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凌彻的远行
乱红破2015-10-25 09:456,658

  月光千里,沙漠之滨。凌氏在这里隐藏着他们的府邸。

  百转千回,梦醒三生

  凌雪从床上蓦地一声惊叫,从梦中醒来,一张稚嫩脸庞上满是恐惧与不安。然而环视而去,唯有雕栏玉彻、非中非西的房间。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少妇快步走了进来,关切地坐在床头。凌雪见了那少妇,当即扑到她的怀里

  “雪儿,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么?”少妇温柔地抚摸着面前小女孩的额头

  “母后...我怕。”凌雪的身子有着明显的颤抖

  “怕什么?母后在这儿。”

  “可我怕彻哥哥要离开我...”凌雪低声道

  少妇一怔,随即道:“怎么会呢?彻儿不会离开的...”

  正说间,门外走进一人,毕恭毕敬地朝少妇道:“风静夫人,主人有事请你速去主厅。”

  少妇脸色一沉,道:“何事如此着急?”

  “主人说了,要夫人快快前去。”

  少妇沉吟一下,道:“好。你先出去吧,我速速就来。”

  那人闻言退下。凌雪一双小手拉着母亲的衣裳,仿佛更加紧张

  少妇安慰道:“没事的。母后去去就回。”

  说罢,起身朝门外走去。

  凌雪坐在床上,望着母亲的离开,一双眼里几乎泛出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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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厅。

  这一处极为宽敞,装饰也甚为奇特,向来为凌氏议事之处。只见半边装饰石制,半边却为木质。半边屋顶金碧辉煌印刻无数浮雕画像,看去多为古典时代与复兴时期作品。另半边,又多为中土历代名家之画。其中不乏敦煌石窟壁画,时有清明上河图一幅,却又巧妙地接上了富春山居图。由俗入雅,由雅还俗,看得维妙维俏,壮观至极,从大厅远处延伸过来,就仿佛整整两条历史朝自己走来。

  而大厅的尽头,也就是现在王座的上方,则写着一个大大的“凌”字。四方,各有“月”“雨”“风”“星”四个大字。两道画廊汇聚在这五字围城的圈里,交界处自然得体,丝毫看不出生搬硬凑之状。

  这里平时多为凌氏四族与贵族商议之处,人数颇多,故厅内需点上明灯。然而今天显然没有必要

  因为此时,大厅上唯有三个人。

  昏暗的光线里,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在黑暗中跪地,可看上去却无丝毫屈服之意。

  台上,一片昏暗中站着两个身影。仿佛在与台下的人对峙一般

  “彻儿,你当真这么想么?”

  一个洪厚低沉的声音响起,充满了质问与威慑

  那跪着的身影却微微一动,仿佛内心在焦灼,又仿佛愤愤不平。

  “父亲,我还是只问你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凌氏精神贵族后代中的长子?”

  “我早已说过,你是长子。你还有一个妹妹凌雪。”

  “可我越来越觉得不是这样。”那声音越加地不平静

  “混帐!身为兄长,却不思进取,整日想着自己想象中的事物。你对得起精神贵族这个称号么?!”

  台上那男子的声音怒然道

  台下的身影不答,但沉默却成了最强大的抗拒

  蓦地,台上走出另一个女子身影,正是先前那名少妇。只见她缓缓走到那跪着的身影旁,道:“彻儿,你当真要去么?...”

  那身影依旧不答,只默默地颤抖,仿佛紧张,又仿佛坚持。

  下一刻,大厅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阵风。这风不知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却停留在了二人周围。那跪着的身影越加紧张,颤抖得也愈加厉害

  “风静!你要做什么?”台上男子的声音惊道

  然而两人都不作答。少妇一身华服随风舞动,那身影也越加颤抖。但无论风势如何之强,他却始终负隅顽抗,丝毫无败像。

  少妇一惊,催风更急,欲用家法管教这个孩子。不料那身影遇强更强,颤抖得更为剧烈。

  风势竟开始缓缓逆转,渐渐有反扑之意。少妇大惊失色,正欲脱出,只见后方一道亮光闪出,乃是一道巨大屏障,拦在了少妇与那身影之间

  之间那屏障上千秋百汇。腓尼基文、梵文、汉字等等轮番出现,牢牢将风势阻隔在外。片刻后,那身影像是力尽,颓然一松,风势登时减缓,直到恢复平静。

  主厅一阵沉寂

  “彻儿,你疯了么?!居然与母后动手。”男子的斥责声更加严厉。少妇则立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那身影陡然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不管!”

