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按照这近百名老少“战兵”的条件,迅速安排了各自的岗位。第一队,乃是由廉抗五人,他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是要充作斥候,监视吴家的动静,二是全队要作为作战主力参加战斗。廉抗任队长;第二队乃是黑皮、贾胖子率领的长枪队,一共十二人,组成四三排的出击阵型;第三队乃是丁九儿、麻小八几个枪法好,装弹快的火枪队,一共九人,分三个射击组保持持续不断的火力。第四队张有财七人外加八个青壮小伙组成,任务是守卫养殖场方向的后门,队长自然是张有财。第五队是救援队,哪里有了伤员,这队要及时救助、包扎。这队人数由一帮当家的军户、青壮和几个巧手的女人组成,约有三十人;第六队是后勤队,老弱妇女全部在此,也有二十多人。第七队是观察通信组,由赵四毛带着七八个身手灵活,眼睛尖利的半大小子组成,负责在最高的仓库顶上瞭望战况,及时发布贼寇的动向,便于调集兵力。张越自己则居中调度,和通讯组一道指挥战斗。
为了遮人耳目,张越特地请他爹向卫所请了两支鸟铳,一把三眼铳,说是要交给火枪队学习燃放。打跑了盗匪就交还回去。在白花花银子的威力下,张有财第二天就扛回来了三竿鸟铳、两支三眼铳,七八副棉甲。派手下稍加指点放铳的诀要,就交给张越一帮子去捣鼓了。张越可不敢让手下的小子们侍弄这些东西,别还没开战就炸膛放倒几个吧!依旧在白天带着他们外出练习自己的火枪,晚上一律准备的是自己的火枪!那些危险物品还是锁起来安全些!
组织编制分工好,张越还组织了两三次合成演练。大家分工合作,模拟实战,看起来似乎还有点那么个有条不紊的意思,就是这动不动笑场让张越郁闷不已!
“严肃点,严肃点!打劫呢!”扮演盗匪的后勤队副队长赵老老汉生气地喊道,“娘们都不许笑,把家伙都举起来,咱往里冲!”
“哈哈哈哈哈哈,赵老爷子,您老留心脚下,雪地滑啊!”场院门口乱哄哄地一气儿涌进二十多个老少娘们,想不笑场都做不到!回头吆喝的赵家爷爷果真被乌鸦嘴说中了,不留神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幸亏是雪地才没有问题!看得围墙上的廉抗几个个个摇头!
张越倒是和四毛爬在房顶上认真的观察着各方,哪里有死角,哪里需要调整,看得还算清楚。考虑到盗匪来时定然是晚上,所以,他还和四毛几个研究出了以点燃火绳以火点指挥方向、人数的办法来。
一连演练了三次,总算是万事俱备,就差贼寇了!人人都摩拳擦掌,信心十足。性急的甚至都在盼着盗贼早些来到了!
腊月十九,平安无事;腊月二十,平安无事……。腊月二十六,平安无事;腊月二十七,平安无事!大伙儿每天三顿的杂面馒头、烙饼子、猪肉,吃完了就是聚在一起聊天打屁,简直就是集体疗养来了!除了义勇队和廉抗、张有财他们每日训练,其他的青壮做做样子就算赢了差使。这小半个月的白吃白喝,弄得各家都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公推张越的老娘来问问。
“三儿啊,这消息可不可靠啊?这一晃都十天了,盗贼的影子都没见着啊!别不是看差了吧?“老娘心疼儿子的银子,”这么多人吃马嚼的,二子说每天要花一两多银子哩!““娘啊,你莫心焦,吴家眼热咱养殖场,吃了亏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乡亲们吃点喝点算不得什么!这不都是为咱场子好么!“张越安慰她老娘。
“唉,刚刚年成好点,这些杀千刀的连个安生年也不让人过!还官家老爷呢!勾结盗匪,简直是辱没先人!“张陈氏低低叹气咒骂着往外走,”这贼老天,又开始下雪了!二丫,二丫,通知他们准备杀猪了,雪天早点动手。这缩手缩脚的!“张越走出屋门,仰头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似鹅毛般从深邃的灰蒙蒙天空滚滚而下,连绵不断,密密麻麻,遮断了远处的田野、河流。
大雪封门,人迹罕至,真是一个抢劫杀人的好日子啊!张越判断贼寇迟迟不动手,估计是要等到年关的时候,趁年节麻痹的时机下手。今天看这迹象似乎用不着等到年三十了!
