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骄阳坠入西山,习习凉风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这六月的夏季白天炙烈烤人,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们但凡不读书的,只有等到晚间才能钻出庭院,像蚁群一样汇聚到任何一个可以寻欢作乐的场所,把白天耽误了的享乐寻回来。作为盐区内规模最大的青楼,彩云院每到黄昏后就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候。
张灯结彩,欢歌笑语,就是秦政对眼前这座建筑的全部评价。这座原汁原味的古建筑的大门外,停放了十数辆各式各样的马车,一个个锦衣华服的青壮年男士面带会心的笑容走进院内。如果只从外观看,这里全然没有色情场应有的*秽和糜烂,反倒弥漫着几分高级会所的典雅和贵气。
望了一眼牌坊上醒目的金漆大字,秦政不禁莞尔失笑,想不到他也有一天能够大摇大摆地走进色情场所。带着四个保镖,秦政趾高气扬地阔步走进彩云院的大门,随手打赏了龟公一枚印度戈比,在对方殷勤地引导下进入大厅,随便寻一张桌子坐下,点上几碟小菜,叫了一坛好酒,耐心地等待观察起来。
彩云院的设计别具匠心,宽阔的大厅里楼上楼下摆了不少桌子,嘉宾们可以在此饮酒用餐,畅谈笑饮。而大厅的正中央就是舞台,打扮妖艳的姑娘们成群结队的聚集一起,不断有人上台献艺,故而丝竹之音不绝于耳。秦政只坐了一会儿,就被青楼老板的创意折服了。不得不承认,就算百年后的许多高档会所比起这里也被甩出了好几条街。每个高级嫖客都有艺术控,他们搞得不仅只是女人,而且还要是能激起他们征服欲的优质女人。这些女人的才华如果能让很多人所周知,那就更完美了,女明星们受欢迎的心理原因就在此。
夜色越来越浓,一拨又一拨的成功男人们进了大厅,让这里慢慢地氤氲起暧昧*靡的气息。这些衣冠楚楚的锦袍者对台上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评头论脚,不时发出一阵阵猥琐而会心的大笑。每当有人看中某位美女,就会吩咐龟公召来中意者,经常能见挥金如土的某位大少唤来三四个佳丽,共饮欢笑。如果没有秦政的到来,稍后等待他们地将是今夜春宵一度。
“来呀,给爷叫两位美女过来。去,就要牡丹和芍药两个座位上的!”彩云院的设计者匠心独运,把舞台上的位子都以花名排了顺序,大大方便恩客们*揽香。
很快两名浓妆艳抹的丰满女人就扭着细腰来到秦政这张桌子,浪笑着轻车熟路地依偎到秦政身侧,
“好啦,都别发骚了!伺候好大爷,少不了你们的恩赏,但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浪,记住了没有!”秦政干咳几声粗声道。
两个女人齐声莺语应道,除了乳推,还体贴地给秦政斟酒喂菜,侍候地无比周到。
秦政装作漫不经心地随手指着一位点了四个婊子的青年问道:“哪个嚣张的兔崽子叫啥名字呦?瓜娃子的,他也不怕被吃得连渣子都不剩下了!哈哈哈!”
两个女人咯咯浪笑,柔软丰满的身子全都挤到了秦政的怀中,笑得花枝乱颤。
“大老爷,你好坏噢!!”
“行啦行啦,都别发浪了。给我说说这斌少是何方神圣?!”秦政臂膀发力,推开两个都趴到了他怀里的女人。
“老爷,斌少是川南首富王三畏堂当家人的小儿子,最是宝贝不过了。嘿嘿,今晚被斌少看中的那四个小浪蹄子,明日一早得到的赏银都不只百两,真是好运气呦。大老爷,奴家姐妹也要嘛,也要嘛!”女人吃味地撒娇道,浑然不知道已经勾起了秦政的兴趣。
王三畏堂,不就是秦政前几天在运盐船上听到的最著名的大盐商吗,也是他一直策划劫掠的对象,想不到如此巧合,竟在这里遇到一位王家子弟!
“还有哇,老爷。你看到那面一桌坐了我们三个姐妹的大少吗,他是胡慎怡堂大当家胡汝修老板的长兄遗子。嘿,要说现在盐厂最兴旺发达的人家,莫过胡家,他家的银子车载斗量,听说一年进账不下十万两呢!还有那位美男子,他的老父亲是有三口盐井,家里资产上百万,光是佃户就有几十家,田租每年几百石。反正啊老爷,咱盐厂附近家业巨富的比天上的繁星还多呢!”失足妇女骄傲地说道,一幅与有荣焉的样子。
秦政哈哈大笑,推开两个女人,站起来轻佻地在她们仿佛刮了腻子的脸蛋上摸上一把,语气怪异地说道:“谢谢你们两位的推荐,看来老爷的银子没有白花,给得舒心!李信,打赏她们俩十块鹰洋,咱们准备动手吧!”
从座上到舞台,不过十几米远,秦政几人须臾功夫就站到了台上,进入所有人的视线里。这样几位人高马大的壮汉站在台上,顿时引起嫖客们的指责叫骂。大伙是来看女人的,虽然几位也算得上型男,终究不如美女艳妇引人注目哇。
“龟儿子呦,哪来的混账东西,快点滚下来!”有人起哄道。
“就是,赶紧给老子滚蛋,别以为长得魁梧,有个洋人就牛*了,下去吧!”
“下去下去!老板哪,快点把这几个外乡佬撵出去!”
秦政笑呵呵地看着台下,在近百盏玻璃煤油灯的光亮下,厅内光明如昼,每个人的癫狂和丑态纤毫可见。而发现几位不速之客贸然登台的彩云院护院壮丁,在头目的招呼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贵客,按照规矩你们不能登台,还请各位回到座位上!”小头目森森地笑着劝说道,并没有许多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粗暴野蛮,甚至还有点文质彬彬。
“呵呵,兄弟莫怪,我有几句话想说,说完就立即下去,可中?”
那小头目蹙眉凝视秦政,笑容散去了:“请贵客给小的一个面子,这是我们袍哥忠字堂的陆场!先生的要求未经老板允许,所以还请立刻下去,我当此事没有发生!”
“袍哥?呵呵,原来是西南哥老会的人马,难怪如此了得!失敬失敬,可是,我要是不下去呢?”秦政一惊,旋即调笑道。
袍哥的小头目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一股戾气上涌:“那就别怪在下失敬了,弟兄们,上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