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说:“我到此只为寻一件东西。”他散乱的头发间隙露出一只眼睛,精光一闪。杨乖崖突然惊觉,急忙向后退开。那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左手撑门,右手一扬,三道火光忽然窜出,直击杨乖崖胸口。两人相距不到半米,事发突然,杨乖崖向后再退无可退。若然左右闪避,虽可躲过这致命一击,但在他身后的孙美瑶必然遭殃。杨乖崖无奈之下,本能向后抱住孙美瑶,一个侧翻急倒,但终究还是背后中了一记火焰,黑衬衫被烧出一个大窟窿,背上的肌肤也被烧伤。那男子从头上拽下假发,露出骷髅头一般的脸,阴冷地说:“臭小子,我和少阳宗的邱狼拼个你死我活,你一招没出居然坐收渔翁之利。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倒是智计不殊啊!”
原来面前这人正是阴符宗宗主连策。前日在乌有先生家他与邱狼力战,好不容易杀死邱狼,却丢失了无相劫。事后他反复思索,料定必有第三者暗中渔利,趁他与邱狼全力打斗时将无相劫拿走。连策思索了半日,意识中忽现一个浑身肮脏,衣衫褴褛之人。这种打扮的人和乌有别墅内的宾客身份形成极大反差,即使他一直躲在墙角人群中,连策依然有那么点印象。像杨乖崖这种着装打扮之人的来路,第一个容易使人想到的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
所以连策一路摸索,最终搜寻到杨乖崖的栖身之所。他在门外时,为迷惑杨乖崖放松警惕,骗他开门,故意用上丐帮的接头暗号。千百年来,丐帮中的两个乞丐碰上面,为了验证对方是不是帮内成员,必定要用这套暗号。第一句接头暗号都是问的人说“庙头摆一只破碗”,答的人说“堂上烧三柱高香”。等对方接上暗号,这才有下面四句诗,两人一对一答,证明是同门中人。连策最后问的那句“有没有珍珠翡翠白玉汤喝”乃是丐帮内的高级暗语,丐帮中普通乞丐并不知晓这句暗号,只有那些身份地位极高的丐头师傅或者大龙头才在紧要关头适当的说。连策为了麻痹迷惑杨乖崖,故意打乱顺序,先说了四句诗,再对暗号,并且他在最后一句还说错了一点。这使得杨乖崖认为门外之人必是一个丐帮内身份重要的人物,并且他不信任杨乖崖,故意说了前后颠倒和略带错误的暗号,一是为了弄清杨乖崖知不知道这些暗号,二是看他知不知道暗号说错了。若是连策按顺序讲丐帮暗语,杨乖崖有意隐藏身份,有可能不会接口。所以他以错乱的暗号迷惑杨乖崖,让他误以为丐帮内的重要人物有重大事情找他,亟待辨明身份。杨乖崖一时大意中了连策之计,以致于误开了大门,让连策偷袭成功。
连策一记烈焰指力注入杨乖崖背心“心俞穴”。“心俞穴”乃是人体足太阳膀胱经上一处要穴,即便是医生对病人施针治疗时,也不敢深刺此穴,只宜斜刺。连策那记指力注入杨乖崖心俞穴,使他立时全身麻痹,胸闷气滞,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冷汗。
孙美瑶见状大惊,从地上爬起,抱住杨乖崖,见他额头上渗出汗珠,牙关不住打颤。连策喝问:“无相劫在哪里?”
杨乖崖身受重伤,犹脸带笑意:“什么乱七八糟的?”
连策冷冷的说:“别装了,无相劫在哪里?”他一边喝问,一边步入屋子内,一双眼睛四处搜寻,将四周几个柜子抽屉翻了个遍。孙美瑶拔出手枪,大叫:“住手!”连策停了下来,骷髅一般的脸上不见表情,只有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连策盯住她说:“我记得你,前天在乌有子家里,你也在。”
孙美瑶紧握住枪:“不错!”
连策眼中精光一闪,她突然伸手,死死扼住孙美瑶的脖子,狠狠地说:“无相劫在哪?”
孙美瑶苦苦挣扎,说:“放开我……我不知道!”慌乱中她将枪口对准连策小腹,正准备开枪,连策左手食指一弹,咣一声,手枪脱手飞出。孙美瑶手脚并用踢打他:“放开我!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去了哪!”
连策说:“你再好好想想。”孙美瑶喘气说:“我不知道!”连策看了一眼杨乖崖,说:“你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孙美瑶说:“我们刚认识。”连策阴测测地说:“你知道这小子什么来路吗?”孙美瑶厌恶的说:“不知道!”连策说:“他是丐帮的人。丐帮,就是一群乞丐流氓组成的帮会,他在丐帮中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孙美瑶也不搭理他,连策又说:“想不到连丐帮这种偷鸡摸狗的小角色也想染指十劫令。小姑娘,这小子是利用你,他的真正目的在于无相劫,你替他隐瞒对你有什么好处?”说着他手一松,放开孙美瑶。
孙美瑶不住咳嗽,说:“我不知道什么无相劫,也不认识他。”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无相劫是杨乖崖交给阿任的,这东西必定不是他无意捡到的。他拿到无相劫本可以贴身藏在身上,但却要交给阿任——那是因为他知道无相劫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绿岛之上,没有比警察局证物室的保险箱更安全的地方了。孙美瑶看了看杨乖崖,见他痛苦不堪的缩在地上,心想他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心中的责怪之情立时消了。
连策的目光忽然落在地上的那个黑色手提包上,他快步走上,抓起提包打开,从里面掏出臭烘烘的大麻袋,再伸手到麻袋里,摸出两件又脏又臭的破衣服,他愤怒的扔在一边,再看麻袋时,不禁打了个突。连策从麻袋里摸出一根长约一尺的玉制绿竹棒,那竹棒入手光滑,颇有些分量。他仔细端详一会儿,忽而哈哈一笑:“绿玉杖!”
杨乖崖挣扎着想要坐起,但胸腹间气血阻滞,呼吸不畅,便叫他动一动胳膊,也是十分痛苦。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响。