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伽蓝僧人的示法
兮阳小果2015-10-25 09:423,816

  一场细雨催醒了最后一片铃兰,她们却愿在暮春里极尽繁华。花的一生注定短暂。

  铮萧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脸庞,要是此刻,他惊奇的感觉到她的温暖那该是多么让自己振奋的事情啊。她躺在新采下的铃兰丛中,这些铃兰将伴她长眠于此,不再因尘世的浮华而烦恼,更无需争芳斗艳,这一刻,凝固了她们的容颜。

  她与他就永远隔着那么一层檀香木了,还竟添了一层又一层新土,岁月会再添上一层美丽的霞草,最后霞草丛中还会竟生满铃兰。

  仿佛这个故事又回到了千年前,一朵铃兰,一只蝴蝶,铃兰在微风中舞动······只叹,水风轻,水风轻、萍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只叹,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从此,思念被生死永隔。

  如果隔断此情的纵使是千山万水,他也可以天涯地角寻思遍,可是,隔去此情的不是海角天涯的距离,却是生死,是时间的距离,纵使她依旧在身后,可当他转身,却永远也追不回那一步之遥。唯有无奈,唯有惋惜,唯有永恒的伤痛。

  这一刻,天使也落泪:相逢因是缘落下的不仅是叶还有你的泪为何,你的翅膀折断心碎像那秋的叶飘落了金黄的季节而他在《蝶恋花》与你相遇你是一首诗她是一幅画但逝去了王维谁来将你们组合?

  你将没有声音的旋律翻转在如流岁月而他在孤寂的描摹等待,流失着一切伸手,抓住的只是叹息哀怨你走后,悄无声息他,依旧让余晖散落在《蝶恋花》,翻开是枯黄的记忆一片梧桐静静地,你的身影嵌入历史不知是唐朝但人面桃花依旧春风,落花深处我穿过历史寻找,你已来到此处他听见你的细语回首落叶如雪但不知哪片是你铮萧踌躇辗转良久,一场雨涤去了所有春的繁华,留下的仅仅是绿的抑郁。远处是征帆,再远处是山的轮廓,更远处是浮云,是天际。

  这世间究竟什么才最宽广呢?什么才最永恒呢?

  这一切只是你的梦幻,这只是一个心迹······“我已无所留恋,她本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已经随她而去了。”像漫步阳关古道一样,顿觉人生凄凉,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西海之南,流沙之滨······”他想起曾经云雪儿说过的话,“那个西王母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的灵药?她又究竟在天涯何处?”怅然地遥望了许久,铮萧只得失落地说道:“那西海之南,流沙之滨本就像蓬莱一样的虚无,终究只是安慰世人悲凉的心!可是无论如何我也要去拜访一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九月授衣。铮萧别了蓝曦,别了云峰,别了铮柯,别了二郎和苗苗,最后在百丈崖上伫立良久,尔后挥鞭南去,“无论是蓬莱也罢,瀛洲也罢,西海之南,流沙之滨,即便万里之遥我也要去寻找。”

  不久,二郎亦快马赶来,铮萧闻马蹄声回头望去,烟尘里二郎哥促马相向。“二郎哥为何来此?”铮萧惊奇地问道。

  冯郎应道:“此去定会漂泊多年,路途艰辛亦无人照应,我愿与你同去!两个人去的话无论如何都比你一个人去的好。”

  铮萧摇摇头,“若此,苗苗和诸儿无人照顾。你怎么可以舍弃他们呢?”

  “我知道,但他们此刻平安无事,苗苗可以照顾好自己和诸儿。此刻溧阳又有云翼照应着,所以我不必担心他们。”

  “我自己的路终究需要自己去走,你也帮不了我的。你还是回去吧,麻烦你替我照顾好我爹吧,他已经不像以前硬朗了。”

  二郎闻此默然见铮萧如此执着也无法多言,他站在远处只顾看着萧儿挥鞭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苍茫的山间。

  此刻凝重,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天涯倦客,山中行路,更不知何年何月方得如故。

  乱山深处,不知多少沉浮。南去五百里,那地繁华依旧,因地循去,湖光秋月迷人。曾经,这鄱阳湖底葬了多少凄美故事:西风掠起的落叶,凡尘,每一缕夕阳。

  伽蓝寺依旧隐约显现在山间,那处也是一片伤心地,只不过如今,铮萧的心已经随着云雪儿逝去。两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她还好吗?那次错误的偶遇让我欠她太多了。”他心底里默然问道,“但我究竟欠她什么呢?”

  他缓缓向伽蓝寺走去,这一切依旧熟悉,他却如此平静,仿佛曾经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没有愧疚,没有慌张······壁画如若,直踏上第二层,楼阁,殿宇,仙鹤,众多女子一一在目,她呢?原来有她的地方却只留下一座空空的石台,那石台是她坐过三千年的,那桃树,也是三千年不更变的,而如今但惟独不见她的身影。

  没有愧疚,没有慌张,却有几分失落······本以为还能见到她,也许还能对她述说一些什么,可她已不在此处。他低下头,心中充满迷茫。“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快快乐乐的,这样我也就心安了。”

  走出壁画室,他默默的伫立在院子里,许久,许久。

  “你可是画仙缘中人!”一位僧人见他滞留院中良久不肯离去,便向铮萧问道。

  “也许我非画仙缘中人!”