  倔强而冷不防的一声大吼,回荡在大厅里,久久不停息。那身影说罢,便朝厅的另一头走去。这一下来得突然,二人竟无丝毫反应,只目送那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不管...不管...不管......”

  声音依旧残余在大厅里。

  长久的沉默

  “若尘,是不是一切早已有了安排,注定要如此的?”少妇凄然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黑暗中,传来男子低沉的叹息

  “风静,彻儿适才与你的交手中,你可发现了什么?”

  少妇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叹息道:“彻儿的天赋”

  “是的。他年方十岁,未曾如何习练过凌氏奥法。却已然有了抵挡你花氏‘静化风’的本领。这样的思想力,早已注定区区的消忆咒迟早抵挡不住他的灵力。他也许终究也要成为下一个天儿”

  “可是他才十岁啊。彻儿还这么小,难道也要像天儿那样”

  “也许正如你所言,一切早已有定。若彻儿注定有此命运,我们多加阻挠亦是无用。唉”男子低声道

  大厅上又是一阵沉寂。

  少妇起身,手中蓦地幻化出一道金莲,照亮了这里。

  男子,也就是凌若尘,凌氏现任的盟主,精神贵族首领,看着少妇这样的表演,微微的一笑道:“你们花氏的本领,确实很神乎其技”

  少妇,也就是花风静,凌氏第一夫人,也微微地笑了一下。可心中想到适才的事,却又将笑容收敛了回去

  亮光之下,二人面庞顿时清晰。只见凌若尘看去至多30岁模样,可见驻颜有术。然而额头白发却是不少,显然是为了今日之事

  “风静,想当初你师姐花夕将你许配于我,至今已有多少年了?”

  花风静一怔,脸微微一红,道:“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至今也有三十载了。”

  “那么,距离那场大战呢。”

  花风静身子一震,显然不曾料到丈夫竟问如此问题,喃喃道:“有二十载了”

  凌若尘微微点头,表情变得复杂而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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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外,凌氏贵族府。

  与父母大吵一通后,凌彻心里去意更明。

  此刻的他走在圣贤长廊内,心里只想着府中那历来禁止靠近的地方。瘦小的身躯在走廊内的大人间穿行着,一路上风雨星月四族精英行礼问候,他一概不答。

  凌氏府邸坐落五处。星月二宫居西南,风雨二宫居东北。主宫则居中。全宫互相贯通,隐隐作阵势之状,以防任何强敌入侵。每宫建筑都蔚为壮观。有仿历代中土东洋皇宫建制的雨宫群,仿印度柬埔寨等地文明的南星宫群,极尽希腊罗马与中世纪风格的月宫群,还有复原印加玛雅埃及三大文明的风宫群。然最为齐全也最让人眼花缭乱的,是主宫群。这里不但汇集四宫所有,且外加诸多闻所闻之建筑,造型奇特怪异,有如混血儿般赏心悦目。

  然而从小看惯这一切的凌彻此刻早已对此不感兴趣。径直地往北走,他来到了风宫。

  “啊,是彻王子。”

  迎面走来一个青年男子,身着华丽,眉清目秀。

  凌彻停下脚步。因为这次行礼的乃是风宫代首领,蕴风。

  “是风首领叔叔阿你好。”

  凌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往北走去。

  蕴风脸上堆笑,心中却蓦地对凌彻的行为有些疑惑。但今日有事要见凌若尘,只得暂且不管此事,朝主宫走去了。”

  凌彻约摸走了些许时间。风宫尽是南美文明的风格。只见满眼雨林建筑,藤蔓遍地。待走到一处玛雅祭坛边时,他停住了脚步。

  只见那金字塔背后,有一条小通道。门前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禁地勿入。”

  直觉告诉他,那是除了把守森严的正门之外,唯一让他走出这里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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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厅。

  蕴风出现在了凌若尘的眼前

  “蕴风护法,有何事?”

