捉人,王子风本人不愿动手,为避免两败俱伤,那也只能是做做样子给他看看了。
打好主意道:“你秋大哥文才风流,心地仁厚,武功又好,当然也只有姑娘你才配……”蓦然住口,回头寻望王子风,果然已沉下脸,甚是不悦。
宇文化心道:“我这说的也是实话!”却只得改口道:“当然,我们王子殿下英俊潇洒,倜傥风流……”
欧阳宛若打断话道:“你说我秋大哥人好,我自然欢喜得很。听你说话,倒也不似坏人!”
要死不活江四听两人鬼扯一通,早不耐烦,“空空空”连咳几声道:“哪有那么多费话!小妮子,识相的就快点跟我们殿下走,不识相的话就要姓秋杂种……”
要死不活江四后面的话是“死得好看”,还未吐出,宇文化立时变了脸色,折扇一扬。要死不活江四口里那“死得好看”四个字正要出口,唇上已给重重一扇把,一手捂住,喉头里只咕咕直响,却再不敢吭出声。
欧阳宛若的脸色蓦地变得煞白,袖口也随之拂动。王子风在马上忽感一股劲风透体,直刮得脸面生疼。垂头一望,只见欧阳宛若袖内蓦地伸出无数只手,快如电闪,跟着又蓦地回缩。王子风虽武功了得,可毕竟深喜欧阳宛若,不愿伤着对方当然不会出手,心下骇异,几从马上跌了下来。
宇文化头皮发麻,额头汉流涔涔,暗道:“侥幸侥幸!”
欧阳宛若杀机陡现陡失,她自己却毫无意识。恼怒地望着要死不活江四,忽道:“这人真是讨厌,我走啦!”
要死不活江四却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宇文化没来由地打了他一扇把,心里窝火,听欧阳宛若说要走,蛇头拐一扬,涌身上前,拦住去路。
欧阳宛若一语甫毕,只见眼前白影闪动,已从四人头上跃过。要死不活江四怒不可遏,一拐打去,可欧阳宛若的身体高高在空,竟连衣角也没沾上。
五个人不禁抬头寻望,只见欧阳宛若身在空中却是不落,恰似一片白色的云朵,悠悠向远方飘去。要死不活江四只气得捶手跺足,连声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王子风坐在马上只看得发痴,连声道:“好,好,好啊,果然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飘忽若神。好,好,真是好啊!”
猛一拍马臀,向着白影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