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损兵折将,按理说是没有甘心撤退的理由的,而且他们撤得如此干脆,连遗落的蒙古兵尸首都来不及抢回来带走。面对守的如同乌龟壳的义勇军,按说他们就算收拾不了,也应该死死缠住,等候后续大军一道消灭它。可现在吃了大亏的鞑子不仅撤走了,还似乎走得十分匆忙。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其原因就是袁崇焕帅大队关宁军追到通州了!
这事还得从战前说起。袁崇焕驻守蓟门关,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无视皇太极的大军成功闯关。踏入京畿平原的鞑子再一次暴露出了他们残忍凶恶的本性,一路烧杀掳掠,*作恶,使得繁华的京畿顿成地狱。有一种说法,说是袁崇焕一心想和皇太极议和,打算仿北宋例,给一定的金银、布匹、粮草等“岁贡”,换取后金退出边墙。
假如说这事是真的,那绝对应该是皇太极在戏耍袁崇焕这个书呆子。在袁崇焕杀掉了毛文龙,后金一贯的腹心大患东江镇就不攻自乱,终至散乱湮灭。混乱变故之下,东江的毛派大将孔有德、耿仲明等终于走投无路,投奔了昔日的仇敌后金。后金去了东江镇这个顶在腹心部位的利刃,马上就腾出了手来。辽西的明军只会做缩头乌龟,眼看着皇太极东征西讨,拿下朝鲜、赶跑林丹汗,迫降蒙古各部,逐步打破了明朝庭的四面围攻的战略包围,取得了战略上的主动权。
如果说到了这个时候袁崇焕还处在议和的幻想中的话,那就太一厢情愿了!此时皇太极还在玩弄着袁崇焕这个呆子。你不是担心崇祯小儿不肯同意议和么?那好,你身为蓟疗督师,完全可以开关放水,让我后金大军兵临北京城下,好好吓唬那个崇祯小儿一下,正好可以签下城下之盟!届时有你袁督师出面,我们完成这个结盟,成就你袁督师万世不灭之功。
袁崇焕知道老朱家的皇帝虽然一个个性格怪异,脑袋不大好,但有一样血性是祖传的,那就是人人都有股愣头青的二劲。从朱棣的“天子守国门”,到武宗朱厚照的亲自上阵杀敌(自己说只杀死了一个蒙古鞑子),再到后续的崇祯,老子宁愿上吊也不投降,也不移驾南京苟安!君王死社稷,俺们家有传统!有鉴于此,误以为自己已经吃定皇太极的袁崇焕开始昏头了,与外敌联手开关入口,直接兵围北京城。
这是耸人听闻么?那你何以解释袁崇焕吊丧努尔哈赤?何以解释喇嘛使者一直往来辽阳、宁远之间?何以解释蓟辽督师一直在削弱蓟镇的防守兵力?何以解释天线蓟门关短短三日内就告失守,还是没有爆发大战,数万后金大军眼皮底下(列阵几百米外)的“潜越”?是风是雨,现代人已经无从考证,但一系列的蛛丝马迹应该说袁崇焕还是有问题的。
后金军杀入京畿平原,人家可不是来和平旅游的。到处是烽烟四起,到处是作恶多端。奴兵过处,无不是尸横遍野、烧杀抢掠一空!所谓田荒屋倒,千里无人烟就是这种野蛮入侵的真是写照。
十一月十五日,崇祯刚刚阅读完袁崇焕“誓守蓟门天险,将建奴扼控于蓟门关外”的奏报,一个小太监就慌里慌张地高叫着跑了进来:“启禀万岁爷,大事不好了!通州方向烽火大作,哨探回报奴骑已经夺了通州!”
“呀——!”崇祯一下子猛地站起了身,几乎呆立当场!“怎么会?怎么会呢?袁督师不是还守卫在蓟门关的吗?鞑子难道是飞过来的?!”
此时,整个北京城武装也就皇帝亲掌的三大营两万余人和锦衣亲军三千多人,如何守的偌大京城安全?!各地勤王兵马据说满桂率领的宣大军已经在顺义和皇太极的兵马干上了,其余各地的还没有消息!
整个金銮殿上一片混乱的嗡嗡声,昔日讲究养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文武百官齐齐白了脸色。
“孙爱卿,奴贼不日寇京师,这如何是好啊?!”崇祯转脸问现任兵部尚书孙承宗。
“呃——”对于重兵防守的蓟门关是如何失守百思不得其解的孙承宗只得出列跪下,“臣启万岁,奴骑虽然来势汹汹,但必然准备不足!我京师城高濠深,急切之间奴骑自然难以得手!我等当尽起城中青壮,协助守城!老臣愿意帅子侄登城,保卫京师!等候各路勤王大军到来!”
“唔——”这等于没说!崇祯略微有些失望,“刘之纶,你现在是兵部侍郎,有何良策以教我啊?!”