  花风静问道

  “敢问夫人,姐姐与其余三族首领至今仍无消息么?”

  “北风护法前去城市打探凌天王子,可依旧没有任何回音。我和盟主也是十分着急”花风静叹道

  “那么,请问一个叛出这里的狂徒,值得四族护法这样去寻找么?”蕴风有些不情愿地问道

  “蕴风,我知道你很担心你姐姐的安危。可天儿毕竟乃我凌氏贵族,不可不找。你退下吧。”凌若尘的话让人无法回绝

  蕴风闻言,泫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盟主能平安带回我姐姐”

  说罢,转身欲走。却又蓦地停住,仿佛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适才我在风宫看见彻王子形色匆匆,不知今日是否发生了什么”

  花风静刷地一下窜起,急忙道:“你说什么?”

  “不好了!”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喊声

  “彻王子闯入禁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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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宫。

  禁地。

  有关禁地的传言,在凌氏年轻一辈中早已传开。说是这通道可让人产生幻觉,如过数载。即使走到了尽头,等待你的也会是一个魔鬼,与一堵墙,让你陷入无穷的绝望中。凌彻自然也知晓

  穿过通往禁地的长长通道,在他觉得,却仿佛只是一瞬间。

  因为这长廊只有几步路而已

  通道的尽头,一名老者悠然地在扫着地。他的背后,是一堵满是藤曼的墙。

  与墙上的一扇门

  “老爷爷,能让我从那扇门里出去吗?”凌彻指着墙上门问道

  “生还是死?这是一个问题。”老者边挥动着手中的扫把,边答非所问地说到,让凌彻一头雾水

  “老爷爷,让我从那扇门里过去吧。”

  “过去?你可知你走出这扇门的意义吗?”

  “去找我的哥哥。”凌彻不假思索地答道

  “多么单纯的动机!...我想这也是你能这么轻易走过那条通道,并且看到这墙上的门的原因。”

  凌彻挠了挠头,茫然不解。

  “孩子,你看我像什么?”

  “你只是一个老爷爷阿。”

  “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你的心,所以看到的我是个老爷爷。也好也好!”老者忽然爽朗大笑

  “老爷爷,我要走出那扇门,去找我的哥哥。”凌彻再次恳求道

  老者兀自扫着地,低头不看凌彻一眼

  “要出这扇门可以。你已然通过了最大的考验,可你还得过我这一关。”

  凌彻闻言一惊,道:“老爷爷,你...”

  话未说完,老者扫把用力一挥,竟卷起一阵狂风袭来。凌彻见来势凶猛,根本不及躲闪。可脑海中的意识告诉他:不要躲闪。

  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父亲曾经对他说到过的凌氏绝学。

  那是思想的力量。

  然而,这个力量的答案在何处?

  凌彻想不明白,睁开了眼。只见风已然停下,老者笑*地看着自己。

  “孩子,看来你的命运注定需要你走出这扇门,让你去参悟这力量的源泉。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可以走过这里了。”说罢,让开身子,打开了身后的门,露出又一条通道

  “弄明这股力量的源泉,直到你的源泉,最后是这世间苍生的源泉,才是你走出这里的目的。”老者肃然道

  凌彻大奇,问道:“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想到了那个力量呀?”

  “洞悉人心是我擅长。每个人灵魂的罪与功,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哇...好厉害...”凌彻露出羡慕的目光

  “孩子,以你的天赋,将来若是能不受干扰静心修炼,说不定能达到老爷爷的这个境界,甚至比我更高。”老者颇为期许地看着凌彻

  “对了,老爷爷,我听说这里会看到一个魔鬼。可是你不是魔鬼阿,那魔鬼在哪里呢...”

  “心中有魔鬼的人,才会看到魔鬼。孩子,往后你若能归来,我希望你走过这条长廊时,依旧能觉得只是几步路,也依旧能看到这座墙上的门。”老者又看了看似懂非懂的凌彻,道:“走吧,去往属于你的故事。”

  凌彻看了看老者,转身走人了门内。

  “等一下。”老者道:“外面还有一扇门,是隔着时空沙漠与这里的。若你看到的门外是沙漠,才可以出去。否则,就回来。”

  “为什么?”

