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笑道:“大家请看,这些对角连结地红线在哪个地方相交得最密集?”
众位局长大人低头看了看,一下子指向了同一地点:排祟、方召、小红寨三角带,一个直线半径约在二十里左右的地方。
“陈修同志,你的意思是?”赵普景忽然若有所悟。
“大家想想,如果我们是邪教,会不会大白天扛着个麻袋赶路?我想不会。那不是再明显不过的靶子吗!?所以,邪教掳人一定是要在能够连夜赶回老巢的距离内,而且应该走得都是偏僻而隐蔽的山路,不敢走取近的大路。
从地图上看,最远两红点的距离直线都在一百里左右。估计山路崎岖,真实路程要增加一倍,那就是两百里左右,算成半径就是一百里。想来只要是常在苗疆走动的爬山能手,一夜百里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意味着什么?就这意味着,在各条对角红线交织最密地方,也就是到各红点都在百里左右距离内地地方,就是妖人最可能的老巢所在。当然,如果这个锁定的地点是什么人迹罕至、不通公路地深山老林就更有把握了。这也是我刚刚才灵光一闪,醒悟过来的。”
说到这里,陈修眼眸中寒光闪闪,明亮得像天上最亮的星辰。
一下子,各位局长们恍然大悟: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不错,不错,陈修同志判断得非常正确。这个排羊等地三角带处在KL市东北,自古山恶林深,民风彪悍难驯,而且又极少有公路,的确是一个隐身的好地方。”林立也兴奋起来。
“是啊,是啊,这等邪教自然都是将老巢建在这人迹罕至之处,便于隐蔽吗!”众位局长们也欣喜起来。
忙活了好多天,挨了市领寻无数次骂,受了百姓多少白眼和闲言碎语,总算抓住这伙妖人的兔子尾巴了。
李剑雄兴奋起来:“陈修同志,太好了,您下命令吧,我们立即大举进山,把这个三角带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着这丫的。”
“让我想想。”陈修考虑了一下,下命仓道:“这样,由黔东南州公安系统调集警力将以排祟等三角带为中心,直径三十里的地方各大路、山路都封锁起来,严格盘查过往行人。
另外,多组织一些警力巡山,争取切断邪教老巢与外线所有可能的联系和逃跑路线。如果警力不够,再向市府征调本地驻军协调,一定要在外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而内线,就由黔东南州国安系统负责。多抽调有经验的侦查人员,化妆成苗民,三三两两的进入深山寻访。说不定,就能很快有收获。
这样,形松而实紧,不仅效果会很好,而且不会仓促得*迫那些妖人见势不好,铤而走险杀害那些无辜的孩子。不知同志们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众见陈修年纪虽轻,却安排得如此细致,不禁大为佩服。
张立却想了想道:“那么,陈修同志是回国安局等消息呢,还是另有打算?”
陈修笑道:“我可没打算就此回去干等。林局,帮我准备一下卫星电话、三四天的干粮,还有露宿用的帐蓬,睡袋,蚊香等东西,我一个人亲自进山。”
众人吓了一跳,范长山劝道:“陈修同志,你一个人进山太危险了。不说山林中野兽出没无常,就是排祟那一带的治安也是极其恶劣的,那里太穷了。”
陈修笑着摇了摇头:“那些妖人行踪诡秘,隐匮有道,光靠国安局要想逮住他们的尾巴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我去就不一样了,这么大一点地方,三天之内就可以翻个底朝天。这可是关系到几十个孩子的生命安全,越快越好的。至于我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就算有一个团的敌人全副武装杀来,我也能轻松的杀进七进七出。”众人吓了一跳:这么厉害。
张立无奈道:“那好,我马上就办。”
“至于前线总指挥部吗,就设在这千户苗寨吧,这里离排祟三角带也不过三四十里,便于就近指挥,就由林立同志暂时总负责吧。我会通过卫星电话和总部随时联系,双方信息互通有无,这样也万全一点,可以尽快找到目标,救出孩子。”陈修最后说了一句。
“那好,我们马上就行动,明天傍晚就应该可以形成封锁。”张立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散会,大家都去各自准备吧。”陈修挥了挥手。
马上,各人都散去了,都忙着自己的事。
陈修也握了握拳头:这回,看你们这些妖人还往哪里逃!
