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嵩山来袭(一)
八方九窍2015-10-25 09:433,701

  刘府在衡山城算得上是一方豪强,其下酒楼、坊司、车马行、粮行等等产业林立,故这次大会的规模十分浩大,上门祝贺做客的当地乡绅亦有不少。

  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也是纷纷登场,不得不说大明朝的江湖势力的确是参差不齐,有的帮派就十几个人也出来招摇过市,故到场的帮主、掌门林林总总有二十来个。当然像这种层次的客人不用刘正风亲自相迎,自有门下弟子代其迎接,只有像是五岳剑派、青城派、丐帮等大派才是刘正风自个相迎。

  将近午时,二百余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丐帮的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的神女峰的铁姥姥、东海海砂帮的帮主渖吼、点苍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恩等等,先后到来。这些人有正有邪,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天门道长和定逸师太自持身份,觉得自己五岳剑派作为名门正派,怎么可以与江湖上这些个怪人一起共坐?

  只是因为今天乃是衡山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大日子,不好发作,只是在心中暗暗嘀咕:“这刘正风身为衡山派掌门师弟,一代高手,怎这般不知轻重,与这些没来由之人来往,白白的堕了我五岳剑派的名头?”故均是闭目不语,径自养神。而那余沧海则是左顾右盼,一双狭长的三角眼阴狠的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见他这幅模样,那些江湖人也就不愿上前,免得自个讨个没趣。反观老岳,作为华山派掌门,一派之尊,虽然名字里是“不群”,但是为人却是十分喜爱结交朋友,不管你是一派之尊,还是籍籍无名之辈,他都能够和你说上话,待人谦谦有礼,丝毫不摆高人一等的架子。就是这番作风令得老岳在江湖上的口碑极好,加上其武功不弱,才搏得了个“君子剑”的称号!

  忽然听得门外“砰砰”两听铳响,跟作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传了进来,显然是甚么官府从门外经过。群雄一怔,不知官府之人是恰好路过呢还是有意前来?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的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见了皆是拱手欢声道贺,刘正风见了也是不好失礼,便略一拱手,就走向门外,过了一会,但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面带笑容。

  这时群雄心下都感奇怪:“怎的刘三爷对这官儿如此恭敬,难道这官儿也是个武林高手不成?”但是眼见他虽是衣履惶然,乌纱云履蟒袍,但面色蜡黄,双眼昏昏,一脸酒色之气,显然不是身具武功之人。群雄等人则又想:“刘正风是衡山的大豪绅,平日里免不了要结交官府,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员来敷衍道贺一番,那也不足为奇。”

  伴随着锣鼓声停,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脸带高傲之色扫视群雄。一使眼色,小吏顿时了然,对着衙役们做了个手势,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奉上一双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略带畏惧和谄媚地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卷轴,高声说道:“有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刘府后院,刘夫人正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叮嘱着什么,表情十分严肃,眼眸里还带着隐晦的忧虑与不安。这时,下人来报,说是有三位姑娘在门外求见,其中一位自称姓曲。

  刘夫人一想,姓曲,莫非是?

  却不想刘菁此时已是面带笑容,欢喜的叫道:“娘,是非烟妹妹,是非烟妹妹来了!”刘夫人一听女儿认识,急忙让下人去请客人进来。待到她见到曲非烟三女后,眼中一亮,关切地上前拉着曲非烟飞的手说道:“想必这位就是那位曲先生的孙女了吧!呵呵,真是清秀玲珑,俏丽非凡啊!额,这两位是……?”

  曲非烟之前见过刘菁几次,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到刘夫人,却被她身上的那种温婉慈爱所感染。听到她的问话后,也不怕生,乖巧的笑道:“刘……刘……”小丫头突然说不出话了,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一张小脸也是耷拉下来了,显得有些郁闷。

  刘夫人见了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曲非烟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只是非烟不是道该如何称呼您。非烟一直都是叫刘爷爷的,按道理应该叫您刘奶奶,可是这样会把您给叫老了的,叫您婶婶吧,又感觉不合适。”曲非烟挠挠小脑袋,一副苦恼的模样。

  刘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掩嘴轻笑起来,“哈哈,你这个小姑娘可真会说话,小嘴啊就像是抹了蜂蜜一样。这样,你想怎么叫都有着你吧!”

  曲非烟歪着脑袋“仔细”地想了一下,“那非烟还是叫您婶婶吧!对了,刘婶婶,这两位分别是邀月姐姐和怜星姐姐。”

  刘夫人这时才注意到曲非烟身后的两人,一看,顿感惊艳,化为浅浅的温柔的笑意,“三位请进吧!翠红,看茶!”