  “这段缘分延绵千年了!”那位僧人叹道。

  铮萧惊异的看着他。那僧人看着铮萧又接着说道:“哎!这真是一段孽缘啊。”僧人手作施无畏印,“阿弥陀佛”

  铮萧问道:“大师,我有一事不解,想请教于你。”

  “请讲!”

  “每每想起她我总觉得自己欠她很多,可是我究竟欠她什么呢?”

  那僧人微微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

  “请您明示之!”

  那僧人双手合十,又一手指四方众界,道:“三千年前,阿难佛陀便已犯下此错,这便是这段缘分的始结。为此缘,画仙苦等三千年,九千七百万朵桃花结成四千八百多万人世尘缘,这便是这段缘分的中结。而如今,云雪儿离你而去,这便是这段缘分的末结。你所欠她的便是三千年,你欠她一个故事!”

  “欠她一个故事?”

  “正是!”

  “我不明白!”

  “方才你去看过她了吧!”

  “恩,可是她已不在此处!您能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吗?”

  那僧人以手画圆道:“她已被带出了这幅画,带出了这个故事······”

  “弟子疑惑!”

  “那你不妨暂留此寺,听我说法如何?”

  铮萧点点头,“承蒙大师指点!”

  心若漂泊无归处,此生便无依无靠,甚是凄楚。抑或这梵音是最好的归宿。

  “佛法如甘霖,如清风雨露,润泽万物。”

  “大师请开示。”

  “人间沧海桑田,世界成住坏空,人心生住异灭,人生生老病死,一切都在变化,是谓无常。”

  “即便无常,又能若何?”

  “证悟真如本性,找到自我,找回自己本来的面目,那么世事无论怎么变幻莫测,都不会干扰你心中的那一片良田,那一方净土。““领会,只是我心中不解为何此缘三结?”

  “皆因痴迷执着尔。”

  “何言痴迷?”

  “三千年等待只为缘梦一线,可不谓痴?”

  “若此,那该何为?”

  “你且还她三千年便罢。”

  “还她三千年?”铮萧惊疑。

  僧人点点头,又道:“无需忧虑,三千年,弹指一挥间而已。”

  “不解!”

  僧人微微一笑,弹指一挥,只见秋风过处,落叶纷纷,“哎,不过现在有人已经替你负去这债矣!”

  铮萧又一阵惊讶,问道:“谁替我负债矣?”

  “云雪儿!”

  闻此,似寒风掠过,心底不由肃肃悲凉,铮萧又言:“可是云雪儿已逝去!”

  “不然,她已归去。”

  “何谓归去?”

  “皈依佛门!”

  铮萧目视僧人,僧人又道:“唯有佛法才是我们永恒的家,到家之后,找到生命的本源,将不再执着于和他人的爱恋与嗔恨了。”

  铮萧俯下头去自己沉思了一番,半晌他才应道:“正是!”

  “云雪儿肯舍命救你,这便是真爱矣。”

  “舍命救我?这是怎么回事?”

  “天机,云雪儿化小爱为大爱矣!”

  “还望大师告以实情!”

  “只可惜你心中的爱太过狭隘!”

  “弟子不解!”

  “你想的是什么?”

  铮萧茫然的望着僧人。

  “你想要的只是时时刻刻拥有她,可是一个人生来便是属于万物众生的,而不只属于你。你若想让她只属于你自己,这便是狭隘。如果爱一个人注定不能相守,你愿承受?”

  “爱一个人却不能相守,那只能无穷无尽地痛苦!”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这便是人间情爱,一切皆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终归于无。”

  看着一片片飘落的梧桐叶在风中旋转,此刻竟舞尽了生命的芳华,随之便是零落成泥,铮萧似有所悟,“可是,爱便爱过,却又何求永恒?流星便美一瞬,昙花亦美一现,何必追求永恒?”

  “如此,你可愿求世间虚无的美?”

  “若是真爱,谁不愿地久天长。”

  僧人微笑着,“那你便要放下。”

  “放下?”

  “所谓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爱过,放下,亦爱。”

  铮萧又陷入了沉思,天上的云总在飘逐,世事便白云苍狗,他点点头,“明白了!”

  “如此,我欲授你一卷心经。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香味触法,无眼界及至无意识界······”

  又云:“心中相空则存大爱,心中无爱便成真爱;可怜世人生死苦等,却只是缘木求鱼,终南辕北辙矣。”

  闻此,铮萧心中了然。

  这便是爱的境界,伽蓝僧人一语道破:“心中相空则存大爱,心中无爱则成真爱。以此明示世人,何为爱,当何爱。

  爱她,而非短暂停留的容颜,寥若晨星,亘古不变。

继续阅读:第37章 御风东征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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