残阳西下,天空鲜红如血,陈修身后背着大大的行囊,撑着腰、喘着气站在一处山巅上,眺望着四周。
今天,找了一个白天了,几乎翻遍了排祟等地三角带的南部,却也没有发现妖人的踪迹。
而陈修却是累得够呛,一路用神识快速探查,这一整天下来,虽然歇了好几次,却也累得精疲力竭,头晕得厉害。
四周似乎没什么人烟,只有那裸露的岩石一块块的在残阳中反射着金黄的光泽,荒凉、贫脊得令人吃惊。
再往远处看,在极远的山脚下,似乎有着一小片树林,在一片灰黑的岩石海洋中,显得弥足珍贵。
陈修松了口气,马上鼓励了一下自己,向着山脚快速走去。
没办法,晚上山风可是很厉害的,万不能在光秃秃的山上宿营。极冷不说,那山风要是大起来,连帐蓬搭人都能给你掀飞,太危险了。
看起来,山巅离树林约摸有四五里路吧,山路崎岖,但自己脚程快,本来欧阳轩估计有半小时就够的,哪知道白天累得狠了,愣是走了一个小时、歇了两次才走到树林边。
这时,天已经黑了,山林间山风也呼啸着起来,由于风冷效应,冷得吓人。
陈修好在不怕冷。但那凌厉的山风挟着无数细小地沙石刮在脸上,那滋味也绝对不像春风拂面那般舒服。
赶快搭帐蓬。
陈修奔入树林,一下子,山风小了起来。但那呼啸如雷的声音却在耳旁越加凌厉起来。
这是风吹进树林,环境猛然变窄激发的声音,估计要伴随着陈修度过这凄凉的一夜了。
很快,搭好了帐蓬,陈修松了口气,弯了弯腰,可是累坏了。
陈修也懒得生火了,反正自己也不怕冷,靠在帐蓬边上听着凄厉地风声,就掏出了压缩饼干、罐头和纯静水。苦巴巴地吃了起来。
初时,觉得口味还行。没过一会,陈修就吡了吡牙:真难吃,比香喷喷的热饭菜差远。
但这荒山老岭的,也只好将就了。陈修苦着脸,努力强迫着自己吃、吃、吃,不然,明天可没有精神再去爬山越岭。
谁知刚吃了一半。陈修忽地顿住了,大脑中神识猛然躁动起来,竟是发觉了危险的气息。
陈修放下东西,忽地起身:是什么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来打我的主意。
漆黑的树林中,从四面八方,突然亮起十数点莹莹的绿光,像鬼火一样缓缓*近。
是狼群!大概有七八只吧。
陈修不禁吃了一惊,但忽地笑了:妈的。正愁没热的吃呢,你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对不住,一般人可能怕你们。但对我来说,你们只是送上门地佳肴。
“吼——’狼群低吼着*近陈修十余步内,欧阳轩近得都可以大概看清群狼那狰狞的面孔和腥臭地獠牙。
“来吧,不要犹豫,我等着开饭呢。”陈修面无惧色地向狼群勾了勾手指头。
狼群显然有些诧异,一般人被它们包围,早就吓得腿软,哪像陈修这样从容。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饥饿的本能占了上风,忽地,一个额头有白毛的苍狼长嚎一声,霎那间,有七只恶狼猛扑过来,挂起一片腥臭的风声。
原来,这只白额苍狼是头狼,指挥着手下攻击,而自己却没有动,静观局势。
“嗖嗖……”一阵尖利的急啸声突然响起,漆黑的树林里陡地明亮起来,一共七道可怕的‘雷火箭’从陈修十指上射出。
那扑在半空地狼群立时中箭,霎那间惨叫一声,一起倒飞回去,瞬间就化为灰烬。
一下子,白额苍狼傻了眼,猛然间,夹起尾巴低嚎一声,就窜向身侧的树林中。
呀,开溜!?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陈修大笑,身形一晃,忽地挡在了白额苍狼的身前。
白额苍狼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然挡在身前,急止步一看,却是那可怕的人类,不禁吓得毛发直竖,又一侧身,再次逃去。
陈修又一晃,再次拦住白额苍狼。
长夜漫漫,有个对手陪着玩玩多好。陈修竟一时不想杀它。
被陈修拦住两次,聪明的白额苍狼知道坏了,逃生无路之下,白额苍狼弓下身,额头低低地吼叫着,双目中绿光直射,显然是在威胁陈修:识相的,快让开。不然,就跟你玩命。
