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大柜,咱上不上?”耳听得北面呯呯呯的火枪声和呼喊、哭叫声,一个喽啰低声问混江龙。
“上?上你娘的个腿啊!你没有听见这火枪打得像爆豆子一样啊?!你个猪脑子货,人家这边是大股的官军在埋伏着哩,咱这是被狗日的吴家坑了!”混江龙和连绵不绝的火枪声心惊肉跳,不等战事结束就带着手下退回了来路,怕惊动了人家官军,缓缓地戒备着退去。
着绵密的枪声不光吓跑了混江龙,也吓坏了南面的张有财,他带着十五个人守在南面,简直心急如焚,犹如猫抓。一个劲地催促大儿子去看看战况。张承志倒是挺沉得住气,他坚持兄弟下达的任务就是守后门,自己不得擅离职守!吧焦急的爷老子噎得气白了脸!
同样心焦的还有仓库里的众多辅助、后勤人员,二丫几个胆大的受做人所托悄悄跑出去看了一回,正赶上枪阵追赶着贼寇乱跑,望着那满地的尸体、腥红的鲜血,吓得脸色苍白的回来了。
“不知道,俺看不清,死了好多人!”二丫几个语无伦次地回答着大伙的七嘴八舌,太恐怖了!自己压根不敢细看。
“人呢?人呢?快快快,赶快来包扎!”张越眼见得尘埃落定,亲自下来将几个轻伤的弟兄服了过来。“交给你们了啊!好好包扎一下!还有那些捆绑起来的强盗,你们来几个帮忙抬到二号库哩,出几个青壮看好了!”说完他就跑了。那几个手电轻伤的主要是枪阵上的几个,被迎面的土匪用飞刀扎伤了,还有就是追出来的火枪队被一个轻伤的盗匪看了一刀。不过问题都不大,包扎上药后修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我们看盗匪全部进来了,马上就从屋后出来列阵……。看着那些逃回来的盗匪,咱能放跑么?大家虎吼一声:杀!……哎呦,哎呦,轻点,轻点!“这几个臭小子马上成了英雄,身边围了二三十个听众,就看他们得瑟吧!
“东家,咱追下去么?趁着贼人心胆俱丧,咱正好可以杀贼啊!“廉抗带着四个汉子已经背弓插箭,整肃停当。
“追,当然要追!“张越也集中了自己十七个手下,”他们定是跑回吴家乐,咱这就去找吴家算账!
“啊?……噢!对对,咱是要去找吴家算账!”廉抗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连连答应。
“大柜,后面有一伙人追来了!咱快跑啊!”喽啰声音中透着紧张!
“好,快跑!”混江龙也加快了脚步,“他们有多少人?”
“看不太清,估计有十来个吧!”喽啰边跑边喘。
一口气跑了三四里地下来,混江龙马脸上嘴张得老大,“娘的,追的这么紧,兄弟们,咱…咱描起来,歇…歇会!”见到路旁一片小树林,他先带头进去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呼呼大喘。
“大柜,追兵过来了!”两个带着弓箭的喽啰瞄着外面警戒道。
“哎呦,娘啊!跑不动了,跑不动了!”赤发鬼几乎要跑瘫了,“小的们,后面没追来吧?咱…。咱歇会……。歇会!”他们也选中了这边树林。
“赤发鬼,你个狗日的没死啊?”混江龙一听就知道是赤发鬼。
“大哥,正是小弟啊!咱……咱的弟兄,死逑大半啊!嗬嗬嗬!”赤发鬼七尺高的汉子居然丢下手中的大刀,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没啥,没啥!”混江龙走过来安慰他,“咱这是遇到官军吃了闷亏了!着狗日的吴家,敢设个陷阱给老子钻!”
“是啊,是啊!就是官军!那火枪打得像爆豆子啊!大哥,你可要为弟兄们报仇啊!”赤发鬼止住了悲声,附和大柜的判断。
“狗日的!弟兄们,*家伙!咱找吴家算账去!”气愤不已的混江龙紧要牙关,拔出自己的砍刀,从牙缝里迸出命令!
“对,对!死了这么多弟兄,咱找吴家算账去!”一个个盗匪起身拔出兵刃,跟随者混江龙杀奔吴家。
“少东家,开开门吧,咱回来了!事情办妥了,那剩下的银子……”混江龙拍门,和里面的吴学修对答。
“噢?这么快?!好好,你们马上连夜走吧,银子我这就给你!”吴学修并不肯开门,指示家丁队长吴周丁趴在院墙上将银子扔了出来。
“少东家,银子数目不对吧?怎么只有一百两?不是还应该有一百五十两吗?”混江龙捡起袋子掂了掂,假意说数目不对。
“怎么可能?明明是一百五十两好吧!我亲手点的啊!”武学修奇怪道。
“哪里有一百五十两,这不是一百两嘛!袋子在这里,不信你自己来看看吧!”混江龙自然要骗他开门。
“真是他妈见了鬼了,老子来看看!”吴学修一激动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五十两,好大的一笔银子呢!他不知有诈,吱呀一声打开了后门!
“哎,哎!混江龙,你们要干什么?”武学修刚打开了一条门缝,就被众盗匪一拥而入。雪亮的钢刀死死的压在了吴学修的脖子上。吴周丁也被一支狼牙棒抵住。
“干什么?你吴家干得好事!居然设下陷阱害我死伤大半弟兄,今天老子要你给个说法!”混江龙吼道。
“笑话,我吴家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布置什么陷阱害你?你手下学艺不精,出现死伤怨不了我吴家吧!有道是没有那精钢钻,你就别揽这瓷器活啊!现在我家银子也如数付了,你怕是找不上我吴家了吧!”真不知道这吴学修是怎么想的,刀架到了脖子了,居然还如此强硬,“倒是我要请问你混江龙,你死伤这么多,怕是事情做得不利索吧!”
