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起,终于完全笼罩了天空,繁星布满了苍穹,四野中偶尔传来野鸟的鸣叫声,一片静谧之状。
沈不空已经脱下了斗篷,坐在火堆旁边的一张织毯上,似在沉思。那名侍女也随侍在一旁,而威严的毕将军则靠在林子旁边,以一种不经意的角度拱卫着火堆边的人,木材被烧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寒气渐重,沈不空吐出一口气,对旁边的侍女道“归蝶,去将我的地图取来吧”,侍女立即起身去车厢。沈不空又招呼毕将军“将军,请过来一下,我有事相商”,毕将军赶忙来到公子旁边,道“公子有什么吩咐?”沈不空回到“将军乃父王殿前重臣,劳苦功高,且本为我前辈,不必折身称我‘公子’,叫我不空吧!”毕将军回到“这叫属下情何以当呀,”
沈不空接过归蝶送过来的地图,展开后,对毕将军说到“我们已经行至路程的半途啦,将军估计,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到达布军山下,这一路过于平静,我心中终有不安”。
毕将军微皱了下眉,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开口“以现在这种速度,并按现在的路线行进的话,约有半月的时间可达目的地”。
沉吟了一下,毕将军又道“若我们改路直插长伏谷,并加快脚程,则七天可达,但长伏谷会经过善氏与柏之原之间的商道,此路耳目众多,恐会泄露本次行踪,那就坏大事了,”沈不空没有接话,卷起地图,默默的烤起火来,但又似乎在若有所思。
突然远处一阵诡异的笛声响起,进而一声悠长的狼嚎,从四面传来踩踏之声,所有的侍卫疲意顿消,拔出佩刀,以沈不空为中心,四面环卫。今晚月色偏淡,不一会儿,众人就看见了群狼的眼睛,毕将军大吼一声“保护好公子!”身手灵敏的抄起一根火堆里的火把,众人也拿起火把,但火堆过小,只有几个人拿了火把。
此卫队为了保密,轻衣简从。故只挑选了四五十个身手过硬之人,并以身经百战的毕无畏统辖,若不遇大部军队,可保无虞。然而此时面对的群狼,这种畜生可以说是草原之王,成群可敌狮虎,而且就眼前所见,估计有数百只,饶是毕将军,也不禁手心沁汗。
不过一息间,群狼就围住大家,绿油油的眼睛直欲择人而噬,一条较为强壮的黑狼,盯住了毕将军,一龇牙,猛扑而上,毕将军将火把横在胸前,一刀劈斩过去,硬生生的将其劈成了两半,杀意凛然。后面的群狼慑其煞气,纷纷后退了几步,但背上的毛乍的更直了,龇牙声此起彼伏,就在狼群畏惧后退的时候,那诡异的笛声又响起了,所有的狼瞬间红了眼,一扑而上,大家往内一收缩,护住沈不空,并迎狼挥刀,或劈,或砍,血腥四起,立马地上就落了不少的狼尸,但也有侍卫负了伤。
一轮袭击过后,后面的群狼又冲上去了。一匹狼踩着前面的狼的身体,腾空而起,直欲向护卫圈扑去,一名侍卫,立即挡过来,但为时已晚,只好顺势用胳膊迎上去,狰狞的狼牙瞬间就刺了进去,那名护卫一张脸霎时血色顿消,但他还是咬了咬牙,一刀将其劈翻在地,而狼头还咬在手上,后面的侍卫立即补上。在护卫圈中间的沈不空虽然脸上还带有一丝畏色,但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他抽出一把精良的匕首挡在胸前,并将归蝶护在身后。
沈不空环顾了四野,群狼虽然混乱,但攻击次序却不乱,而且时不时有诡异的笛声传来,显然有人在背后秘密**纵,但在夜色掩护下,其人确实难以发现。沈不空转念一想,擒贼先擒王,草原上的群狼,其中必有一只头狼,这只头狼凶狠狡猾,一般都充当着指挥者的角色,而不直接参与群猎之中,其所处位置也大多处于狼群后方。今晚虽有少许月色,但仍显昏暗,沈不空取过旁边一位护卫的弩弓,在箭头裹上棉布,点燃之后,望远方狼群上方射去,天空刹时一亮,众人都极目往远方望去,在密密麻麻的的凶狼之后,约有一射之距的地方,一只身躯远壮于群狼的白狼傲立在一个土坡上,不时向群狼发出嗥叫,如同指挥将士的主帅一般,想必那定就是狼王了。
沈不空朝着外围拼杀的毕将军喊道“将军,擒贼先擒王,这样耗下去于我方极为不利,此群狼的头狼在左后方约一射之远,击杀或可解眼下之危”,此时的毕将军虽勇猛过人,但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尤其是左手臂膀的创伤,深可见骨,甚至连他的长刀都留下了一道牙痕,群狼的凶悍可见一斑。
