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萧瑟喝的酩酊大醉。十年来他第一次喝醉;第一次放纵自己。
昨夜,如非凌祀一番话将他叫醒,也许在不久得将来,他就会彻底陨落。他的心早在十年前就以和东方静语一起死去,活着的只是他的躯壳。就好比一棵大树,虽然枝繁叶茂,但是根已被斩断,大树迟早也会死去。
然而现在他的心渐渐复舒,一切心结解开,不光他的修为踏入天境,就连他的生命力也强大了不少。
可是萧瑟没有发觉就在他解开心结,突破天境之时,九天之上雷声滚滚,无数的劫云正在急剧的聚集,飞速酝酿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六个时辰过去了,天上的劫云已经黑的发紫,却依然没有落下的迹象。
“到底怎么回事?萧瑟虽然杀戮过甚九九天劫也就可以了吧?如今劫云的情势早已超过了九九天劫的威势,却还在酝酿,到底是为什么?”
天心宗大殿之上凌霄天盯着天上的劫云喃喃自语。他哪里知道,萧瑟岂止是杀戮过甚。再加上他以力证道宇宙法则岂能容他。
又是一个夜晚,萧瑟醉了一天一夜,醒来之时发现天地异状,知道自己突破天境,迎来了天劫。见到天劫如此威力,神识所过之处天心宗弟子皆被这天地威势压得瑟瑟发抖,连几个天境强者也是如临大敌。
萧瑟稍一思索,传音给师傅凌霄天,消失在紫心小院之中。一闪身出现在天心宗专供天境强者渡劫之用的接天峰顶。只见整座山峰皆被天心宗无数前辈祭练过,成为一件巨大的法器。
萧瑟盘坐在峰顶平台的中央,放开全身的气势,就连被凌霄天封印的修罗决也在萧瑟的恳求下被解封,凝成实质的煞气冲天而起。九天之上的劫云咆哮着,本来缓慢的速度陡然提升。
三天之后,所有的劫云都转变成无色的状态。天劫也终于不再酝酿,天地威势陡然消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天劫萧瑟凶多吉少,甚至可以说十死无生。
凌霄天跌坐在地上,失神的看着天空,脸色苍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九霄寂灭劫?这可是古往今来只有蚩尤魔神一人渡过的大劫啊。这是天地不容啊!这是天地不容他萧瑟啊!”
“霄天!快召集本门天境以上弟子速来大殿,有我等三人主持护宗绝阵,你们从旁协助。不然本宗基业难免毁于一旦啊!”
“是太师叔。”
凌霄天浑身一震,急忙召集人手。天心宗天境以上弟子全聚集在大殿之内,天境以下皆避入禁地之中。护宗绝阵徐徐升起。
“九霄寂灭劫!嘿嘿,终于又见到九霄寂灭劫了!你这个变数还真令人期待啊!”遥远的虚空,一个盘坐的巨大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眼消失在虚空之中。
“九霄寂灭劫?竟然在如今的仙界之中能再次见到九霄寂灭劫!不知道这些年仙界又出了如此才俊,看来我蚩尤不寂寞了。”
接天峰顶,萧瑟静静地盘坐着,跟随多年的战刀就放在他的身前。突然,天空之中一阵战栗,九霄之上一条光柱轰向萧瑟。
“啊……”
萧瑟大吼一身,站起身来,一拳轰向光柱,轰的一声巨响,萧瑟纹丝不动,光柱被萧瑟一拳轰散。紧接着,九天之上一阵咆哮,又一道光柱砸向萧瑟,萧瑟眼中透出一股决然,这次他没有任何动作,任凭光柱轰向自己身体。
就见银光一闪,萧瑟身体陡然被分解。大殿之中的凌霄天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中凄然,以为萧瑟就此陨落。空间一阵扭曲,四散飞溅的萧瑟残体猛然之间回归,重新凝聚成实体。
“不错!威力还可以,再来!”
“借助九霄寂灭劫练体,比我还疯狂。希望你不要让我蚩尤失望啊。哈哈哈!