“大哥,今儿雪下得这么大,咱……。,不会今天动手吧?“脸上一块红胎痣的赤发鬼问道。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鹅毛雪纷纷扬扬,遮门闭户。这种鬼天气外出打劫,似乎也太敬业了吧!
“啊!怎么,这点苦都吃不了,咱还怎么在这运河上立万啊?老子决定了,就今天夜里办事!“混江龙歪躺在炕上,半咪这眼睛说道,”去告诉那吴学修,就说天气寒冷,叫他再加二百两银子,外带半幅猪肉,五十斤烧酒!奶奶的,别仗着他吴家那个过气的官对咱有恩就可以一辈子指使咱,老子这是带着弟兄们替他吴家卖命哩!快去,就说是咱老子说的,马上就要置办,今晚就把事办了!““哎!那个谁,小妖,你去对吴家少爷说,今晚办事,叫他再送二百两银子,外带半幅猪肉,五十斤烧酒来。“赤发鬼也不愿雪天出门,叫过那个扮货郎的亲信吩咐道。
“混江龙,你咋又要加价呢!说好的一百两,咱已经加到二百两了。现在你又狮子大张口,这……这也太不讲信誉了吧!“气急败坏的吴学修带着家丁队长吴周丁一步跨进门来,他要是知道这伙水贼这么难缠,他估计也就罢了!那块野鸭滩恐怕也值不了这几百两银子!
“少东家,非是我混江龙不讲信誉,咱船头上走,码头上跑的,威名赫赫,你可以到运河上打听打听,咱几时不够义气了?!就是你家叔爷吴大人对咱也是夸赞有加啊!只是这鬼天气实在是天寒地冻的,呢总要为咱弟兄考虑考虑吧!“混江龙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亏你还记得咱家叔爷的好!“吴学修白了他一眼,”这么着吧,酒肉马上就送过来,只是这银子就算了吧!再加咱就亏大发了!四百两,我倒情愿不要这劳什子的养殖场了!““少东家,现在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了!咱六十多号弟兄来了十多天了,你总不能一句话就免了咱的差使吧!这样咱可没法和兄弟们交代!要是他们闹将起来……嘿嘿,怕是大家面皮上不好看吧!“混江龙已经开始威胁他了。
“你……。“气白了脸的吴学修简直要暴走了,一边的吴周丁连连给他打眼色。”罢了,这样吧,咱再加五十两。每人多加一两总行了吧!““少东家做事好不爽利!好啦,看在你家叔爷的份上,咱也退一步,你加到一百两,就算是我替弟兄们向老爷讨个年节赏钱!““这——“吴学修还想还价的时候,他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一声咳嗽。那是走廊里他爹发来了信号,可以成交!”那就最后再加一百两吧!不过,这养殖场里所有的鸡鸭牲畜全部归我家所有,房舍尽量不要损坏!”
“嘿嘿,少东家真是精打细算!将来的家财一定会越来越大的!”混江龙达到了目标也开了笑脸,半是恭维半是嘲讽地来了一句!
天黑的时候,雪依旧密密的下着,阴天天黑的早,申时未了,就完全黑了下来。你不能不说混江龙他们绝对是一伙爱岗敬业的水匪,饱餐了晚饭,一个个喝得脸色酡红,方才打着饱嗝开始准备行装。
“孩儿们,都给爷精神着点!今晚上咱溜水的这家听说有点名堂,据说有二三十棒汉子,挺扎手!”混江龙一张长马脸上外翻着一双金鱼泡眼,恶狠狠地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不过咱有六十多弟兄,怕个鸟?!到时候他娘的有不出死力的,可别怪老子的刀子认不得人!”