“少爷………”一边的吴周丁劝阻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变故陡生。
“哈哈哈哈哈!老子现在就把事情办利索!”混江龙一阵大笑,不顾吴学修脸上的惊恐,顺手一拖,只见吴学修脖子上的血箭飙出多远去!
“混江龙,你还讲点江湖道义么?吴家带你不薄,吴大人……”吴周丁变了脸色,喊道。知道难以幸免的吴周丁袖口一扬,一口飞刀直插入对面的一个喽啰,那个倒霉蛋仰面倒下!
“砍喽!“混江龙部位所动,吩咐处决了吴周丁。他闻到了血腥味,野性大发!”今夜血洗吴家,为弟兄们报仇!所有活口一个不留!大家放开手脚办事,一个时辰后出发!““杀!“喽啰们一声呐喊,冲进吴家大院。
大雪纷纷扬扬,遮蔽了砍杀声和呼救声,将这人间的惨剧团团围裹,万分的严密。
“东家,这帮土匪正在抢劫吴家,已经动手半个多时辰了!“廉抗带着四个手下骑马早到了,他们到时,土匪已经杀入了吴家,听着这哭喊声,狞笑声,这五个死里逃生的汉子并不为所动,静静等候张越带人前来。
“吴家引狼入室,罪有应得!“张越可不是什么救世者,对于吴家这样的恶毒缙绅,他是一丝好感也没有。”省得我们动手了!咱在外面等着,该捞的本钱总要捞回来吧!““呵呵,那是自然!咱就在镇外等候!”廉抗他们五人五骑,丝毫不怕野外贼人能逃走!
“哇哈哈,爽!”一群土匪赶了三挂大车,队形散乱地出了镇子。“老子搞得那个小娘皮真是水嫩啊!一掐一把水,我的个小心肝,老子一连射了她四回!”赤发鬼手里提着一个熟羊腿,边啃着边吹嘘,眉飞色舞!
“大柜,咱这下发了!整整三车金银珠宝,怕是不下四五万两。还有绸缎、绫罗!咱当时就该做了吴家,哪里要去热什么野鸭滩!”师爷角色的喽啰向混江龙汇报。
“嗯,好!咱连夜绕道去通州。”混江龙紧了紧新抢来的大氅,“事情收尾都干净了吧?”
“干净了,干净了!那些娘们、下人都全部过了刀!没留下一个活口!“喽啰们大声报告。
“好!出发!“混江龙志满意得地一挥手!
“啊——,啊——,啊——“刚刚离镇五里,三支利箭准确地射翻了三个赶马车的喽啰。张越带着枪阵队伍披着厚厚的雪花直至掩杀过来!
“呯,呯,呯——“八个枪手拔掉枪口的布塞,略作瞄准打出了一排枪,寄到了六七个盗匪。而后也拿起竹枪,加入阵列。
廉抗几个控制住了马车,就分出两人往来驰骋,不断射杀盗寇。
“哎呀,又是那伙官军!快跑啊!“喽啰们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廉抗,你们去追杀他们,这里交给我们了!“张越不希望有活口逃脱,分出三人结果马车。其余枪阵也不断快冲刺杀企图顽抗的贼寇。
顽抗的人不多,只有混江龙他们几个。混江龙不甘心这么多到手的财富再次飞了,所以他选择了放手一搏。
枪阵努力向前,张越也紧跟其后。突然,他看到混江龙伸手入怀,显是想掏飞刀一类的东西。他马上将掩藏在身下的短铳端出,对准了二十步外的混江龙扣动了扳机。
“嘭——“一团火光迸现,铅子飞旋着将混江龙的胸口轰出了一个血洞。鲜血飞溅,他努力想要站直身子,却缓缓地仰面躺倒,四肢还在抽蓄不已,手中的飞刀掉落在身畔。
“杀!杀杀!“两队枪手快步并进,直直将竹枪刺入对面的悍匪身体,五六个匪帮核心分子就此被杀灭!
“娘呀——!“依旧退后一步的赤发鬼眼见得大柜就倒在自己眼前抽搐,尖叫一声掉头就跑!不过,这次他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也许是刚刚放空了身子的缘故,他仅仅只逃得半里地,就被赶上的黑皮和戚老虎赶上,双双挺枪扎入身后!
不大一会,廉抗几人完成了追杀,过来一道护着马车往回走。张越命令将最后那帮悍匪的尸体包括混江龙和赤发鬼的一道全部带上。
张越命令骑兵打前开道,枪阵分作两个队列前后保护马车。同时他叫过那八个枪手,命令他们互相帮着在雪地里装好了弹药,火绳保持燃放状态,随时可以击杀敌人。他自己也将短铳装好,小心保持着火绳的火头!
不是张越心思太重,但金银能亮瞎了人的眼,也能黑了人的心!他可不想重蹈混江龙的覆辙!
廉抗也是个聪明人,他喝令手下全部下马,牵着马匹打前开道,以安张越之心!其实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张越义勇队的实力了,那些火枪在他们手上,在加上长枪队的掩护,他们就算有马也只能落荒而逃。这火枪射程可以达到三百步,远比他们的弓箭管用。他也仔细看了那些被射杀的贼寇,好多都是命中的脑袋、心脏部位,说明有人打得特别的准!他们是死过几回的人了,本就不会将荣华富贵放在心上!
一行人慢慢行走,身后鹅毛暴雪飘飞,将苍茫的天地笼罩。不一会,皑皑白雪就遮掩了一切!
天地间白茫茫好一片大雪,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