光柱连续不停地落下,萧瑟用身体硬抗劫雷。他的身体不断被轰成飞灰,又不断重组。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瑟感觉到,他身体的强度已经达到他现阶段所能达到的极限。而光柱还在连绵不绝的轰向他。他大吼一声,战刀自动出鞘,飞到他手中。
“如今轮到我出手了,试试我如今天境的实力。”
萧瑟一刀劈出,耀眼的刀气迎向九天之上的劫雷。没有预想之中的惊天震动,劫雷和刀气悄无声息的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瞬息之间,劫雷如暴雨般倾斜而下,萧瑟手持战刀怒吼连连,劈向如附骨之疽的劫雷。没有闪避,没有后退。就这么立于劫雷之中,凭借一身修为硬抗!
天地间骤然沉寂下来,劫雷不在落下。萧瑟站在接天峰顶,如今的接天峰裂痕众横交错,随时都会分崩离析,惨不忍睹。萧瑟身上衣衫褴,皮肤龟裂,他整个人早已被雷劫轰成漆黑恍若木炭,鲜血正从龟裂的皮肤间汩汩而流;他头发根根倒竖,手中战刀直指苍穹。
萧瑟望着九霄之外沉寂的劫云,长期徘徊于生死之间的他感受到一股死亡的危险正在急剧成长,他怒吼一声,忽然腾空而起手持战刀绝然的直插苍穹。
“做个了断吧!”
九天之外,劫云急剧收缩,顷刻之间就凝聚成一个小点,带着雷霆之势砸向萧瑟。萧瑟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真元凝聚于战刀之上!
“一起毁灭吧!”
“轰……”
战刀与劫云短兵相接,跟随萧瑟一起成长,征战四方的战刀凄厉的嘶吟一声被击向远方,无形的劲气以萧瑟为中心向四周衍射。劫云击飞战刀直接砸在萧瑟身上。萧瑟绝望的惨叫,被轰向接天峰。“砰……”
接天峰顷刻炸裂,无形的冲击波和巨石带着雷霆之势向四周肆虐,天心宗护山大阵顷刻间被击碎,然后直接砸在护宗绝阵之上。护宗绝阵荡起层层涟漪,随即解体。主持护宗绝阵的天境强者,纷纷口喷鲜血,跌坐于地。
“萧瑟……萧瑟……”
良久之后,凌霄天见劫云已经散去,急忙踉踉跄跄朝接天峰而去,众人紧随其后。三位老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步履蹒跚的离去。刚才九霄寂灭劫消失之时他们就急忙施展神识查探,并未发现生命的迹象,萧瑟早已陨落了!
“啊……”
奔出天心宗,凌霄天等人傻眼了,天心宗建筑倒塌近三成,原本高耸入云的接天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之中水位正在急剧上升。
“萧瑟……”
“宗主……”龙天一把拉住欲要跃入湖中的凌霄天。“宗主,不可鲁莽。”
“呵呵。”凌霄天惨笑一声,转头对着龙天说:“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我陪宗主下去一趟!”龙天转身对着其他人说,“宗主未回来之前,宗门只是就拜托你们了。”
大家都知道萧瑟虽然入宗不久,但是萧瑟资质之高古往今来世所罕见,凌霄天对他期望颇高,如今萧瑟落得如此下场,若不让他了却心愿,只怕凌霄天会滋生心魔,不但今后修为无法寸进恐怕还会后患无穷。
凌霄天跃入湖中,龙天紧随其后。其他人长叹一声,徐徐散去。凌霄天和龙天在直朝湖底游去并且施展神识收寻,不久之后就发现了湖底有条深不见底的深坑,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用神识朝深坑探去,片刻之后两人在2千尺的地方找到了萧瑟。两人面色一喜,迫不及待的飞向萧瑟所在的位置。
以两人的修为片刻之间就到了,凌霄天抱起萧瑟冲天而起,须臾就冲出了湖泊,两人将萧瑟送回紫新别院之中,放在床上。
“大师兄节哀!”龙天望着满脸凄然的凌霄天说。
“老二,你有多久没有叫我师兄了?”