“放心吧,大柜,咱定效死力!”一群土匪乱纷纷地应和。
“好!老子已经帮你们预备好了年礼,大伙儿破了围子咱就好痛快过年,赶到通州去好好放松放松!”混江龙混迹运河,在通州有自己的窝点。
“好——!”水匪们幻想着通州的肥肉美酒、火热的炕头、白花花的女人身子,个个叫好!
“嗯,都不是孬种!听爷的吩咐,爷带十个人抄他的后路,余下的全部跟老二攻打正门。小妖,弓箭手你带着!”经过仔细研究吴家提供的地形图,虽是惯匪的混江龙依旧采取了小心翼翼的两面包抄之策。
一行六十多人个水匪冒着漫天的风雪,一路艰难跋涉向北。几乎人人都在心底咒骂着这恶劣的天气和狠辣的大柜。短短十五里的路程,这帮强壮的悍匪竟然走了快一个时辰。还好,终于来到了这野鸭滩,灰蒙蒙一片天地间黑黝黝地耸立着几排房舍。混江龙简单和二当家赤发鬼低谈了两句,就带着十个人分开去了东面运河边,那里是这养殖场的后门。
“憨巴,你狗日的还不快死过来?!”一个小头面压低了声音喊道,”快过来砍了这门锁!“虽然周围一圈的竹篱笆只有一人多高,但众土匪依旧没打算从这白雪覆盖的篱笆上翻过去。原因就是这玩意不太结实,弄不好就能压垮了,被毛竹刺伤了不是玩的!所以,赤发鬼依旧命令强攻大门。可这直娘的养殖场好死不赖的锁上了大门,那铜锁还不小。娘的,别不是人家全都回镇子上过年了吧?那大伙可是恐怕要空跑一趟了!
憨巴健壮的好比一头牛,肩上扛着一把大号的开山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就跑了过来。这家伙高有八尺开外,长得膀大腰圆,天生神力,恰似天神一般。可许是老天妒忌,这小子偏生脑袋不大灵光,所以虽然涨了犍牛一般的身板,却是人人都能欺负他。加上他饭量超大,一个人要吃别人三个的饭食,弄得几个当家的也不太待见他。要不是看他有股子蛮力,估计早就撇开他了!
“唾,唾!“憨巴不慌不忙地抖落了肩头的雪花,朝着两手各唾了口吐沫,搓搓手就抡起了开山斧!”开——!嘣!“火星飞溅,铜锁应声落地。这憨巴不负众望,一下子就砍开了大门。众人呐喊一声,朝前一涌,就将这憨巴顶在了前面,一下子进到了远场大*场上!
“快,二龙出水,找点子!“赤发鬼带领大队留在当间,命令两边的喽啰检查房舍。不多一会,之间两边的喽啰就回来了,全是空屋子,不仅没人,还空荡荡的没有东西。
“那边!“赤发鬼紧握着大刀有些疑惑,带着手下开始*向*场东面的仓库围墙。按照吴家的指点,这些仓库周围的围墙应当是有些残破的,进入其中应当不成问题。憨巴咧着大嘴,呼呼的喷着白气,一步步慢慢靠向院墙。他身后的小妖几个射手紧握着桑木弓,紧张的心都在砰砰直跳。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当当当当——“突然响亮的锣声猛烈的响起,惊得土匪们东张西望。嘭,嘭,嘭——,仓库墙壁上连续出现十多个松油火把,四散的光芒在雪夜里乍然点亮,居然给人一片光明的感觉!
“射!“,”打!“几乎是同时两声呼喝声响起,只听见嗡嗡的箭矢破空声和”砰,砰“的巨大轰鸣声响起。只一排射击,就放到了八个盗匪。憨巴许是跑得太前,如此宽幅的门面居然毫发无伤,可巨大轰鸣声把他给吓坏了,一屁股就坐倒在雪地上起不来了!
