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二千零一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晚上8点半左右,在舒适的甬台温高铁动车上,年轻的大四毕业生张越没有丝毫困意。虽然说从北京的一个三本学院毕业,压根就甭想在硕博、海归满天飞的北京找到工作,撒了几十份简历都是石沉大海,但张越的心情依旧不错:暑假在即,还是先回台州老家休息一段事件再说!
抱着三星的手机,津津有味地看着一部回到明末的穿越小说,张越不时感慨那难以体味到的乱世的一幕幕:什么天灾频仍、流民遍地、鞑虏寇边、国库空虚……,到底该是怎样的一个乱局呢?
车窗外豪雨如注。车厢内旅客们或假寐、或低语,更多的是在看着书报、电视。谁也没有觉察到一场巨大的危险在*近。
“咔啦啦——”一个惊雷,车厢内灯光突然灭了,众乘客来不及发出惊叫,坐在车尾的张越就失去了知觉。
大家不要去深究,全是打雷惹的祸!
“越哥,越哥!醒醒啊,越哥!”黑皮(王治)、赵二毛、余三勤、钱贵几个急切的呼叫、摇晃着躺倒在地上的汉子。
这汉子看年纪约莫也就十七八岁的光景,四方脸,浓眉长眼,四方鼻,薄嘴唇。上唇上是稀疏淡黄的半寸长绒帽胡须,显示这家伙尚未正式踏入男人的行列。不过,这小子长得却是手长腿长,看样子能有七尺开外(约一米八),细腰乍背,双肩抱拢,有了一个彪形汉子的尸胚。
不过此时这家伙的状况却有些堪忧:破旧的衣衫被扯豁了几块不说,鞋也丢了一只,光着一只脚露出扎丫的大脚板。更不妙的是,额头上被打破了一个豁口,鲜血不断地汩汩流出,将他还算白净的脸庞染了个鲜红。紧闭的双眼代表这小子受伤不轻。还好呼吸还算正常!
“呼——,贾胖子,老子草你奶奶!”被钱贵这家伙捧来的凉水交在脸上,张越终于醒转了过来,“狗日的,三个打老子一个,还算汉子不?!”
“越哥,你挂了花了!”余三勤手忙脚乱地帮着止了半天血也没有止住,见张越醒了,马上出言提醒道。
“一点血算个求啊——”张越撩起衣袖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没能将血擦去,反而涂抹了一脸,显出几分狰狞来。“他娘的那个炸雷——”突然他记忆中想起了那道诡异的惊雷,一个数百年后的记忆同时出现在了心中,不由得说了出来。
“那哪是什么炸雷啊?是狗日的贾胖子夯了你一板砖好吧!咚的一声,把哥几个都吓傻了!”黑皮有些同情的看着张越摇头,这家伙莫不是被贾胖子打坏了头脑子了吧!
“没有炸雷啊,越哥!狗日的那一下太手黑了,那么咚的一下,你就仰面倒下了!他自己个也吓呆了,带着几个狗腿子都跑散了开去了!”扶着的赵二毛也作证道,带着启发的帮助张越回忆战况。
“噢——!狗日的贾胖子!”大学生张越当然不敢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就着话开解。嗤啦一下撕下一截衣袖,“来,三勤,帮哥扎上!”
头上扎上布带,终于止住了流血。
“越哥,有财叔怕是又要骂你了!”一边的钱贵有些替张越担心。他那个成天板着个脸的老子张有财虽说只是个小旗军户,可在潞河(京杭运河京师段)河西务钞关每日值巡,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管他的老家伙!谁叫他不叫俺去从军?咱这不是闲得难受啊?!”张越爬起身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忿忿地说道。“今天叫贾胖子打了俺们一个闷棍,改日约齐了弟兄们,俺非扒了他的皮!”
“就是,就是!八九个打咱五个,狗日的也好意思!”黑皮几个个个义愤,顺带着也帮张越找台阶。毕竟两边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泼皮汉子,被人家伏击了,本身就不光彩,这次算是吃了瘪栽了!
“散了,散了!几个回家都好好养息养息,过几天再找狗日的!”张越挥挥手,大步向着潞河边上走去,脸上血干了结了块,疤的难受,得去清洗一下!
“哥,你回来啦!哎呀,这头上是咋整的啊!”顺着一条歪斜的巷道刚到院子门口,吃力提着一桶水的妹子小花就喊了起来。
“没啥,没啥!你嚷嚷啥!”张越没好气道,快步过去单手将水桶接了过来。
“又和人打架!和你说多少次也不听,等会看爹又要责罚你!”小花白了这个三哥一眼,唉唉的叹了一口气,“你先等着啊!我先看看爹回来没!”她这是要为自己打掩护哩!
“嗯!又没有什么事!”张越记忆里这个小妹对自己还真是好,自己嘴里还是犟了一句。
“哥,爹不在家!”小花快速将自己家的两进土屋侦查了一遍,飞出来报告!
“孽畜!又出去惹事了!看看你这衣衫都破烂成啥了?啊?养你这么大,就成天的打流混世,就不能有点出息?!老子一张脸被你都丢尽了!”粗豪的喝骂声从巷子那头传来,不用说,那是自己的那个总旗老子来了。
“骂,骂,骂!除了骂还能有点啥?!”张越气闷闷地一步跨进院子,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丢下木桶气哼哼地跑回了自己的厢房土屋,往土炕上一倒,拉过被子蒙上了脑袋。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子,老子除了骂,老子还能砍了你!”钞关总旗的权威和父亲的威势同时受到了挑战,张有财气得暴跳如雷,抄起家伙就要往厢房追。不过他可没有拔系在腰上的顺刀,手上提着的是一根枯树根。
“他爹!儿子这么大了,你这是要做啥噢!”厨房里冲出来的母亲张陈氏一把拦住了气歪了脸的男人,手上的菜叶泥点糊在了丈夫的衣服上都没有在意。跟随张有财进屋的大儿子张承志也出手抢下了父亲手上的树根条。
“拦,拦,拦!这个畜生愣是叫你给惯坏了!”张有财恼怒的拨开了浑家的脏手,气急败坏地连着老婆也怪上了!
“哎哎!个老不死的!越说还越来劲了!”胖胖的张陈氏一下不乐意了,“咱三儿咋了?又没偷又没抢的,咋就算是坏了?我告诉你老东西,今儿兰花夫妇来家,你还就给俺安生点!”
“唔——,传书今儿来?你咋不早说?俺好顺道带点肉食回来啊!”张有财得知女儿女婿来家,顾不得惹事的小三儿,心思放到了招待上。
“哼!还指着你这个老爷来*心?俺早就让守中去买了!”张陈氏白了汉子一眼,调屁股回厨房忙活去了。
“噢,菜来喽!豆腐、鲢鱼、肥猪肉,保管吃了油水足咯!”没见到院子里一幕的二儿子张守中唱戏念白一般的快步提着篮子冲进了院门。见到黑着个脸的老爷子,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快二十的汉子了,一点不晓得稳重点?急火急燎的鬼上身了!”被妻子杵在院子中央的张有财总算又找到了发泄对象,“都快成家立业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
张守中性格软弱,被爷老子劈头盖脸一顿,也不知道哪儿犯了忌讳了。吓得一吐舌头,快步跑到厨房,将竹篮交到了嫂子张王氏手里。
在灶门口烧火的小妹小花对着挨骂的二哥指指厢房三哥的方向,还扮了个鬼脸。老实的张守中知道这三辣子肯定又惹祸了,自己这是代他做了失火城门的池鱼了!也只得对着小妹扮了个苦脸,摇着头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