  “那是一扇由贪欲杂念组成的门,为了防御外敌而设置。你若看到门外的世界,会为之深陷其中,产生走出了门的幻觉,在门的幻境内永世无法自拔。”

  凌彻一惊,道:“为何我从来没听父王说起过?那我要如何走过那扇门呢?”

  老者冷笑道:

  “这扇门乃是凌氏在此地建立府邸时,其中一人秘密发现。后来这里成了禁地,倒多半是因为这里的这个出口。凌氏后来几乎就不再有人知道这出口的存在。并且,这扇门与后面那扇,则是那一位发现者安上的,防止外敌入侵。总之当你看到的是沙漠时,便是真正地走出去了。”

  凌彻微微点头,转身而去。消失在墙的那一头...然而随之消失的,却是那扇墙上的门。

  老者看着墙上那根本不存在的门,淡淡地笑了————————————————————————————————————————————————————————————————————————————————————风宫。

  禁地门前。

  花风静望着长长的走廊,几乎想立刻冲进去找回凌彻。几名风族人急忙拉住她。此刻心中满是悲伤情绪的她若进入通道会产生幻觉难以自拔,他人再要相救便难上加难。

  而其余的人,都没有把握一定能从进入里面全身而退。

  毕竟,通道的尽头还有着一个传说中的魔鬼。谁也不知道那魔鬼有多么厉害,或许只有当最先建造这里的凌氏祖先才知道。

  所以,也自然不会有人想到,那是除了正门以外凌氏的第二个出口。

  凌若尘面色凝重地看着通道,仿佛就要被吸进去似的。

  “回去吧”他突然这么说道。那个语气里带着一份心灰意冷

  众人悚然一惊

  “你疯了吗?!彻儿进了这里必死无疑,你难道忍心这样吗?”花风静接近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凌若尘表情复杂,叹息道:“愿诸神保佑他。”

  说罢,挥手转身便走。花风静闻言,当场昏了过去,四族首领急忙扶住,一行人手忙脚乱地赶回主宫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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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厅。

  花风静总算是醒了过来,魂不守舍地坐在一旁。凌若尘与四族代表则开始了秘密商议

  “唉,若当初我等将正门把守严一些,也就不会让天王子单枪匹马地杀出去了。”雨族代表歉然道

  “这怪不得雨族众位。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命运,不是我们的力量所能改变。”凌若尘说道

  “可我风族却难辞其咎,竟未能把守好禁地入口,今日让彻王子...”藴风凄然道

  花风静闻言心头一酸,想到凌天出走尚有找回的可能。但凌彻这般被*入禁地,却是更加凶多吉少。想到自己先前不如依照他的意思,兴许就不止于此。当下心中悔恨不已。

  “母后...彻哥哥呢?”一道轻灵到掩藏不住一丝恐惧的声音从大厅上传来。

  花风静一惊,发现凌雪不止何时竟来到了她从未来过的大厅。

  “雪儿,这里你不要来”花风静示意随从将凌雪带回

  “不,我要彻哥哥。”凌雪倔强地看着花风静,随从们一时也无法上前,场面尴尬至极。

  “雪儿。”一旁的凌若尘此时蓦地道。:“从今日起,你是我凌氏贵族下的长女。再无兄长。”

  这番话当着各族代表说出,花风静闻言又是一震。众人虽然也是震惊不已,但想到今日目睹凌彻走入死路,也只能如此。

  “我将对雪儿用消忆咒,从此请各位再配合一下,莫要将真相告诉她。”凌若尘无奈道。

  四族代表领命,各自叹息拜别。

  花风静看着凌若尘道:“这样好吗?...消忆咒若是也震不住雪儿,那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用得一时便要用。"凌若尘道,"至于彻儿,我相信他的选择。"

  ————————————————————————————————————————————————————————————————————————————————————凌氏北门。

  谁也不知道,凌氏与外界,会有这么一处无人知晓的入口。

  凌彻如愿以偿地在门里看到了白色沙漠。他轻易地推开门,踏了出去。

  在他踏出去的那一刻,他来时的门消失了。

  他耸然一惊———如此一来,他只能向前。

  前方,是无尽的白色。西面远处,一道隐约的城市轮廓在风沙中忽隐忽现

继续阅读:第5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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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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