  就在刘夫人转过身去的时候,一直不语的邀月突然发难,一记指力恰到好处的点在了刘夫人的昏睡穴上。顿时,刘夫人的身子软软的瘫了下来,眼见将要到地的时刻,青影一闪,怜星瞬间出现在刘夫人的身旁扶住了她。

  这一切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到刘菁反应过来时,刚要开口大声惊呼,邀月又出现在其身边,一根玉指恰好点在了她的哑穴上,把她还未发出的惊呼声给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接着邀月又拿捏住刘菁的神道穴,令其无法动弹。

  等到一切完毕,曲非烟讪讪的上前,颇为尴尬地看着刘菁,“呃,这个,刘姊姊。你听小妹说,这个……”

  刘菁鼻子发出“哼”地一声,眼里尽是茫然、不可置信、失望、愤慨、惊怒等等的神色,曲非烟无法,只好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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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府大堂。

  待这官员言毕,群雄一听,都是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什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难道刘正风明面上是衡山派的人,暗地里却有逆谋大举,给朝廷发觉了,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

  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节,背后冷汗骤生,顿时便都站了起来,某些沉不住气的人便去抓身上的兵刃,料想这官员既来宣旨,刘府上下,一定已然密布官兵,说不得连锦衣卫和神机营的人都在,一场大厮杀已难避免。自己等人既和刘正风交好,断不能有袖手旁观之理;再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既来刘府赴会,就算是清白之身,也已被当做是逆党中人,其实言语可以说清?

  顷刻之间,只待刘正风变色喝骂,众人白刃交加,便将那官员斩为肉酱。那知刘正风竟是镇定如恒,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官员面露满意之色,随即展开卷轴,念道:“据湖南省巡抚呈衡山县马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援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此钦。”

  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刘正风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站起身来,向那官员弯腰道:“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拔。”那官员捻须微笑,道:“恭喜恭喜,刘将军,此后你我一殿为臣,却又何必客气?”刘正风道:“张大人不妨坐下喝杯水酒。”

  “不了,衙门里还有要事要办,刘将军,本官这就告辞了。”接着锣鼓八响,刘正风恭敬地送那官员出门,离别之际,还送上了一包锦袱包,那张大人更是满意离去。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各人的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虽然并非黑道中人,也不是犯上作乱之徒,但在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于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给皇帝封一个“参将”那样芝麻绿豆般的小小武官,便感激涕零,作出种种肉麻的神态来,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其实在明朝,“参将”是个不小的官职,乃是正三品的武职外官。但是在明朝,武官的地位一向比文官要低得多,所以才导致众人的神色。对这一些。刘正风尽是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这个。

  刘正风走到群雄身前,满脸堆欢,揖请各人就座。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献菜斟酒,向大年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方千驹双手捧着一双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看着这个金盆,群雄神色各异,有惋惜,有鄙夷,有羡慕,也有淡然的。

  刘正风走到厅中,抱拳作揖,群雄站起还礼。只见他朗声说道:“各位前辈同道远道而来,刘正风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想必各位已经都知道了,兄弟我受朝廷恩典,当了个小小的官吏。这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江湖上办事,讲究的是义气;这国家公事,必须奉公守法。日后,这两者起了冲突,不免叫兄弟我为难。所以,从今以后,刘正风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当然了,在座的各位,要是到衡阳城来,仍然是我刘某人的朋友。只不过,这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恕刘某就不再过问了。”

  抱拳施礼后,又转身对着高堂下跪,“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传授武功,未能光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好在本门有莫师兄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从今以后,刘正风金盆洗手,但决计不用武艺来达到升官进爵之事,如违誓言,有如此剑!”说完一抽长剑,聚力指上,迅疾斩下,长剑立马被削断,断口处平滑光洁,显示出刘正风手上功夫的不凡。

  群雄一见,煞是骇然。岳不群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余沧海一张老脸更加的灰暗。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爽朗嘹亮的笑声,“余听闻刘三爷今日要金盆洗手,在这儿恭祝刘三爷急流勇退,福寿全归。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勿怪!”厅内群雄只觉得全身气血翻涌,待到稳定下来时,随着话音的落下,厅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衣袂飘飘,丰神俊朗。

  群雄均在猜测此人身份的时候,只见华山派岳不群已起身来迎,言语间露出惊诧之意,“木公子。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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