陈修笑了:“来吧,今晚的大餐就是你了。”
见陈修没有让路,白额苍狼急了,急吼一声,巨大的躯体像狂风一样急起,瞬间扑近陈修脖颈,狠狠噬去。
陈修双眸目中寒光一闪,抬起右手,轻松地向前一记猛击。
“喀嚓——”这一掌快若厉闪、正斩中白额苍狼额头,仿佛撞了狂奔的列车一般,白额苍狼立时凄厉地惨嚎一声,整个头颅竟被斩得粉碎。
甚至连整个身躯也重重地倒飞回去,席地滚了好几个圈,跌出七八米开外。
“唉,真没有挑战性。”陈修苦笑起来。
要是有军人在这里,一定会听得背过气去:人比人,气死人啊。那是只狼,不是八只猪。就算是八只猪吧。那也杀得没这么轻松啊。
插出随身携带的野战军刀,将这可怜地白额苍狼两只后腿卸下,去了皮毛,露出了血淋淋地鲜肉。
“呵呵……”陈修起身。一拳将身边一颗碗粗的小树打得折断开来,上半身轰隆倒地。
真是可怕的力量!
折了几根中看地树枝,陈修悠哉地生起了火,将两只狼腿用树枝串着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阵诱人的香气出来,滴滴答答的油脂不停地从肉上滴落,整个后腿烤得金黄金黄的。
陈修估计差不多了,将随身携带的盐和胡椒洒了一点在肉上,然后兴奋搓着手等了半分钟。
霍霍,开饭喽。陈修眉开眼笑地取下狼腿。狠狠地就是一口。
“嗯,还马马虎虎。就是有点酸,没牛祟肉好吃。不过,在这荒山野岭的,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陈修心满意足地饱餐一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便钻进了帐蓬呼呼大睡起来。
火堆没有灭,吓吓狼群吧。陈修还想睡个好觉呢。
“
第二天一早,陈修精神抖擞地从帐蓬中走出,那可怜的白额苍狼的缺腿尸体还凄凉地躺在一旁。
很快,白额苍狼地两只前腿又被架到了重燃的火堆上,再往后,就变成了陈修同志鲜美地早餐。
早餐搞定,陈修收捡好行装,手上有点血淋淋的,用瓶装水洗了洗。便出发了。
至于剩下的狼厚,免费送给它的同胞们享用吧。
花了一个小时,欧阳轩翻上了一座大山。这座大山还行,有很多树木和灌木丛,倒不是那般的荒凉。
只是行进间,除了还有些飞鸟外,却没有发现什么动物,这让陈修顺便弄点午餐的梦想破灭了。快到中午,陈修走到山脚下,眼界忽地一宽,发现在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苗寨,大概能有三四十户人家。
但是寨子显得很破旧,那些木板房都黑得发亮,而且东歪西斜地,显得寒酸极了,和千户苗寨的光鲜简直没法比。
而寨子四周,树木稀稀落落的,一些小块的坡田上,种植着一些玉米。但看着那稀稀疏疏的、一片枯黄的玉米田,估计每年的收成相当的可怜。
而且,最让陈修叹息的是:在这附近,他自己一天多来就没有看到一处水源,这里肯定是严重缺水地。
没有了水,而且又是贫瘠的山地,这里自然只能与可怕的赤贫为伴。
过去打听打听吧。估计现在已经在三角地带地中心了,离妖邪的老巢应该不远。
陈修苦笑着,便向寨子走了过去。
很快,进了几根破栅栏围成的寨门,陈修马上为这里的贫穷和绝望吃了一惊。
干燥的灰尘四处随风漫扬,几步外,街道旁的拐角坐着几个老人和小孩晒着太阳。
这些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苗服,脸色灰败,瘦得只剩皮包骨头,颧骨和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
最让陈修心惊的是,这些人的眼睛里是灰暗的,失去了希望的光彩,这是一群贫穷到已经绝望和麻木的人。
而看着陈修这个少见的外来人,这些苗人们也只是眼珠微微动了动,就不理不睬地继续晒着太阳,仿佛再无事可做。
陈修有些心酸,拿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五百块钱,放在了这些老人和孩子的身前。
