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西麓」
夜羽躺在草地上。
他很累,非常累。
先前为了在弥涅耳瓦号上的众人面前出个风头,他拒绝了帮助,如今早已疲惫不堪,但即使这般劳累,他依旧没有忘记做一件事。
融合法则碎片。
天地有法则,世间有秩序。三百年前天地骤变,魔帝昂流斯陨落,天地崩碎,强大的破坏力连带着将遍布世间的法则也一同摧毁了,化作了三千道法则碎片,而公子羽手中的正是其一。融合法则碎片,领悟无疑是走向至强的捷径。
法则碎片内的能量有限,身体消耗越大,对这能量的汲取越容易,唯一的麻烦便是,他现在的身体实在太过羸弱了,未必能承受吸收能量带来的负荷。
只是世上有得必有失。
融合法则碎片是踏上强者之途的捷径。既然是捷径,总不可能一如康庄大道平淡安稳,所以汲取法则碎片的力量的过程很危险,况且就算吸收了法则碎片的力量,没有长时间的修炼也不可能如同自己体悟一般圆融如意。
腰间如墨的长刀出鞘,瞬间将法则碎片斩碎。
失去了玉质碎片的束缚,流转于碎片之内的法则之力猛然散出,只是转瞬间便化为一道道闪电。
随着闪电的肆虐,四周的青草地被悄无声息地轰击出一个个坑洞。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之上的汗水,才八岁的夜羽小退了两步,抬起头来,满脸凝重的望着半空中升腾的闪电,虽然心中已经竭力的想要冷静下来,不过那手掌。依然是不可仰止的轻微颤抖着。
真气流转,化为一股略微有些阴寒的能量,在体内各处经脉之中散开,犹如一层层薄膜一般护住体内。缓缓流转着真气的手掌,将之对准半空上的闪烁的电光,一股吸力,猛然暴涌而出。
随着夜羽掌心吸力的出现,半空之上的闪电肆虐地越发得厉害了。
明亮的天空之中雷蛇起舞,剧烈翻腾着,周围的空间明显出现了扭曲的痕迹。
目光注视着半空中的闪电链,夜羽深吸了一口气,覆盖着真气的手掌遥遥的对准闪电,然后爆发出强大的吸力。肆虐的闪电顿时化作雾霭,在空中聚散离合,不是地闪烁出电光。
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缓缓移过来的雾霭,夜羽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光洁的额头之上满是汗水,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满脸凝重地望着停留在面前的怪异雾霭,手掌在雾霭之中舞动,即使他是龙门的弟子,出生高贵,但本质上依然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法则这样玄妙的存在,心中虽然有些异样的新奇,不过更多的还是不安与忐忑。
雾霭间偶然泛起的电弧轻易地便能透过真气的护佑割裂他的肌肤。
咬着牙忍受着这切肤之痛,眼角快速的瞟了瞟周围,却是有些惊骇的发现,周围的空间之中所蕴含的能量彻底暴动了起来。骤然暴起的电弧产生的撕扯力彻底超出了夜羽现在的承受范围。
苦痛难熬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希望自己能够晕厥,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们免于感受疼痛的侵扰。
夜羽虽然有个在世人眼中登顶神位的师父,但他夜羽自己却只是个凡人。既然是人,大抵还是怕疼的,所以他直接晕了过去。只是他没发现,在他晕厥之后,一道靓丽的倩影牵着一只木熊牛迎着暴乱的电弧,沐浴在雾霭之中,一手反握一柄漆黑的战镰,一手抽出夜羽的斩缘刀,单膝跪在夜羽的身畔。深沉如墨的斩缘刀的刀锋贴这女子修长而结实的双腿,刀尖完全垂直地抵在夜羽的胸口。
刀尖与夜羽才触及,便释放出漆黑的光晕,将昏迷的夜羽笼罩在其中。原本闪烁着电弧的雾霭则渗透过光晕,化作青金色的光点,没入夜羽的体内。
三天三夜。
法则碎片化作的雾霭全部都沁入了夜羽的体内,而一直半跪在一旁的神秘女子则在雾霭全部消失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是这一切,陷入昏迷的夜羽却全然不知。
等到年幼的夜羽醒来时,身体上的疼痛早已不再,法则力量的奥妙已然可以窥探了,虽然不能全部理解,但终究是入了门。
手一抬,掌心雷光跃动。
再一挥,百步之外的青草如同被春火席卷过一般,留下一地枯茎。
“这就是雷霆的力量么?。”夜羽得以地笑了起来。
“离离原上草,遍地是牛羊,三天不吃饭,小子饿得慌,饭菜来也……”昏迷了三天,吸收法则碎片又消耗了夜羽不少气力,此刻的他早已饿极。
幸好力这片草地不远,有一只莫名离群的木熊牛。
木熊牛似熊像牛,皮毛成灰色,生性温顺,肉质鲜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此地会有一只落单的木熊牛,但夜羽到底只是个孩子,哪里想得到许多。
斩缘刀骤然出鞘。
红尘独步,一刀斩落。
巨大的木熊牛瞬间被劈作两半。
夜羽不是个贪心的人,虽然只是他自己这么为的。倘若真有什么值得他一贪,恐怕只有各种美食了。想要时时刻刻都能吃到令自己满意的美食,最方便的法子就是自己做。于是乎,年幼的夜羽自四岁起便开始自己学习厨艺了,所以别看夜羽现在只有八岁,但是厨艺极好。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被区区烤肉难住。
刚刚领悟的雷霆规则骤然涌动,极为费力地点燃了随手收拢起来的青草和树枝,修长光亮的斩缘刀轻轻切下无数肉片自火焰之上掠过,形成独特的菱形烤痕。
肉香四溢。
“树后的小丫头,想吃吗?”
树影婆娑,脚步渐进。
看着怯怯懦懦地走到身后的小女孩,夜羽泛起诡异的笑容:“来者是客,一起吃吧。”
与夜羽年岁相差无几的小女孩瞥见那丝诡异的笑容,忽然打了一个冷战:“我可以吃吗?”
“吃吧,不够还有。”
小女孩接过来,张开小口咬了一下,微微炙烤过的嫩滑肉片旋即伴随着逸散的香气化入口中。
“好吃!”
“哈哈,单论厨艺,我自信还是不错的。”
“哥哥真厉害。”
“我叫夜羽,丫头,你叫什么?”
“明潇潇,马上就要七岁了。”
白玉京里,黑发黑瞳,以明为姓。
明氏!
夜羽有些讶异地看向了明潇潇。
按照龙门盘龙殿收录的文献,白玉京的明氏一族说起来大有来历。
魔帝昂流斯的帝后明乐漪正是明氏先祖。三百年前,五洲崩碎,明氏后裔流亡迁徙,最后选择了在白玉京落脚。论底蕴之深厚较之白玉京亦不遑多让。
“羽哥哥,你在看什么啊。”被夜羽盯着的明潇潇好奇地问。
夜羽的面色有些窘迫,迅速地摆正了脑袋。
“我刚才看到你头上有个小虫子,我给你拿下来。”伸手在明潇潇头上拂过,那认真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的心虚。
“羽哥哥,太阳快下山了,我要回去了。”
“嗯。”
“肉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