“大……”
“小师弟咋样了?”龙天刚想说什么就被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凌祀等人打断。
“你小师弟陨落了!”龙天无奈的说。
凌祀等人一听恍若晴天霹雳,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是一时还是无法接受,白灵嚎啕大哭。陆飞雨走到萧瑟床前,静静的看着萧瑟,良久!陆飞雨忽然开口。
“不。萧……瑟。灵识……还在!”
“恩?”凌霄天和龙天满脸不可置信,急忙探查一番。
“不错!萧瑟虽然骨骼寸碎,内脏破裂,心跳和呼吸都已停止,但是他灵识却没有被击散!”
“那小师弟还有救吗?”
“只要他的求生意志还在,那么他想死也难。哈哈哈!”凌霄天开怀大笑。“老二,把你棺材本拿出来吧!”
“恩!本来打算留给叶枫的,现在给他好了!”龙天也是满脸兴奋。
原来当年龙天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号称仙界第一炼丹师的太上老君一次,太上老君送了一颗太极九转金丹给龙天。
此太极九转金丹乃太上老君证道之时借助天地之威,用无数可遇而不可求的传说级天才地宝炼制而成,一炉只得四颗。
当年重伤垂死的盘古要去一颗,神魔大战之时玉帝身受重伤即将陨落被太上老君用一颗救活,如今只剩两颗。一直被龙天视如性命,因此被人戏称为棺材本。
龙天拿来太极九转金丹后,凌霄天以真元包裹送入萧瑟腹中,并且以浩荡的真元为萧瑟将金丹化开。做完这一切任凭凌霄天修为惊天也差点虚脱,在凌祀和张青云的搀扶下走到一旁盘膝调息。
没过多久金丹的药效就开始发挥作用,一点点的开始修复萧瑟破碎的骨骼和内脏。三天之后萧瑟的外伤和内伤多以完好如初,但是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师傅!小师弟的伤都已经好了,为什么他没有醒来。”白灵缠着凌霄天叽叽咋咋的问道。
“虽然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但是在九霄寂灭劫之下他的灵魂遭受重创,已经破碎差点湮灭,只有灵识依然附在识海之中,如今太极九转金丹虽然将他肉体修复如初,但是他的灵魂依然要慢慢在金丹的滋养下恢复。”
“那小师弟还要多久醒来!”
“多则一年短则三个月!”
“哦!”
一个月之后,萧瑟悠然醒转,看着床前凌祀和白灵六人,仰天长叹。
“哎!想死都难!”
六人一愣,然后看到萧瑟眼角的笑意,随即明白,这家伙是在开玩笑呢!白灵怒火中烧,扑倒萧瑟身上拳打脚踢。随后陆天陆浩也加入了虐待的行列。
“唉!我还是伤员啊!有你们这么对待伤员的吗?”萧瑟惨叫。
“伤员?你的伤势早已恢复,还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装死,害的我们心惊胆战,揍他!”
张青云怪叫着加入战团,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白灵和陆天、陆浩也醒悟过来,又是一阵痛扁。陆飞雨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冷若冰霜的脸上化开了一线。凌祀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着。
“好了!小师弟醒来,我们去告诉师傅吧!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良久凌祀叫住打闹的众人。
“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了!”凌霄天爽朗的笑声响起。
“小师弟,今天你醒来,我们庆祝一番,恭喜你康复。”张青云放开鼻青脸肿的萧瑟。
“庆祝我康复?恐怕是你酒虫发作吧!”萧瑟龇牙咧嘴的揉着全身肌肉。
“呵呵!小师弟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吧!”张青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好!难得大家高兴,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说完萧瑟披衣下床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陆天陆浩听闻,眼冒绿光,急忙奔出来。其他人也兴奋的走出来。
这顿酒一直喝到凌晨大家才散去。凌祀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看了萧瑟一眼,四目相对,两人哈哈大笑,凌祀转身离去。萧瑟继续一个人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