一下子,这些老人和孩子们的眼睛亮了起来,连连弯腰跪倒,频频说着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
或许,也只有金钱才能让这些贫穷到几乎一无所有的人们产生一点生的希望吧。
陈修叹了口气,估计这些人都不一定懂汉语,便继续向前走去,希望能找个懂汉话的苗民来问一问情况。
谁知刚走了几步,忽然间,身前窜出三个苗人青年,瘦骨嶙峋的,但一双双眼睛却是火热的铮亮,手中地苗刀更是发出令人胆寒的闪光。
“钱。把钱拿来,我们要财不要命。”三个苗人青年狠狠地道。
陈修愣了:果然,因为贫穷,这里的治安情况简直差到了极点。大白天就拦路抢劫了。苦笑道:“苗人同弟们,你们要钱我可以给你们。但不是怕你们,而是我同情你们的贫穷。”
说着,陈修一伸手,从街道边一户人家地木栅上抽出一块木板来,断喝一声,一掌击去。
“砰——”一声巨响中,三四厘米厚的大块木板竟然被劈得粉碎,散成了几十个小块。
一下子,这可怕的力量就将三个苗人青年镇住了。眼神中狂热的火焰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缓缓地,三个苗人青年开始往后退。看看就要撒腿逃走时,陈修微笑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们。这里有些钱你们都拿去,只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
说着,陈修将皮包中还剩的一千多块钱都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虽然对欧阳轩的力量很恐惧,但是对近在咫尺的金钱的巨大渴望却让这三个苗人青年坚决地战胜了恐惧。
忽地。三人一把夺过欧阳轩手中的钞票,一定贪婪地数着,一边警惕地问道:“你问吧。我们知道地一定告诉你,不过,要是不知道,你可不能把钱要回去。”
陈修这时的心酸就别提了:这能怪这些苗人兄弟们吗?不是因为贫穷,纯朴地中国人有几个愿意走上邪路。看看千户苗寨的苗民,只要能吃上一口饱饭,吃上一身暖衣。那真诚和善良简直令人瞠目。
点了点头,强自微笑道:“放心,我不会把钱要回来的。我问你们。这附近,经常有怪里怪气的陌生人出没吗?尤其是夜里。”
三个苗人青年仔细想了想,脸色兀自还沉浸在获得一大笔横财的惊喜中。
忽地,一人道:“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太穷了。不过,我听说,有人在东边的山林外,夜里发现过一些行踪诡秘的人出没过。”
“噢,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陈修眼睛一亮。
“不知道。”三个苗人地眼睛忽然恐惧起来:“那片山林从来没有什么人敢进去过。”
“为什么?”陈修不解。
“那里有鬼。进去的人就不能活着出来,多少年来,那里都是禁地。老人们还传说,在山林边看见的人影都是鬼魂。所以,那边就越加没人敢去了。”几个苗人青年说着,脸色深深地恐惧起来。
“噢!”陈修眼睛越加亮了起来:“告诉我,那片山林在哪里。”
一个苗人素年摇了摇头,看在钞票的情面上告诫陈修道:“这位汉人兄弟,不是我们吓唬你,那里真不能去。去了回不来了,你还是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去,告诉我怎么走。”陈修固执地道。
“好吧,你出了寨子,顺着山势向前走四五里山路,在那里向北走个里把,就有一处山林,我们叫他鬼岭,就是那里。”三个苗人青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欧阳轩,仿佛这个大方的汉人兄弟就此一去不复返似的。
“谢谢。”陈修点了点头,正要走路,忽地道:“你们,还是搬出去生活吧。这里,实在没有出路。”
三个苗人青年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