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工厂与灾民
腾格里2015-10-25 08:082,532

  在汉口安置下来后,秦政便迫不及待的带上平刚、克赛和早慢熊前去汉阳,参观赫赫有名的汉阳铁厂和湖北枪炮厂。

  这两家张之洞缔造的大型企业坐落在汉江南岸,月湖之滨,与汉口只有一江之隔,往来倒也方便。从1890年时任湖广总督的张之洞筹建两家工厂开始,至今已有15年,经过长期的苦心经营,以这两家工厂为核心,形成了一片繁华的城市区域。这里交通便利,人口稠密,俨然成了一个迥异于传统城市的新型工业园区。进入这片区域,看着高高的烟囱,宽敞的西式厂房,让人恍然觉得到了欧美某个工业强国的城市中。

  “这就是工业城市啊,要是中国有五十个这样的城市,国家何至于衰败如此!唉,所谓清末四名臣,若言无愧,看着两家工厂的规模和湖北文教、军事事业,倒也说得过去;可要是横向比较东洋日本的成就,度量两厂的经济社会效益,其实盛名难副!所谓时也命也,张之洞只算是一代能臣,绝非当世人杰啊!”凭栏思古,悼念先贤,点评前代之得失,自古都是文人骚客的最爱,秦政同样不能免俗。站在后世的高度,以成败为衡量标准,自然许多总结就具有了历史的定论。

  比起秦政的淡然和沉默,平刚显然兴奋的多。他虽然也读万卷书,见识不凡,可是贵州终究没有规模巨大的近代企业。汉阳铁厂和湖北枪炮厂那巍峨高耸的烟囱,连绵不绝的红砖厂房,给他带来的除了新奇,还有热血澎湃。男人都是好大喜功的,高大的东西会激起雄心征服的欲望和野心。

  “正己,你说革命成功以后,我们是不是也要在贵州建立这样的大工厂?你有没有考虑过建设工厂实业的事情?”平刚赞叹着,忽然向秦政问道。

  “革命不是破坏,还有建设,我当然想过殖产兴业的种种问题,而且,我可以说当今时代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在国家生产建设上有我所设想的全面可行!”秦政呵呵一笑,似乎陷入自己的回忆中,眼神凝视远方冒着黑烟的铁厂烟囱道。

  “我们不仅要大力建设工厂实业,还要做很多很多促进生产的活动!在我的构想中,未来的国家将会制定周密的国民经济发展计划,把有限的财力用于重点工农业项目建设,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完善的强制性义务教育体系、医疗卫生保障体系、重型工业和军事工业体系以及农业水利体系。我们不仅要在贵州开设这样的大型工厂,还要在全国各省都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从采掘业到冶炼业,从金属切削到机械加工,从纺织工业到造船工业,所有西洋人有的产业,我们都要建立起来。未来的中国不仅能生产桌子椅子,还要能生产钢铁大炮,彻底结束洋火、洋钉、洋布统治市场的时代!”

  “这位兄台好大的口气,张南皮举两省之力,苦心孤诣十余载,尚且不过建成了铁厂、枪炮厂和织布局三家工厂。兄台竟要放手大干,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惊得秦政和平刚两人都回头看去。却见说话之人面上似笑非笑,朝着两人抱拳行了一礼,一双明湛眸子盯着秦政看不停。

  秦政轻轻一笑,向男子回礼说着:“让贤兄见笑了,小弟随口说来,不过是心中的一点想法而已。至于是否切合实际,何必当真?在下秦政,字正己,淮右布衣,敢问兄长怎么称呼?”

  男子洒然而笑,朗声道:“兄弟刘静庵,字贞一,潜江人。我刚才听正己兄弟大谈国家建设之大略,被勾起了心中的好奇,忍不住上前多听了几句,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弟见谅。”

  男子已经诚心道歉,秦政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自己方才所说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敏感的地方。

  “兄长客气了,我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畅谈,就无隐私可言。方才愚弟信口开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兄长莫见笑。”

  刘静庵连连摇头,指着远处的工厂,感慨万千地说道:“我闻贤弟所言,真的算是字字珠玑。求强求富,当年张南皮举全省之财力物力,建了三家工厂,岂料效果却远不如早先预料。贤弟方才说大建工厂,让我不由叹息国家富强之路坎坷崎岖啊!”

  秦政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搭话。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人看清楚了当代社会的症结,只是限于大势,许多事情你是无法开展的。就像那李鸿章所感慨的,我只是大清王朝这个破屋子的裱糊匠。势之所迫,为之奈何!

  “情况总会好的,只要汉家男儿齐心协力,国家必然会一日好于一日!”平刚黯然道。

  “是啊,只要我们每个人都想着让国家更好,并且用心努力了,华夏终归是不会败亡的!刘先生,小弟等人还有事,先走一步。”秦政淡然笑道。

  看着秦政四人离去的身影,刘静庵咂咂嘴巴,笑着摇摇头,也转身走了。

  在汉阳铁厂和湖北枪炮厂的厂区周围晃荡了一整天,秦政也没有想到该怎么才能打入这两家具有官方背景的重工业内部,拉拢几名具有真才实干的技术人才。总不能直接跑到厂子里,见到看着像是高级技术人员的员工,拉着人家问愿不愿意跟我干革命,前途大大的有吧?恐怕人还没挖到,自己就得去吃清政府的盒饭了!

  “看来咱们还得挪挪窝,住到汉阳这边,找着机会,寻个名义招揽人手啊!”秦政大为烦恼地说道。他并不想在大武汉耽误太多时间,上海才是此行的目标。

  天色已近傍晚,四人便打道回府,下了渡轮,便见码头附近围满了衣衫褴褛、满脸菜色的乞讨者,黑压压一片脏兮兮的人头。这些乞讨者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一脸麻木的青壮年,既有拖家带口的妇女,也有形只影单的孩子。这些可怜的乞讨者,深处肮脏的手或者拿着一个豁口的破碗,向经过的行人哀声讨要一口吃食。

  在后世秦政听过太多关于乞讨的黑幕,诸如职业乞丐、控制残疾儿童乞讨等等,所以他从来没有施舍行乞者的习惯。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幕,秦政坚强的心被猛然撞击,一股莫可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浑身都在痉挛。

  “这些湖南灾民真是可怜啊!唉,湘江发水,他们侥幸捡了一条命,逃荒到这里,恐怕也不见得能活下去吧。这可恨的世道,真叫人活不下去啊!”一个行人从秦政身边经过,摸摸身上的钱袋,拣出一枚铜板准备施舍给路边的灾民们。

  秦政叹息一声,突然开口道:“少璜,我打算把咱们的银票全都兑换了,用来赈济这些灾民。麻烦你跟克赛去趟客栈,把兄弟们全都带来,我与早慢熊去取钱。”

  平刚点头应允,看着同胞们受苦受难,他的心中也不好受。现在秦政主动提出救济灾民,平刚同样喜形于色。

  在夜色漆黑前,秦政从钱庄里取出了一千多两银子,带着生化兵们从米行购买了五百石大米,拉到灾民们聚集的窝棚周围,准备煮粥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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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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