“臣惶恐!目前申普副总兵所募新军尚未训练纯熟,河西务游击……”刘之纶也出班跪奏。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个太监快步跑进殿来。
“圣上,蓟辽督师奏报!河西务游击张越奏报!”小太监急匆匆的脚步和喊叫正好解了刘之纶之围。
“哦?袁督师兵马现在在哪里?”崇祯显得很是急切。
王承恩快步下去接过小太监手里的奏报,在崇祯的示意下大声念了起来:“臣驻守蓟门关,与敌来犯二百骑对峙五个时辰,未曾先行侦防,竟被虏骑大队偷越蓟门天险,臣死罪!现臣督率关宁铁骑大队,正日夜兼程追赶奴骑大队,现已抵通州城外,明日即可入卫京师!”
上万的关宁军就这么溜溜的排着队和二百鞑子对峙了一天?几万奴骑大队就在身边几百米的地方通过,有这样“潜越”的么?还什么没有先行侦防?骗鬼尼玛!朝中大臣到过蓟门关的可不在少数,蓟门天险的有利地形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袁崇焕到底是想干什么?放鞑子进关兵围京师,是想害死这满城军民么?老子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在城里的啊!还有老子们的城外田庄、店铺!狗日的袁崇焕,咱们和你没完!
一时间朝堂上面炸了锅,当即出列跪倒质疑袁崇焕说辞的不下上百人。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六部九卿、勋戚权贵之流。肉疼啊肉疼,还有未卜的身家性命!袁蛮子,咱们和你不死不休!
“唔——,众位爱卿请起,你们的心意朕全都了解了!蓟辽督师虽然有失误,但朕相信他绝不会负朕地!下旨催促他速速驱赶鞑奴,朕许他戴罪立功!”崇祯铁青了脸,淡淡地止住了众大臣们气急败坏地弹劾。他是一个相当能忍的帝王,众位大臣说的他全都了解,京畿最大的几个皇庄这次也成为废墟了!他心底也恨透了引狼入室的袁崇焕,亏自己对他还寄予那么大的厚望!可眼下袁崇焕大军在手,抵挡建奴还要依靠他,目前只能隐忍!想当年拿下魏忠贤不也是这样?只能缓缓图之,*切不得!
“万岁——,你可要为臣等做主啊!”诸位大臣们再次哀叹一声,只得一个个悻悻起身。
“万岁爷,奴才这里还有河西务游击将军的奏报!”王承恩在一边闲着没事,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手中的另一道奏章,一看吓了一跳,赶忙提醒道。
“河西务游击?”和殿上众大臣一样,崇祯对这个新鲜出炉的小小游击很是陌生,但既然人家递上了奏报,那就听听吧!
“奴才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王承恩知道今天的大殿上君臣都不快活,他机灵地跪下磕头道:“河西务游击张越奏报,臣帅勤王义勇军七千于昨日赶至大兴高丽营,路遇建奴镶白旗大队往我京师进犯。臣当即排开阵势与敌激战,前后往来冲杀两个时辰,共计阵斩奴首级六百二十三级,缴获盔甲兵仗千余;关宁军千户鲁开虎协同我军作战,颇具勇武,亦斩首计一百四十二级。经臣等效死冲杀,奴骑难以寸进,与午后悻悻退去!今臣部已达永定门外,等候兵部的进一步指示!臣河西务游击张越于阵前草草!”
“什么?”“咦——”“呀——”“哦?”今天的金銮殿算是乱了套了,第三次成了菜市场!
“阵斩六百多级?这张越是何方名将?”从军打了一辈子仗的孙承宗有些失神,一仗杀敌六百多,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首级在哪里?”老孙的反应恐怕是有人杀良冒功。
“报,兵部主事堂倌转来河西务游击将军报捷战报,连同阵斩首级一同送至午门外,请兵部的大人们点验!”又一个小太监匆匆上来通报。兵部的值班堂倌是没资格上殿的。
“把那个堂倌带上殿来!”崇祯也是个疑心病重的,他也急于知道真相,所以就破例了。
“臣兵部行走吴占光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兵部的堂倌长得尖嘴猴腮的,颤抖着上殿,立即匍匐在地磕头。
“那河西务游击将军送来的首级你可曾一一点验?结果如何?”这次是孙承宗转身代皇上发问。
“回大人。全部点验完毕,皆是建州真奴,属下几人害怕有误,已经点验了三遍。共计七百六十五级,现在就在午门外放着!”看不出这个吴占光还是一个相当负责任的。
“噢!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孙承宗居然很失礼仪的笑出声来,转身朝上跪倒,大声道:“老臣恭喜圣上,贺喜圣上了!得此猛将,吾皇安愁鞑奴不破啊?!”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众大臣一起跪倒马屁如潮。
“好!好!好!朕……朕要大大的嘉赏与他!”崇祯也激动地满脸通红,“来人哪,宣河西务游击将军即日觐见!”想了想,他有补充道:“这个吴占光,办事谨慎仔细,着升兵部武选司主事;兵部侍郎刘之纶,慧眼识才,加封中奉大夫,多多为朕选才!”
“臣谢主隆恩!”刘之纶和吴占光齐齐跪谢。
这个张越看来还真是我的福星啊!看来我真是沾了他的光了!以后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一番!新晋的兵部武选司主事吴占光大人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