毕将军听见沈不空的呼叫以后,一挥火把和长刀,稍微*退围狼,向后喊道“持火把者,留下一两个人,其他人向我靠近,余下人誓死要保护公子”,刚说完,一头狼又扑了上来,毕无畏挺刀一撩,在狼身划出一道深深的创痕,但还未使其毙命。电光火石之间,这匹残狼扑上了一名侍卫,并顺口衔住其喉咙,立时这名护卫就命结了,旁边的护卫赶忙挥刀将其劈落,可为时已晚。身处此时此地,没有片刻的时间可供其他人哀伤和怜悯,毕无畏一咬舌尖,心神一振,招呼持火把者向远方的头狼而去。
狼群汹涌如潮,小队行进极是困难,并且在行进中还要抵御凶狼的层层扑击,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个人终于体力耗竭,丧与狼吻之下。经过一轮艰难的厮杀,总算约过狼群,眼前一丈之处,狼王怒目而视,旁边群狼环饲,毕无畏将火把怒掷而出,腾空而起,长刀漫起的杀意犹如化形成质,刺肤生痛,一道冷冽的寒光迎着狼王披头而下。毕将军的刀法本源出自连国净影寺的镇邪杵法,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但其人在边塞游镇多年,刀法在同匪盗、外敌蛮族的砺炼中除了愈加纯熟以外,还揉进了塞上刀法的飘逸灵活,刚柔并济乃臻刀法至上境界,其迎风凌空而斩,刀气可入地两尺有余。
狼王面对沛然莫御的刀气,没有像其他狼那样露出怯意,反而将獠牙龇的更狰狞,但它也没有鲁莽,知其硬拼不利,矫健的后跃几步,避其刀势,并招呼身侧的狼群扑上去。毕将军一看狼王狡猾的后撤,也立即由劈变挥,最先迎着刀锋的狼顿时枭首,后面的护卫也立马将火把一扔,挺刀而上。
而藏于后方的狼王,借着群狼的掩护,突袭而至,一名护卫疲于应对,竟被狼王偷袭得手,肩膀被咬住,进而连衣带肉狠狠被扯下一大块,露出白惨惨的骨头,那名护卫立时无法抵御,群狼一拥而上,企图分而裂之,护卫硬提一口气,斩落一颗狼头,终于不支,委顿在地,命不久矣。毕将军眼见大家逐渐不低,心知必须速战速决。于是撕下一块袍襟,快速的挽住被狼血浸透变得湿滑的刀柄,大吼一声,再次振空而起,带着一击必杀的气势与决意,如一只巨鹞般,向狼王扑至,手中的长刀若一泓海水,蓄满刀气与杀意,疾斩而下。狼王面对如此狠绝的杀招,仿佛被禁锢了,无法闪避,于此可见杀意之盛。锋芒瞬息即至,狼王无可躲避,只好努力将头一偏,一只狼耳连同狼王的右侧脸皮刹时便被斩落。毕将军眼见一击并未完全击杀此獠,在刀快要落地的片刻,陡然凌空逆转刀势,提刀改斩为推,将一把长刀变成了一把铡刀,一手握刀柄,一手顶着刀背,迎着狼王张开的血口,横推而进,直抵喉骨,但狼王仍不甘休,一双前爪在毕将军的胸前忙抓,毕将军岂会给他机会,忍着胸口的剧痛,手上一贯力,硬生生的沿着唇缝,将狼王的头剖成了两半,旁边的狼群震退了几步,竟不敢再扑上去。
毕将军一抽刀,目光一转,犹如实质,扫视群狼,森然的杀意加之全身的鲜血,犹如地狱修罗降世一般,群狼畏其气势,且头狼已死,纷纷仓皇后散,那背后*纵群狼的诡异笛声也由刚才的闲庭信步转为急促,但奈何群狼战意已溃,纵有几条狼扑上去,也瞬即被斩落,最后群狼还是如潮水一般纷拥退去,幕后之人见大势已去,也只好罢走了,诡异的笛声不复响起。
众人见狼群之围已解,身心顿时松懈,好几名护卫体力不继,直接匍卧在地,这一番厮杀也约过了半个时辰,毕将军也松了一口气,可一下牵动身上的伤口,加之运刀耗力过度,脚下一软,就要倒下,只好一拄长刀,单膝跪地,气喘不已。而他脸上的血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既恐怖狰狞又备显疲倦,旁边两名伤势较为轻一点的护卫忙过来搀扶他,他推推手拒绝了,并吩咐道:“快向公子靠拢,以防再次受袭”,几个人踉踉跄跄的向大部队这里靠来。
毕将军过来一看,遍地狼尸与护卫的碎尸,情况较之自己更为惨烈,而一清点双方合拢人数,竟有十余人丧于狼口之下,余下侥幸生存的人也是伤痕累累,万幸的是公子——沈不空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反而倒是身后的侍女归蝶受了重大惊吓,直接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