“啊吔,有埋伏,点子扎手!扯呼!“赤发鬼渐渐走到了群盗的后面,他一看这眨眼的功夫,院墙上就已经连着射击了三排,手下倒下了将近一半,慌忙大喊起来。
小妖这个笨蛋居然还在带着人和墙上对射,可他的那个桑木弓只能射击轻箭,不到五十步内事形成不了什么杀伤的!前看着前排的匪盗几乎全部倒下惨叫哀嚎,小妖几个突兀的弓手马上就成为了目标。之间墙头再一阵白烟蒸腾,小妖顿时佝偻下了身子。惨呼起来!他身边的两个弓手被击中要害,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艳红的鲜血流满大地,再洁白的雪地上分外刺眼。
当墙头射出五轮弓箭,火枪也射出五轮得得时候,剩下的二十多土匪呐喊一声,转身就跑。可跑步两步,就停住了脚步。只见大门口两排手持竹枪的汉子将大门堵死了,手中的竹枪平放,冷冷地看着狼狈的土匪们。
“杀啊——“赤发鬼大喊一声,带着手下快速冲了过来。他是在是害怕那种被动挨打的场面,眼见得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自己却发不上力!眼前则不同,见到人了,完全可以放手一博!
“预备——,杀!“,贾胖子排在二排,大声的发令。众人抬枪上步,大声呼喝”杀,杀!“将手中竹枪迅猛朝前扎去,枪尖如毒蛇吐信般,乍击乍缩。
“噗噗,噗噗——,啊!“一阵竹矛入肉的声音响起,冲在前面的盗贼,一片惨呼。
前排不及收回竹枪,后排已经压上,在“杀,杀!“的呼喝声中,越过第一排,将竹矛扎入后排的盗匪身上!眨眼,就放到了八九个。
“俺的亲娘啊,这是怎么打的?!“再一次缩退倒后面的赤发鬼简直要抓狂了,对手竹矛足足一丈五尺多,平放着过来,自己兄弟的兵器根本就够不着敌人,只能眼睁睁地挨刺!且对方两排长矛交次掩护,一出一收完成一个轮次,实在是难办!
就在他少一打愣的功夫,有被刺到了三个,其余的盗匪已经不用他号令,就四散的跑了开去!经此一阵交锋,能站着的盗匪已经不足十人了!
“快跑!“总算是赤发鬼尽了一个二当家的最终职责,狂汗了一嗓子,自己当先跑了!其他的盗匪倒也动作不慢,紧跟着就扑向了那些篱笆院墙。一阵胡劈乱砍,勉强挤开了篱笆,争着钻了出去,撒开脚丫子就狂跑了起来!贾胖子几个总算追赶了过来,将最后钻出去的那个捅伤了。不过应该不严重,随手洒落了一行鲜血,那家伙还是一溜烟的跑进了茫茫风雪中!
此时守在仓库院墙里的廉抗几个和麻小八、丁九儿他们全部追了出来。依旧守在门口的邰五虎、辛六几个猛然看到一个黑黝黝地身影一瘸一拐的跑向大门,这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手上还拖着个硕大的长柄开山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预备——“邰五虎大喝着发令,就要下令出刺。
“喂,喂,喂!住手!俺降了,俺降了!“之间那憨巴丢了斧头,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抱紧了脑袋!看的这帮长矛手呆立当场。
“看着他!敢动就刺死他!“邰五虎让辛六和麻小七用竹枪比住他,自己扯过绳索将他绑上!
“哥哥啊,能不能松点啊?俺可是真心的降了啊!求你了!“憨巴直嚷嚷。
“俺爹说过年杀猪就要绑紧点!你比猪还壮,不绑紧了行吗?!少罗嗦了!““呃——,杀猪?不会杀俺吧!哥哥啊,俺肉可臭!“憨巴着急了起来,一脸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